想起那些打蔫的禾苗,田兮一阵冷汗,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
对,一定不是!田兮自我安慰,努力搜寻着脑中关于大旱来临的征兆。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听来的闲话,心里一阵激动,默默祈祷着这次的情况,和百年前的那次情况一样,只是长时间没下雨,并不是旱灾来临的征兆。
听说田家坳百年前就出现过类似的状况,三个月没下一滴雨,都以为是大旱来临,大量的购买,储存粮食,结果,突然天降大雨,禾苗复苏。不仅旱灾没来,那年还是个难得的丰收年,拜拜浪费了银钱高价买粮食。
后来,这里的人再遇到长时间不下雨也不着急,就耐心的等着,谁知这么多年过去,旱灾始终没有出现,每年不说风调雨顺,各家各户倒也勉强温饱。
希望这次也是如此,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就下雨了,田兮虽心存侥幸,却还是觉得有备无患,要多存些粮食的好。
买粮就需要钱,二田兮家刚买了两座山,又建房子,家里现在缺的又恰恰是钱。想买粮食,现在就继续要挣钱,而且是多多的挣钱。
要挣钱的想法塞满了脑子,田兮头疼不已,信步到了新房子那里。
经过这些天的挖掘,平整,房子的地基已经初现模型,众人挥汗如雨,贾师傅也忙得脚不沾地。不想影响别人干活,田兮悄悄的来,有静静的离开。
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赚钱的办法,又一直没下雨,田兮着急上火的,嘴上起了满嘴的泡。
水青荷见了心疼不已,有没有什么办法,就随口说了一句︰“兮兮,要不我们还做粉条卖吧?”田兮已经对她说了储粮的想法,她也同意,奈何家里实在没钱了,迫不得已,又想到了粉条上。
田兮一顿,开始认真分析其中的利弊。因为陈记杂货铺的老板,前一阵子粉条风靡全县城,赚了一把的时候,也引来了有心人的觊觎。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只要粉条再出现,肯定就会被人盯上。但是和旱灾可能来临,会被饿死相比,孰轻孰重很明显。
既要拿出来,那就要有一个章程,既要赚钱,还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
田兮蹙眉,随即松开,胸中大致有了一个数。解决了这件大事,田兮再度展露笑颜︰“好,我们就再来做粉条。”
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再来做粉条,就顺手了很多,效率自然很高,一天就做了五十斤。
做粉条的活计主要是水青荷,忙了一天,第二天水青荷爬都爬不起来了,田兮只能一个人去城里卖粉条。
下了牛车,左右望望,田兮最终跳了一个人流最多的地方,停下来卖她的粉条。
“看一看,瞧一瞧了,粉条,卖粉条了!”打开装粉条的布袋,田兮扯开嗓子就吆喝上了。
街上小摊小贩很多,大声吆喝的更是不少,却从没有一个如此稚女敕清脆的声音,再加上她吆喝的是粉条,那是前一阵子各家抢购而不得的新吃食啊,瞬间,田兮就吸引了很多人。
“小姑娘,你这就是粉条吗?”一个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的大婶扒拉着粉条袋子看。
田兮折了一断粉条给大婶看,一边还解释着︰“大婶,是啊,你看看,是不是和以前陈记杂货铺卖的那种一样?”
“还真是啊!”大婶仔细一看,惊呼出声,这粉条,和陈记杂货铺卖的就是一样的嘛!
“真的吗?我看看我看看!”那些后面的人使劲往前挤,想看的清楚一些。
田兮垂眸,仔细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她在等着有人上门。
“真的啊,我前些日子买的就是这种,姑娘,你这多少钱啊?”那吃过的人就问价钱,想要购买了。
“和陈记杂货铺价钱一样,一两银子一斤。”田兮竖起一根手指。
由于陈记杂货铺一直是这个价钱,也没人觉得贵,反而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小姑娘,我要一斤。”
“我要两斤。”
……
县城还是有很多有钱人的,这不,一确定田兮不是骗人,就纷纷掏钱买了。这个一斤,那个两斤的,很快五十斤粉条就被抢购一空了。
没了粉条,人群渐渐散去,田兮将布袋折起来,眼角余光扫试着街角的一个阴影处。那边的人见人群散去,田兮就要离开了,人影一闪慌慌张张的走了。
鱼儿上钩了,田兮勾唇一笑,慢悠悠的向牛车停靠的地方走去。
听完下属的汇报,椅子上斜躺的人腾的坐起来,激动的走来走去,面上喜色掩也掩不住,声音都因为兴奋颤抖了︰“你看清了,真的是粉条?还是一个小姑娘在卖?”问完,直直盯着面前的属下。
“是,属下看清楚了。”这人就是看了田兮卖粉条全过程的那人,瘦瘦小小的,好像风一吹就能飞起来。
“好,既然你看清楚了,那你就跟踪她,想办法夺得粉条配方。”男子下令,想到了什么眸光闪过一抹阴狠,又补了一句,“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是。”小个子点头,拱手退出去。
田兮搭了牛车回家,小个子悄悄一路尾随到了田家坳,伺机夺取田兮手上的粉条配方。田兮老神在在,好似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田兮一直和水青荷在一起,总是不落单,小个子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想着晚上等她们睡觉了他再动手,不料田兮他们的屋子油灯亮了一晚上,根本就没有睡觉害得他白浪费了一晚上时间,还冻得得了风寒。
第二天,田兮一早醒来,意味深长的看眼外面,嘴角轻勾,吹熄了油灯。没错,她睡觉了,还一晚上好眠,点着油灯就是为了给外面的那双眼睛一个错觉。
神清气爽的伸个懒腰,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小个子冻了一晚上,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也没什么精神关注田兮他们。勉强打起精神狠狠的想着,我就不信你们还能连着两天不睡觉,今天晚上肯定要睡,等你们睡了我就动手,满怀期待的等着夜晚的来临。
果然,油灯亮了半晚上就熄灭了,小个子密切注意着屋内的动静。灯灭了有一会儿了,估模着田兮他们睡沉了,小个子翻进院墙,先模到了水青荷的屋子。
瞥眼炕上的一大一小两个隆起的被包,撇撇嘴,模黑翻找起来。
尽管田兮早就告诉她贼人会光顾,水青荷还是害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制自己不致全身颤抖。水青荷闭着眼睛,眼皮微微颤动,就希望贼人赶紧拿了配方离开。
翻找了个遍,连个配方的影子都没见到,小个子迅速离开,去了田兮的屋子。
田兮面向墙壁而卧,虽背对着贼人,却因为有武功的关系,还是能感知到贼人的一举一动。听到贼人拉开了那个抽屉,田兮勾唇,突然大吼一声︰“小贼,你给我站住,不许抢我家的配方!”
突然听到大吼,小个子拉抽屉的手一僵,回身就要向田兮攻击,看到炕上田兮依然闭着眼睛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不许抢我家的方子,那是我们的祖传秘方,要靠它发财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声音,轻浅的呼吸声均匀响起。
“呼,原来是说梦话啊,看来他们很宝贝这个配方嘛!”小个子低语,回身拉开抽屉,果然,一张泛黄的纸张静静躺在里面。
小个子一喜,拿起来展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写着好几种配料,还有繁复的步骤。看起来就是这个,小个子将配方一揣,轻身出了田兮的屋子。
小个子的身影消失,田兮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清亮有神,哪里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眉眼弯弯,唇角上扬,显然很开心。
“终于完成了一半,明天再做一步就完事大吉了!”田兮低喃,轻笑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睡觉。
县城。
焦急等待消息的男子眉峰堆叠,站起来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几步,时不时望望门口,显然等得很急了。
“叩,叩,叩”寂静的夜里悠长的敲门声分外清楚,男子一喜,就要冲向门口,猛然想起什么又坐了回去,正正神色,清清喉咙扬声轻喊︰“进来。”
“吱呀”房门开了又关,小个子闪身进来,掏出怀里的配方交给男子︰“大人,请看!”完了,看着男子神情激动夹杂着喜悦。
“拿到了?”男子勉力克制才使自己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样子,接过配方淡淡问了句,低头细看配方。
小个子没有再出声,静静等着男子看完配方。
良久,男子抬头,看向小个子面色和蔼,语气都比平时轻柔了几分︰“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我马上将配方交给主子。”
交给主子,那不就是意味着自己要升官?小个子心下激动,喜笑颜开的退下去。
男子望着关上的房门,神色莫名,须臾,拿过一个精致的锦盒将配方放进去,闪身出了屋子。
天亮了以后,田兮再次进了城,这次她没有带任何东西,一进程直接去找了几家杂货铺的掌柜。
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每次出来的时候都心情愉悦,并且是掌柜的跟在后面笑眯眯的送她出来的。
半天时间跑遍了城里的杂货铺,然后什么都没做,搭了牛车就回家了。
水青荷在院子里等田兮,看到她悬了一天的心才放下来,迎上去低低问︰“事情怎么样了,有人要吗?”
田兮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指指屋里,示意水青荷进屋再说。
一进屋,田兮就将怀里的银票掏出来给水青荷看︰“娘,你看,卖了一千两。”
“一,一千两?”水青荷不敢相信,激动得都结巴了,双手捧着十张银票细看。
“嗯,我找了十家,每家卖了一百两。”卖方子的时候田兮和他们说得很清楚,方子不止卖了一家,就算如此,那些人还是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很爽快的掏出银子来买。
“他们不会说什么吧?”这才是水青荷担心的,如果人家觉得吃亏,告上衙门怎么办啊。经历了田老二的事情,水青荷怕死了衙门,对衙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会,我都和他们说清楚了,他们是自愿的。”就算卖了十家,其中的利益也是难以估算的啊,要知道不是一个县城十家,而是整个大祈只有这十家,算上田兮他们总共十一家。可以说整个大祈的粉条产业会垄断在他们手里,一个方子以后带来的利益绝不止一百两,千个万个一百两都不在话下。
这笔账那些精明的商人会算不清?怎么可能,所以,水青荷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水青荷放下心来,又觉得银票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硬要给田兮︰“兮兮,这么多钱,还是你保管吧,娘怕弄丢了!”一千两啊,这要是丢了她还不得哭死啊!
田兮将银票推回给水青荷,郑重道︰“娘,现在你才是家里的顶梁柱,钱应该由你来管。以后,我就负责挣钱,娘管钱,直到弟弟长大,好不好?”以后家里的钱,产业只会越来越多,田峰太小,她要忙着东跑西跑,家里的事情自然是水青荷负责的。
现在就要培养水青荷管钱的能力,要不然,将来家大业大了,岂不是一团糟?所以,说什么田兮都不会管钱的。
水青荷细想一下,觉得挺胸说得有道理,就将银票收起来,又加了句︰“那你用钱的时候要和娘说啊!”
田兮点头答应,家里至于谁管钱的事情就算尘埃落定了。
京城。
大皇子府,冷皓天坐在桌案后,拿出锦盒里的纸张展开,道︰“这是什么?”
管家战战兢兢的,弯腰回道︰“说是粉条配方。”
“哦?”冷皓天挑眉,没听说过,神情淡淡的,随手将方子扔到桌案上。
见冷皓天随意丢弃那张配方,管家更加小心翼翼的,后背湿了一块,声音不自觉的打颤︰“下面的人献上来的,说是这种东西做出来,一斤就值一两银子。”说着,偷觑眼主子。
“一两一斤?”这下冷皓天不淡定了,这种赚钱的买卖,可比他手上的其它产业赚钱多了,可谓是日进斗金啊!
再次拿起方子细看,这次认真了好多︰“粉条?”
这种时候冷皓天并不需要别人回答,他只是表达惊讶而已,所以管家没吭声,静静站着。
果然,过了一会儿冷皓天将方子递给管家,沉声吩咐︰“你去找人将这粉条做出来,要是好了,就进献给父皇看。”到时候成功了又是大功一件,说不定他父皇一高兴,就立他为太子了呢。
越想越激动,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天,所有的兄弟都要对他行礼,这样想着,冷皓天就对这方子看重了很多,沉吟一会儿道︰“谁孝敬的方子,你去对他说,我记住了,让他来见我。”
“是。”管家拿着方子出去,望着偏远处的一个小院落出神,随即抬脚离开。
卖了方子,有了钱,田兮就开始到处预购买粮食,蔬菜,以及杂粮等等。
天气越来越热,还是没有下雨,那保墒好的地也开始缺水,禾苗耷拉下了脑袋。村里的那口水井出的水越来越少,渐渐供不上村里人吃水了,井台上等着挑水的人越来越多。
田兮抬头往天,天空蔚蓝高远,万里无云,阳光炽烤着大地,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眼里的担忧不禁更浓。
听说靠南边的旱情严重的地方枯死了禾苗,有好些人已经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出外逃慌了。田家坳从来没遇过重大的旱情,民心还算安稳,一天两顿饭的挨着日子,每天都祈祷老天爷快点下雨,但是好像老天爷没听到,每天都艳阳高照的,一滴雨也没有。
“田三,你这是要去哪啊,逃慌去吗?”突然,有人嬉笑着和田三开玩笑,拉回了田兮飘远的思绪。
田兮皱眉,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却不可抑制的钻进了耳内。
“婶子你说笑呢,我这是要去走亲戚。”田三一瘸一拐,好脾气的回答。
“走亲戚啊,那你快去吧,婶子不耽误你了。”大婶声音渐渐远去,田三也走过田兮身边。不过他好像没看到躺在地上的田兮。
田兮将眼皮掀开一条细缝,望着田三一瘸一拐的背影,心思复杂。
田兮很快忘记了这个小插曲,却不知田三这次离开就再没回来过,等她再见到田三时,已经是好多年后,而且她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贾师傅带着人废寝忘食的干活,终于在十几天以后完工了,田宅落成。建房子的时间田兮已经定做了家具,新房子落成,新家具也进门,直接摆放在了田宅。
贾师傅最后将宅子清理干净,田兮和水青荷又彻底打扫一番,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搬进了田宅。
借住田小妹家的房子物归原主,除了贵重物品,通通都留给了田小妹家。
田宅位于田家坳和连家庄之间,坐落于半山腰,四周青松苍翠欲滴,一片绿色环绕,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连接山下。远远望去,一片悠远青翠中伸出一角廊檐,缥缈幽雅,给人一种深山藏古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