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田大桃正在吃早饭,听到赵玉兰的声音赶紧迎出来。这个弟妹向来稳重,这么失态肯定是出大事了,弟弟在衙门一般事情都能解决,现在这样怕是……
“姐姐!姐夫!田元被抓起来了!”看到田玉书和田大桃,赵玉兰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强装的坚强刹那坍塌,眼泪流个不停。
闻言,田玉书也震惊,急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不知道事情始末,就是想救人也无从下手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田元忽然带着一群人来家里,然后他们就开始搜查,不知怎么的就在俩小的房间搜出了盐,说是田元制造私盐什么的,后来他们就将田元带走了!”说起当时的情况,赵玉兰现在还心有余悸。
“制造私盐?田元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吗?怎么会和这东西沾上边?”朝廷律例命令禁止贩卖私盐,一旦抓到就是砍头的死罪,田玉书此时也有点慌了,“这可是大罪啊,恐怕不好办!”
赵玉兰“噗通”跪在地上,泪水涟涟︰“姐夫,求求你救救田元,你要是不救他,他就完了!姐夫,求求你了!”说着就对田玉书磕起了响头。
赵玉兰一直住在县城,总是那么端庄优雅,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现在是没辙了才这么不顾体面的低声下气吧!田大桃赶紧上前去扶赵玉兰,温声道︰“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田元是我弟弟,我和你姐夫不会不管他的!”
“姐姐!”赵玉兰浑身虚月兑,靠在田大桃怀里大哭起来。
“听你这样说,田元就是被人陷害的!”沉默良久,田玉书终于琢磨出其中关键,平白无辜家里出现私盐秘方,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那怎么办啊?”有了依靠,赵玉兰平静下来,也想起了这事情的诡异之处。
“先这样,我跟你去城里探探虚实,然后看看能不能找人将田元救出来!”很快,田玉书就镇定下来,作出了安排。
“好,我们马上走!”赵玉兰一听田玉书要跟着她去城里,紧绷的心情松了很多,觉得田元终于有救了。
“那我们就走了,你在家里看好门户!”田玉书嘱咐田大桃一番,就和赵玉兰走了出去,没下马车的行囊又拉回了县城。
到了城里,赵玉兰母女仨回了自家,田玉书认为大儿子在城里待的时间久,人面要广一些,就决定先去找大儿子商量,然后再想办法。
他们在这边想着怎么救人,冷皓辰他们也没闲着,兄弟两个一回到房间,就没出来过。
“二哥,刚开始可是吓坏我了,不过最后终究是扳倒那老家伙了,想想真是痛快啊!”冷皓宇躺在软榻上,一腿平放,一腿支起来弯曲着,一只手端着一杯酒对冷皓辰举了举。
冷皓辰不搭理冷皓宇,自顾沉思,一双黑眸深沉似海,眸低各种情绪波涛翻滚。
冷皓宇也不在意冷皓辰的冷脸,自顾喝酒喝得痛快。
“看似是我们赢了,实际最大的赢家是那只幕后黑手。”突然,冷皓辰沉声吐出一句。
冷皓宇挨到唇边的酒杯一抖,酒液全部洒到脖颈里,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震惊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幕后黑手?难道这一切不是二哥设计的?”
“不是。我们刚来,我来没来得及出手。”冷皓辰摇头,眼眸微眯,“恐怕我们人还没到就已经落进别人的圈套里了!”
“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设计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小小的锦城,有这样的人吗?冷皓宇不太相信。
“看样子,这个人是要借我们的手,除去这两个人。”看来,是这两个人得罪了谁,人家要置他们于死地,制造私盐,抄家?砍头?流放?
听了冷皓辰的话,冷皓宇神色也凝重了几分,喃喃低语试探的开口︰“二哥,你说,是不是他们两人下边的人想要顶上去,下的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也许吧!”冷皓辰摇头。
“怎么说?”
“慢慢看着吧。”没有得到证实,他也只是猜测而已,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一时间,屋里寂静无声。
不知道田玉书他大儿子和他说了什么,从儿子家出来的时候一脸郁色,面如死灰,没有再去找人帮忙,而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赵玉兰家。
“姐夫,怎么样了?有没有办法救田元?我……”听到敲门声赵玉兰快步奔出去开门,想着可能是田玉书回来了一边开门一边急急询问,在看到田玉书一脸灰败之色时声音嘎然而止,低低开口,“没办法吗?”看到田玉书这样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田玉书停在门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不忍说出下面的话。
赵玉兰深深吸一口气,眨回眼眶里的泪水,勉强牵动嘴角︰“姐夫,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吧,我能撑得住!”
“田元是被钦差二皇子和五皇子带走的,我,无能为力!”他的人脉都是县城的,最多到达府城,现在拿人的是皇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赵玉兰身子一阵头晕目眩,身子狠狠摇晃几下,及时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弟妹,你没事吧?”田玉书担忧的看眼赵玉兰,右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
“我没事!”赵玉兰摇头,摆摆手虚弱道,“姐夫,麻烦你了,田元不在家,我就不请你进来了!”
“没事。”田玉书不在意的摆手。
赵玉兰对田玉书点下头,失魂落魄的关上了大门。
田玉书轻叹一声,离开县城回家去了。
冷皓辰和冷皓宇两兄弟当天晚上就审讯了原来的县令和田元,不知道两人的供词是怎么说的,第二天天不亮冷皓辰就亲自带着人来田家坳拿人了。田兮听到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吩咐田云守好门户,任何人都不准出去看热闹。
锦城通往田家坳的大路上,马蹄飞扬,一队人马疾速驶过,向田家坳村里奔去,最后停在了村长大宅门前。
“开门!开门!快开门!”这次来的人是皇子侍卫和当地县衙的衙役各一半,皇子侍卫地位自然要比衙役高很多,两方人马一齐出现,上前敲门这种活计自然是衙役。
天不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乡村的宁静,传出去好远,惊醒了临近的村民,村民们大惊,迅速爬起来聚集到了村长大宅前。因为一个个侍卫衙役腰配长剑,手提大刀,村民们不敢上前,远远的看着。
“来了,一大清早的叫魂呢!”随着院子里传来的抱怨,大门“吱呀”一声大开,一颗头颅探出来,“你找……”
“让开!”话没出口被一股大力推开,摔倒在一边,衙役挥手,“都跟上!”在皇家侍卫面前可不能掉链子,被人低看一眼,一定要拿出他们的本事来让那些觉得高人一等的侍卫们看看,衙役这样想着,自然是抢先去拿人,搜查了。
一看是衙门里的人,开门的老头吓得不敢言语,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冷皓辰将马缰扔给身后的人,翻身下马跟了进去。
“搜!”以前或许看在田元的面子上对田玉书诸多客气,也没有少拿田玉书给的好处,可现在是二皇子亲自带队,自然不能对他客气,要不然自己被二皇子盯上,说他和罪犯有牵连,被砍了头就遭了。
和自己的命,前途比起来,田玉书以前给的那点好处根本就微不足道。那个人都怕被牵连,卯足了劲在冷皓辰面前表现,霎时,村长大宅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老田,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吵嚷嚷的?”田玉书问着,一边和田大桃穿戴好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就傻眼了。
从昨天开始就神经紧绷,一晚上没睡好,就怕田元抗不住,将他们以前做的那些黑心事供出来,牵连到他,没想到真的牵连到了!
完了!脑海闪过这两个字,田玉书踉跄几下,朝地上倒去。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哪一样拿出来不是砍头的大罪,现在衙役上门,他还有活路吗?
“孩他爹!”田大桃一惊,扶住田玉书。
冷皓辰看也没看田玉书和田大桃一眼,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皇子殿下,在那间屋子搜到了这些!”衙役们憋着劲和皇家侍卫比,自然将本事都拿出来了,当然,最后的效果也是很好的,这不,衙役们就先皇家侍卫找到了证据。
昨天看了两次,扫一眼冷皓辰就知道那些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心里清楚,还是要给外面围观的村民一个明白的,冷皓辰想着,挥挥手淡声道︰“打开!”
衙役闻言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呈给冷皓辰。
冷皓辰粗粗扫眼手里的纸,和地上的一袋子盐,沉声道︰“田玉书制造私盐,罪证确凿,押入大牢择日处斩,家产查封,男子流放三千里,女眷就地发卖,带走!”
冷皓辰话落,衙役们“呼啦啦”上前,锁人的锁人,贴封条的贴封条,村长大宅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嚎一片,满院狼藉。自此,田家坳最豪华气派的房子,贴上了封条,彻底成为了历史。
拿了犯人,冷皓辰翻身上马,领着一队人马来去匆匆,霎时,几十匹马四蹄飞扬,马声嘶鸣着消失在田家坳。
眼看马队转了个弯,尘土掩去踪迹,田云飞身下树,回了田宅。
“姑娘,田玉书一家人都被带走了,马队已经回了县城。”田兮还没起来,但田云知道她没睡着,赶回来就来到田兮房外,站在窗下向她禀报。
田兮大睁着的双眼眨了眨,淡淡的声音传出来︰“嗯,知道了。”
等了许久,再没声音传出来了,田云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听到田云远去的脚步声,田兮闭上眼睛,不多时睡了过去,屋子里响起轻微的鼾声。
冷皓辰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就对县令他们三人做了最后的审讯,将公文传书给刑部。第二天午时,县令,田元,田玉书等一干男子被斩首,所有的女眷发卖苦寒之地,制造私盐的这件事情就算是落幕了。
衙门一下子少了两个重要的人物,有好些公务无法进行,冷皓辰他们只得自己顶上,顺便挑选合适的人升任县令。
“二哥,你赶快找个有能力的自己人提上来吧,我快疯了!”冷皓宇扔掉手里的毛笔,眼神无比哀怨的看向冷皓辰的方向。
“一时间怕是不行,你再顶几天吧!”冷皓辰端详比对着手里的三张秘方,头也没抬,抽空回了一句。
“为什么?”冷皓宇伸伸懒腰,信步走过来,好奇的盯着冷皓辰手上的东西,却没看出一点门道,泄气的将自己扔到软榻上躺着,自从住进这间房子,他最中意的就是这个软榻。
“还没查出谁是幕后黑手啊。”冷皓辰扔下手里的纸张,扭动扭动脖子,随意的说了一句。
“有眉目吗?”冷皓宇懒懒的睁开眼睛。
“没有,正在查。”
“那要查多久啊!”他快烦死了好不好!
“明宣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冷皓宇眨眨眼,不明白。
冷皓辰淡淡瞟眼这个弟弟,垂下头去继续研究三个秘方︰“让他当县令。”
冷皓宇呆愣一瞬间,随即兴奋地跳起来,大叫︰“好啊!终于不用再奴役我了,这几天,可真是累死了!”
激动劲过后,冷皓宇想到了正事,几步跨过去趴在桌子上,身子前倾双眼一眨一眨的盯着冷皓辰看︰“二哥,为什么是他?”
“你不觉得他能力很好,担当这个县令绰绰有余吗?”冷皓辰连个眼神也没甩给弟弟,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
“我要听实话!”冷皓宇磨牙,眼睛瞪大。
冷皓辰手一顿,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冷皓宇,轻道︰“明大将军在军中很有威望,他是大将军的独子,那些人对他自然不一般。”
“你想将他收为己用?可是明大将军早就被抄家灭族,只剩下明宣一个人了,有用吗?”冷皓宇皱眉,觉得这个主意很悬。
冷皓辰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样更好,昔日大将军遭难,他那些部下怕是早就憋了一股火,要是有他出面,那些人还不死心塌地的拥护,这样一来,一半的军队就握在了手里。”
“以后呢?”将来登基了,他的威望只会更高,哪个皇帝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到时候怕是个祸患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冷皓辰眸色深了些许。
“也是,以后……”
“二皇子,明捕头求见。”敲门声乍然响起,打断了冷皓宇的话,随后冷皓辰贴身侍卫的声音传进来。
冷皓辰和冷皓宇对视一眼,冷皓宇摊摊手,冷皓辰淡漠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冷皓宇挑眉,迅速躺回到软榻上闭眼装睡。
“明捕头,二皇子请你进去。”侍卫将明宣领进屋,转身关好房门退出去。
“找我什么事?”冷皓辰将手上的秘方放下,身子靠在椅背上,看向明宣询问。
“二皇子,请准许明宣离开衙门!”明宣拱手弯腰,语气恳切。
“什么?”一听明宣要离开,冷皓宇也顾不得装睡不装睡了,一跃而起。
冷皓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明宣转身,对冷皓宇躬身施礼︰“五皇子安好。”
冷皓宇摆摆手,急切的询问︰“为什么?”
冷皓辰讶异的张了张眼睛,迅速恢复如常,重复了一句︰“为什么?”
“经历过繁华落寞,明宣心里早已经沧海桑田,没有了当初为国效力的热情,要不是为报大皇子殿下相救之恩,明宣早已离开了朝堂。现如今在衙门待了这么久,也算是报答了大皇子的救命之恩,是时候离开了!”衙门没什么值得他留恋,想着能远离这些人,明宣心里,身体都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眼眸透出向往。
“真的非要离开吗?要是本皇子挽留呢?”明宣得大将军悉心教导,能力非凡,冷皓辰舍不得这样的人才流失,试图挽留。
“承蒙二皇子不弃,明宣永感在心,实在是再无心官场,恐怕要让二皇子失望了!”明宣依旧保持拱手弯腰的姿势,态度不卑不亢。
冷皓辰沉思了一会儿,摆摆手︰“好,本皇子同意。”
“不行啊二哥!”冷皓宇大急,跑过来阻止冷皓辰。
明宣不理会冷皓宇,自顾对冷皓辰施了一礼︰“谢二皇子成全!”转身退了出去。
“二哥,你为什么要同意他离开?”见冷皓辰没有如他的意阻止明宣离开,冷皓宇大急。
“心不在了,留下人也无用。”冷皓辰瞥了眼弟弟,摇摇头,淡声道。
“那我岂不是还要累好久!”冷皓宇瞬间如霜打了的茄子,摊在椅子上蔫头耷脑的。
“我更累!”冷皓辰淡淡飘出一句,开门出去。
“那是你自己愿意,有什么办法呢!”冷皓宇低语一句,疲惫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