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香老爷急急询问。
田兮没有回答香老爷的话,反而直直盯着少年看,不说话。
半晌,少年点头︰“好,我答应!”他们香家现在恐怕是除了这个空宅子,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提些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少年如此想着,反而释然了。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活下去,然后拿出你以后所赚钱的一半来报答我!”香老爷老了,未来的香家是少年的,所以,她才对少年提出这个条件。
不说香老爷和管家,就是田三也惊了一下,快速觑眼自家主子,然后垂头。
少年却愣了一下,随即了解的点头︰“好,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如此做!”听这姑娘言外之意是要受很大的苦才能活下来,只要活下来,他就一定按她说的做!
这少年果然不简单,田兮暗赞一声,弯起了唇角。
“请姑娘开药方吧!”只要儿子能好起来,一切对香老爷来说都不重要,见儿子和田兮谈妥,急切的上前去催促田兮。
田兮摇头,摊手︰“没有药方!”戒毒最终要靠的是当事人的意志力,哪有什么药方,顶多时候给他补补。
“没有药方?这!”香老爷惊了一下,小心的看眼少年,见自己儿子没有异常才略微放心,然后不解的看向田兮。
少年不相信田兮是拿人命开玩笑的人,平静直视着她的双眸,用眼神询问。
对两人的反应还算是满意,田兮看看香老爷,再看看少年,摇头︰“这种病,不,确切的来说不是病,而是一种毒。这毒确实没有解药,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撑过去,如果撑过去了,那就什么完事大吉。如果撑不过去,我想结果你们是知道的!”每次毒瘾上来有多痛苦,田兮相信香老爷和少年比任何人都清楚。
“没有解药?那每次宇儿毒发吃的是什么”香老爷没有注意听田兮后面的话,一听说每有解药,就震惊的跳了起来。
少年也是不解,蹙眉,随后望向田兮。
田兮拧眉沉思,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应该是加重令公子病情的药丸!”毒瘾发作怎么会有解药,能缓解当事人痛苦的只有那毒,虽然能让人一时得到解月兑,以后却更是令人痛苦而已。周而复始,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堕入深渊,万劫不复,所以,不管是制毒,贩毒,还是给人投毒,都不可饶恕!
“什么?”刚才田兮说没有解药,他心里便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一直祈祷那药虽不能救人,却也不要害人啊!不想果然是害人的,那他以前每次花十万两买来的药丸子都是祸害儿子的毒药?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田兮话落,香老爷就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往外冲,“宁家的老匹夫!太恶毒了!我要去和他拼了!”
天下间爱孩子的父亲大抵都是如此吧!田兮暗叹一声,示意同样震惊,愤怒的管家拦住香老爷。
管家一怔,看向少年,见少年点头才一把拦住香老爷︰“老爷!不要冲动!”
管家一向最贴心,香老爷没想到这次管家不帮他就算了,居然还来拦阻他,气怒不已,狠狠一脚踹向老管家,大骂︰“你给我起开!宁家的老混蛋居然害我儿子,我要去找他算账!”双目喷火,狠狠瞪着管家。
香老爷盛怒之下踹的那脚用了全力,可想而知有多疼,管家被踹得一个踉跄,却没有松手,忍着疼痛劝香老爷︰“老爷!你不能冲动啊!少爷身子还没好,你要是再出什么事,让少爷可怎么办啊!”
要是平时一提儿子,香老爷准得蔫巴,可惜今天先不说他处在盛怒之下,本就听不进人言,更多的还是因为疼爱儿子。因为儿子,他赔上了所有,不想最终却是害儿子更深,心下愧疚,此刻他恨死了自己,哪里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平息怒火的!
果然,管家说完,香老爷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手脚并用,拼了老命的挣扎,对管家拳打脚踢,一边大声嚷嚷︰“不!反正家也被我败光了!让我去找那老混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宇儿,对得起一家人啊?”
田兮皱眉,看眼状似癫狂的香老爷,再看眼满面焦急却无法动弹的少年,揉揉眉心,对田三使了个眼色。
田三点头,身形一闪,伸指在香老爷身上一点,香老爷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全身动弹不得,只余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喷火的望着田兮。
田三是田兮的人,要不是田兮下令,田三根本就不会动,他也不会被定在这里,是以,香老爷直接对上了主谋。
田兮头疼的揉揉两边太阳穴,不搭理香老爷。
少年却是脸上浮现尴尬,抱歉的对田兮笑笑︰“对不起姑娘,我爹给你添麻烦了!”他想,要不是田兮好性子,他爹如此胡闹,不要说管你,恐怕人家早已拂袖而去了!
“没事!”田兮不在意的挥挥手,看向香老爷,“香老爷,你听听看我说的是否可对。要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听我一言,眨眨眼睛。要是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我也不强求,立马放了你,顺便你是要报仇,还是拼命什么的,我决不再过问,立马离去!”说完,定定看向香老爷。
香老爷想了一下,眨了下眼睛,示意田兮请说。
田兮清清喉咙,缓缓开口︰“香老爷,你觉得是你害你儿子中毒更深,又败光了家产,心里自责愧疚,想要去找宁家的人拼命也无可后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香家早已不是过去的香家,宁家也不是过去的宁家,你去了,拿什么找人家拼命?还有,宁家既然敢明目张胆的作出这样的事情,那就表示人家有所倚仗,根本就不怕你闹上门去。或者可以这样说,人家对大少爷下手,等的就是这一天,说不定现在人家早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就等着你上门,然后好将你们一网打尽,再将香家连根拔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嘴巴都有点困了,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看向香老爷,见香老爷在认真思考,也不催促他,倒了一杯茶喝起来。
少年深觉田兮说的有道理,频频点头,然后同样的看向他爹,见他爹如此,才稍稍放下心来。
管家也是一脸震惊,想不到田兮看问题这么深刻,连他都自愧不如。随即,看向田兮的眼里就升起了一种叫做佩服的东西。
其实在田兮话一出口的时候香老爷就想通了,毕竟宁家一直觊觎他香家第一世家的位置,要是害他唯一的儿子也有动机,更何况后来的那些事情,哪一样不是证明了这事情就是真的!香老爷对上儿子的眼神,闭闭眼,突然觉得他老了,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作出了决定。
田兮见时机差不多了,放下茶杯,看向香老爷︰“香老爷,你的决定如何?”说完,顺便对田三使个眼色,田三上前,解开了香老爷的穴道。
香老爷动动身子,揉着酸痛的肩膀,胳膊腿,一边郑重的点头︰“姑娘,你说得有道理,我听你的话,不去了!”
少年欣慰的点头,对香老爷露出一抹笑容。看到儿子久违的笑容,突然,香老爷觉得一切都值了,心下释然,脸上也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容。
管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感动得眼眶红红,不知所措,就差痛哭流涕了!
果然,她没有选错人,田兮放下心来,唇角轻扬︰“香老爷想要报仇有的是时间,何必急于一时。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令公子,只要令公子好了,报仇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还有,我在这里答应你们,等令公子好了,报仇的时候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宁家,和毒品沾上了边,这样的祸害,绝对不能留下,否则,将来说不定还有多少人要折在这上面。
香老爷老眼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哈哈大笑︰“好!好!好!有了姑娘这句话,老夫可就等着了!”一个有如此高超武功的小姑娘,还知道一般大夫治不了的病,就凭这份见识,他就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心下开始隐隐期待报仇的日子。
少年也是眼睛一亮,随即垂眼,遮去眼中的神采。
“姑娘,既然不需要药方,那要怎么解毒?”香老爷最关心在乎的只有他儿子,刚开始的兴奋激动褪去,注意力就转到了他儿子身上。
“一个字,等!”除了靠少年自己熬过去,田兮想不到办法来戒毒。
“等?”香老爷不解,看眼儿子,又转向田兮。
“对,等!”田兮点头,解释道,“等待毒瘾发作时,然后熬过去,如此往复,直到令公子不再毒发,毒就戒了!”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瘾君子,田兮一阵恶寒。
“就这样吗?”香老爷害怕田兮一时漏下了什么,不确定的询问,一双眼睛紧盯着田兮,一眨不眨的。
“对!”就是这样啊,难不成还有别的?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走过严冬》里那男主就是这样的,让他妻子将他绑在床上,然后面前放映着关于毒品的影片,刚开始很痛苦,可是后来居然真的戒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香老爷,只要大少爷毒发的时候将他绑在床上,不要他伤了自己就行。当然了,刚开始肯定很痛苦的,不过以后就好了。”戒了以后又是一个正常人,要是意志力超强,说不定以后那些罂粟对他就没用了!
“这,”将儿子绑起来,虽然不舍,未免他伤害到自己,还是点头,更何况对上儿子那信心满满的眼神,香老爷也信心大增,“好!”
“令公子毒瘾还不深,我想,一个月就全好了。”努力回想看到过的场面,那男主角瘾都深成那样了,一个月还能好,这香家大少爷看起来也是意志力很强的人,一个月应该足够了,说不定根本就用不了一个月!田兮想着,说了一个最保险的数字。
“好,我们都听姑娘的!”一个月以后,儿子就还是原来的儿子,想想就兴奋,香老爷爽快的点头。
“那我们就回去了,等令公子病好的时候,我们再来详谈合作的事情!”她很困了,天色应该是不早了,办完了正事,还是回去吧!
“好,我送姑娘出去。”香老爷站起来,打开暗室的门。
田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开口。
“呼,天都快亮了,看来是睡不成了。”一出门,田兮就抬头看天。这时候,东方已经逐渐泛灰,显示着天快要亮了。收回目光,田兮摇头感叹了一句。
“真是抱歉,麻烦姑娘了,我亲自送姑娘出府!”香老爷以为田兮是在抱怨他耽误了人家的睡觉的时间,心下愧疚,想要表示一番。
田兮连忙摆手,扫了眼一脸痛苦之色的管家,道︰“不用不用!你要是真有心,还是给你家的管家大叔请个大夫看看吧!”说着,对田三使了个眼色。
话落,人已经飘出了大门,尾音缥缥缈缈的从半空中飘荡下来。
香老爷先是嘴角狠狠抽搐几下,想着这姑娘果然是非正常人,然后回身。见到管家那不自然的动作,心里的愧疚涌上来,道︰“你说说你,受伤了还跟着出来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疼的吗?还不赶快回去找大夫看看!”看似责备的话语,实际上是掩也掩不住的关怀和自责。
“是,老爷。”管家实在很难受,也不推月兑,直接听命退下。
香老爷抬头望望天空,长长舒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屋里。
田兮和田三赶回去的时候,客栈的人还没有起来,两人悄悄潜进去,回到床上。
这时候,田兮虽然很困,脑子里却是清醒无比,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天光大亮,紫藤青萝他们起床的时候,田兮也爬了起来。
洗漱,吃早饭,完了一行人徒步去看宅子。
宅子在城里一处僻静的胡同,门前两棵梨树,和周围的宅子一样,看不出来打眼的地方。田兮对此很满意,赞赏的点头。
“姑娘,请进!”田一上前打开门,田兮进去。
入目之处是一个池塘,里面应该是满池的荷花,现在时值冬季,塘面上漂浮着一层干枯的荷叶,想来夏季荷花盛开时,满池的荷花应该很美。旁边一处假山,山顶放着一个大大的花盆,山上此时也是布满枯藤败叶,要是鲜花盛开,想必也是别有一番趣致。周围三面房子环绕,穿过一道游廊,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两亩见方,鹅卵石小路纵横交错,中间夹杂几棵光秃秃的果树,地上是花卉的残枝败叶,想必,到了时节,这小小院落的景致也是美不胜收。
“姑娘,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走完一圈,见田兮盯着院中的一块空地皱眉,田一上前询问。
“不用。”小院不大,却清幽雅致,她很喜欢。
“那?”这就怪了,不是不满意,皱眉干什么?田一不解,看向青萝,青萝摇头,田一眉头更是打起了结。
“田一,你和田二将那两个东西搬进来,田三田四,你们看看那里是什么,将它挖开。”那个地方和普通的地面不一样,看起来像是个地窖之类的东西。
“是,姑娘。”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应一声,退下去,各自忙活去了。
田一和田二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了一大早的姑娘就让他们带那两个东西做什么,想着那两个东西带着很不方便,早点安置了也好,脚步匆匆的出了院子。
田三和田四二话不说,上前去挖,几锄头下去,地表的土层被除去,露出了下面的石板。两人对视一眼,将石板抬起来,下面是一个大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我还以为下面埋着什么好东西呢!”紫藤探头一看,失望的撇嘴。
田兮了然的笑笑,对田三和田四道︰“你们再往下挖一个大坑。”
人家是卖了房子走的,又不是逃跑的,有什么东西自然是带了走的,怎么会留下来?田兮摇头,觉得这样很正常,要是挖出了什么东西,说不得她倒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是,姑娘。”两人虽不明白,还是照着田兮说的往下挖。
“姑娘,来了。”田一和田二两人,一人搬着一个大圆球进来。
田兮看了眼,指指脚边的地方,道︰“放在这里。”离坑很近,等下大坑挖好了,直接将圆球滚进去就行,省时又省力。
两人将圆球放下,去帮田三和田四的忙。四个人分工合作,没一会儿一个一人半的大坑就挖好了。
“你们上来,将东西放进去。”田兮指示,四个人飞身而上,田兮看眼金银球摆放的位置,飞起一脚,后面那个较小些的银色大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啪”,落进大坑,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