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荷惊愣了一瞬间,不敢置信的看向田兮,又问了一次︰“兮兮,你说什么?”
不要说水青荷,就是田嫂和田瑛母女也不能理解田兮为什么要突然出远门。
“没什么,就是觉得老是在家里呆的没意思,想要出去走走!”真正的原因,她却不愿意告诉水青荷,以免她担心。
“不是,你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去外面玩的,家里不好吗?”已经习惯了依靠田兮,这猛然听到她说要出门,就好像天塌了似的,她突然就没了主心骨,觉得心里慌慌的。
“不是,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田兮咬死了,坚决不开口。
“不行!我不同意!”水青荷摇头,果断拒绝,一个女孩家家的,又不是男子,她怎么能放心她到外面去?
“反正我去定了!你不同意我也要去!”田兮第一次没有和水青荷讲道理,而是强硬的直面对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水青荷大吼一声,起身离开餐厅。
“呼,怎么说不听呢!”田兮气呼呼的靠在椅背上,从来没觉得这样挫败过。
“姑娘,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远行吗?”田嫂犹豫了好久,终究是试探着开口。
田兮“嘭”一声将脑袋砸在餐桌上,吓得田嫂和田瑛都抖了抖,心疼不已,才无精打采的开口︰“田嫂,我今天救了一个人,那人……可能是芝兰国皇宫的人。”不想吓坏田嫂,田兮将肯定的答案在嘴边拐了个弯,变成了猜测。
“这……”和宫里的人牵扯上,真的不是好事情,田嫂和田瑛对视一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想去一趟芝兰国,打探下。”模清楚了芝兰皇宫里的情况,才好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当然,这些话她是不可能直白说出来的,能不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那就全凭个人的领悟能力了。
“姑娘是想……”田嫂见惯了大场面,很快就明白了田兮的意思,试探着开口。
“我想先看看再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省得吃不着肉还惹了一身腥。
田嫂仔细思索着,良久,郑重的看向田兮,认真道︰“姑娘,说服夫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就准备出门吧!”这一刻,田嫂觉得田兮很聪明,恐怕这个世上的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她。
一件小事,她就能想到那么多,还肯亲自去验证,光这份深谋远虑就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如果……她要是在那个位置上,恐怕比任何人都还要做的好!
“真的?”一听田嫂愿意去说服水青荷,田兮立马活了过来,神采奕奕,一双眼眸晶亮有神,哪里有半分颓废的样子!双目灼灼,一闪一闪的紧盯着田嫂。
“真的!”看到田兮精精神神的样子,田嫂也很开心,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宠溺。
田瑛一开始就没在状况内,这时候依旧是一脸迷茫,见田兮笑开了,才敢问出憋了许久的话︰“姑娘,娘,你们在说什么?”
“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田嫂嗔眼田瑛,迈步向外走,“姑娘,我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田嫂一定要马到成功才行啊!”田兮装作不耐烦的摆手,完了,又调皮的对田嫂眨眨眼。
田嫂呵呵笑着出去了,田瑛在田兮对面坐下,双眼闪烁着点点星光,谄媚的笑着︰“姑娘,你……”
“你不用说!绝对不行!”田兮不等田瑛说完,立马摆手打断,那认真的样子,半点不像开玩笑。
“我还没说完,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被田兮决绝,田瑛撇嘴,貌似很不高兴。
田兮斜着小眼神看田瑛,学着她的腔调说话︰“姑娘,你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去,跟着还能保你,顺带照顾你的生活。”完了,正正神色,问了一句,“我说的对不对!”虽然是在问田瑛,却是肯定句。
“你又知道了!”被猜中心思,田瑛小脸一红,低声咕哝一句。
“切,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猜不中你的小心思!”田兮鄙视田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小看她不是,要是连她的这点小心思都猜不到,她还混什么啊?简直是给一众穿越女丢脸嘛!
“姑娘,真的不行吗?”田瑛才不管田兮心里怎么想,依然做着最后的挣扎。
“绝对不行!”田兮坚决摇头,田云和田嫂就这一个女儿,她不能带她冒一丝险,不用说田瑛武功不如她,就是比她强,她也不会带她!
田瑛嘟嘴,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低低嘟囔︰“不行就算了!”说完,也不理田兮,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田瑛,”看田瑛不开心,她也很难过,可为了田瑛好,只能硬起心肠拒绝,田兮轻叹一口,叫住田瑛。
田瑛站住,没有回头,淡淡问︰“姑娘,什么事?”知道田兮不会带她,她已经不期待了。
“田瑛,你可知道我很羡慕你?”有爹娘护着,只要快乐的生活就好,根本就不用理会人世间那些黑暗肮脏的事情,哪像她……能快乐无忧的活着,谁又想每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呢,可惜,她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田瑛不解,以为田兮是不想带她才找的借口,心里很难受,“姑娘,你不用说了,我不去就是!”又何必寻这些话来,这一句田瑛没有说出口,瞥了田兮一眼,勉强压抑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大步出了餐厅。
一出门,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哗哗”掉下来,一手捂着嘴巴跑去了厨房。
真是,好好的一顿饭弄成这样,四个人走了三个,留下田兮一个人,她哪里会有胃口嘛!“啪”田兮狠狠将筷子拍在桌上,靠着一辈默默的流泪。
水青荷气冲冲的回了房间,“嘭”的甩上门,趴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儿子要去山里学习,她只得放行,本来就空旷的大宅显得更为安静,现在女儿也想要离开,这让她一个人怎么活呀?虽说有田嫂陪着,那终归没有血缘关系,还是感觉就像是她一个人。
田老二走了,那是老天的意思,她没办法,可是为什么儿女们也要离开呢?是不是都嫌她无用,觉得她是累赘了?
田嫂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一阵压抑的低泣声,轻轻敲了几下门,得到水青荷说“进来”才推门进去。
“田嫂,什么事?”水青荷坐起来,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珠,轻轻问着。
田嫂看眼水青荷哭肿的双眼,笑道︰“夫人,你看你,眼睛都成了桃子了,来,快收拾一下,要不然姑娘看到了就该心疼了!”说着扶起水青荷去梳洗。
田嫂就是有这种本事,很自然而然的就将话题绕到了田兮身上,却不会惹水青荷反感。
“那个小没良心的,才不会心疼我呢!”水青荷还在生田兮的气,听了田嫂的话气哼哼的。
田嫂将打湿的帕子递给水青荷,一边摇头︰“姑娘最是在乎夫人,夫人受了一丁点委屈她都能气个好半天,非要给夫人报了仇才作罢,怎么会不心疼呢!”
水青荷擦完脸,将帕子还给田嫂,顺手解开了发鬓,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要是真的心疼我,就不会舍得丢下我一个人!”话落,眼底迷茫,疑惑一闪而过。
“夫人啊,你听我给你说,要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呢,就考虑一下,要是觉得我说的没道理呢,听过就算了!”田嫂将水青荷按坐在凳子上,拿起梳子替她盘发。
“你说吧!”田嫂见的世面多,见多识广,眼界肯定不一样,水青荷很愿意听她说话,自然,这次也不例外。
田嫂一边缓缓梳发,一边低声开口︰“夫人,你也是从小女儿过来的,当女儿的时候在娘家那是千般宠万般爱,爹娘生怕女儿受一点委屈,可是成亲以后呢,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公婆再疼爱儿媳妇,那也是表面的,并不会像亲生爹娘一样。更何况,万一遇到了不讲道理的老人,那更是活得煎熬,纯粹就是在受罪啊!”
“谁说不是呢!”田嫂这一说,水青荷想起了水氏,那眼泪“啪啪”的就掉了下来,现在日子是好过多了,要是以前,不说吃穿不饱,每天受公婆妯娌的挤兑就能委屈死个人。后来盖了新宅子,离得远了,这才好了很多,就那那些人也是隔三岔五的就给她一顿气受,实在是气人。
“我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苦楚。女人啊,活一辈子也就在爹娘跟前的时候才能舒舒心心的活着,嫁了人,公婆,妯娌,丈夫,以后是儿女,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罪啊!”这些话是真的,不仅是田嫂和水青荷,这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所有女人的写照!
可不是?她现在就在为儿女操心,水青荷默默的让田嫂给她梳头,没有接话,却记在了心上。
田嫂见水青荷真的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暗喜,立马再接再厉︰“夫人,既然只有当姑娘的时候才能快活恣意,为什么你不同意姑娘到外边走走呢?”这才是重点啊,饶了一大圈终于是到重点了。
“田嫂,我舍不得离开她,更加舍不得她受苦,你说,要是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过呢!”这才是症结所在,可能是田老二和水氏都离开了,水青荷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身边的亲人会出事!
原来是这样啊,这好说,田嫂暗暗想了一番说辞,幽幽开口︰“夫人,姑娘是会武功的,你忘了?”
“是,她是会武功没错,可是,天下武功高强的人多了去了,要是遇到比她强的,那不是她就只能吃亏了?”这话还是田嫂说的,那时候她正在逼田瑛练功,水青荷恰好听到了。
田嫂要是早知道有一天会被自己说的话堵死,当时她肯定就不说了,这时候被水青荷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堵她,田嫂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呃?夫人,田瑛怎么能跟姑娘比呢,姑娘脑子比她好使多了。”这还是客气的,田瑛那脑子简直是……她都不想说了,而田兮呢,不光脑子好,那武功,又没人教,就自己照着秘笈瞎琢磨的,那都比她和田云好太多了,可以说,当今武林,没有几个人会是田兮的对手!
这样一个人,你说放出去会被人欺负?那绝对不可能!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别人还来欺负她?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啊,有话不能说,田嫂这会儿是终于体会到那个苦了!纠结啊!
“那顶什么用,遇到那无耻的人,就什么用都没有了!”水青荷摇头,眼底却浮现淡淡的骄傲。
“夫人,姑娘真的很想出去看看,你何不让她出去走走!更何况,姑娘已经好几岁了,再过几年大了,一成亲,婆家的人还会纵着她,让她恣意的生活吗?那不可能,所以,夫人,同意吧,否则,姑娘不开心,夫人也会不开心的,要是真的担心她,家里不是有好些护卫吗,可以让姑娘多带几个啊!”那些人都是武功脑子一流,再加上姑娘本人,还有人不长眼的敢招惹他们吗?恐怕只要有眼睛的都不会吧!
田嫂一说,水青荷这才想起来竹屋还有好些人呢,瞬间,表情就松了几分︰“这……真的行吗?”不管他们说的那些人如何如何好,水青荷没亲眼见过,还是不相信的。
“行!肯定行!”田嫂点头如捣蒜,那些人她见过,武功一流,比她和田云差不了多少。
“不行,我还是要好好想想!那些人的武功怎么样我又不知道,不能放心将兮兮交给他们!”对她来说,那些人虽然是她家的下人,可她统共就见过一次,对她来说就像是陌生人,怎么能放心将女儿交给他们?
这就是同意了,只要武功好?田嫂眨眼,不敢相信,随即喜兹兹的给水青荷盘好头发,两人站起来往餐厅走去。
“兮兮!”田兮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一惯有神的双眼此时黯淡无光,水青荷和田嫂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瞬间,揪疼了水青荷的心,呼喊女儿一声,却无法言语。
“娘!”田兮看过来,小脸强撑起一抹笑靥,声音喑呀难听,听得水青荷心里痛得无法呼吸,田嫂也默默流泪。
“兮兮,娘同意你出远门了!”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水青荷哽咽出声,冲过去抱紧女儿呜呜哭起来。和一个死气沉沉的女儿比起来,她宁愿冒险,她人了!
“娘!对不起!”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对不起水青荷什么,可能是对不起的太多了吧,话自然而然就出口了。
田嫂抹抹眼角,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女,悄悄退出去。
“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娘,是娘对不起你,老是要你操心,让你不能按自己的想法而活!”她想通了,女儿走了,她也不会留在这空荡荡的大宅子里,留下几个人看守宅子,她也要去竹屋,那里好些孩子,还热闹些,省得她成天东想西想的。
“娘,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是我非去不可啊!”听说今年好些地方都遭了灾,她们这边还好一些,听说好多地方死的人很多,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能早做打算,要不然,他们会没命的。
“娘知道,娘都知道,娘不拦着你了,你想去就去吧!”儿子不在身边,女儿也要离开,不能跟着女儿出去,那她就去守着儿子,就是每天看看也好啊!竹屋还有好些孩子,那些孩子每天都吵吵闹闹的,也热闹,省得她整天东想西想的。
“娘,谢谢你!”尽管水青荷不同意她也会走,可那感觉不想也好不了,怎么的,都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好吧?田兮扑进水青荷怀里,觉得她娘真好。
“傻孩子,娘同意是同意,不过,娘也有条件。”水青荷轻推开田兮,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毕竟,这件事还非得要她同意,否则,谁敢带她去啊,没人带她又找不到。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件事非得田兮同意不可。
“什么条件啊?”田兮直视着水青荷,双眼一眨不眨,同样认真的询问。
“你出门可以,一定要多带几个人。”这是第一,也是最重要的。
“嗯。”这好说,水青荷不说她都准备这么做,田兮点头如捣蒜。
“还有,娘不想住在家里。”这本来就空旷的大宅子,没有了两个孩子,更是静得可怕。
“那娘想去住哪里?”只要她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水青荷的,否则,水青荷不开心,她也不会开心的。
“娘想去竹屋,可以吗?”竹屋是个什么的地方,虽然田兮从来没对她说过,她还是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那里,有那么多孩子,一定会很热闹的!
“好,我亲自送娘去。”就算水青荷不说,她也打算让她去的,本来还担心水青荷不同意,现在好了,倒是省去了她好些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