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提亲?谁提亲?”他们香家的名声早就被败得不成样子了,他是知道的,怎么会有人来提亲,肯定是他听错了,香老爷不敢置信,乍然听到侯闵的话,猛地站了起来。
“就是……就是端木……公子……来给……大小姐提亲了!”侯闵狠狠喘了几大口气,才断断续续的说完一句话。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也不相信呢,可人家端木公子再三确认了,他这才进来通报的。
田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站了起来︰“香老爷,既然府上来了客人,我就不多留,要回去了。”她就说嘛,离开会场前端木公子那一顿有问题,果然啊……是在这里等着!
“呃?那田姑娘先行回去,改天老夫再上门致谢!”再过个两三天儿子就养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去向人家致谢了。
田兮点头,领着几人离开。在花园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几个人影,打扮的很是喜庆,想来就是那端木公子一行人了。
在门口的时候和几位姑娘分开,田兮猜了马车回了家,秦大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田兮笑笑,跳下了马车︰“秦大娘,等很久了吧?”人站在门口,来回的走来走去,还不时张望着通向会场的路,可不正是等急了?
心里急是心里急,嘴上可是不能这样说的,否则人家还要以为她是对人有什么不满呢!秦大娘收敛心神,堆出一脸的笑容︰“田姑娘,我们的锦绣坊可以开张了吧?”虽然没明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尽是表现得很焦急。
“锦绣坊啊!”田兮略一沉吟,点头,“马上就可以开张了。”相信那衣服今天在大会上已经造成了轰动,这时候人们的热情还没有消减下来呢,现在开张,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肯定是不在乎钱的。
“好,我马上去办!”一听田兮许可马上开张,秦大娘笑得像朵花似的,忙不叠点头。
田兮笑笑,又加了一句︰“对了秦大娘,原来的锦绣坊卖首饰吗?”
秦大娘一怔,不明白田兮为什么突然绕到了这问题上,不过还是很快回神,神色黯淡了几分,点点头︰“以前卖过,后来……开不下去,就专做衣服了。”
“那你看看有没有珍珠类的首饰,一齐摆出来吧,说不定还能卖出去几件呢!”这是保守估计,没有看到结果之前,田兮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卖得出去。
秦大娘讶异,还是很快点头︰“好,我马上叫人去准备。”说完,见田兮没有什么吩咐了,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哈!”田兮活动活动筋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水眸盈满着水光,实在是困得不行,道,“我回去睡觉了,无论谁来都不要打扰我!”好几天没有睡好,现在放松下来,自然是要好好的补一觉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她睡觉重要。
“姑娘,午饭呢?不吃吗?”自从那天开始,青萝就专心打理田兮的饮食,很是上心,将田兮的胃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见田兮要饿着肚子睡觉,担忧她饿着,就问了一句。
田兮摆手,一边往家里走去︰“不用叫我了,等我睡醒了自然会起来吃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自然是要先去睡觉的。
“是,姑娘。”青萝很是心疼田兮,答应一声随后跟了进去。
香府。
“端木公子,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对你一知半解的,无法放心将小女交给你啊!虽然香家已经败落,可是我老头子还是能养得起一张嘴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不了解你,为了女儿的幸福,我不能答应你的求亲。
端木公子似乎没有料到香老爷会拒绝,心下诧异,那些商人不都是以利为重,经常干些出卖儿女的事情吗,怎么香老爷不同?随即想到这样的父亲才是真的为女儿着想,瞬间对香老爷好感倍增,笑容真实了几分。
“香老爷,只要了解了我,你就会同意了吗?”端木公子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香老爷,似乎非要寻求个答案不可。
香老爷心内流汗,面上却是恭敬无比︰“不一定,如果不适合小女,我还是不会同意的。”以现在香家的地位,对方要是门第太高,为了女儿的终身,他还是不会同意的。
端木公子挑眉︰“为什么?”一般人家不是女儿嫁得越高越好吗?就像他家,大姐不就是如此吗?想起大姐如今的生活,脸色一黯,随即了然。
香老爷并不知道端木公子的内心想法,面上一闪而过一抹苦涩,摇摇头︰“端木公子这话偏了,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惜,娘家没有过硬的后台,那些高嫁的女儿又有几个是真正幸福的?她们在夫家,多半是可有可无的,没人会在意她,所以,我是不会这样的,哪怕女儿嫁不出去,一辈子留在香家!”说到这里,香老爷越来越坚定,眼底也越来越清明。
窗外,香雪捂着嘴跑走。
她爹和哥哥对她好,她一直都知道,却不想,原来父亲是这样想的,宁愿她一辈子不嫁,也要她幸福!亏得她前些天惶恐不安,以为父亲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将她当成货物般的出卖,原来……想想心底就愧疚的不行!
那是她的父亲啊!怎么是那些人可以比的?几乎是一瞬间,香老爷在香雪心里的形象就高大了起来。
香老爷瞄了眼窗户的方向,微微叹口气,垂头不语。
端木公子被香老爷的一番话震撼到了,一时无语,心思百转千回间,想到了他的姐姐。当初他父亲要是有香老爷的这份魄力,恐怕他的姐姐要快乐很多了吧!可惜,他的父亲不是香老爷,姐姐也没有香雪的好命。那个温婉大气的女人,这才多久,已经是一脸的沧桑了!想想就心疼啊!
“端木公子,不管你身份地位如何,这就是老朽的真实想法,请原谅!”不用人家说出来,就凭那份气度,那份镇定,香老爷已经猜到了端木公子的身份不简单,心下已经认定端木公子并非香雪的良人。
这就是拒绝?不!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娶到香雪!非关面子尊严受损,是今天上午香雪那高贵美丽下的淡淡忧愁震撼了他,他觉得那样的女人值得被好好对待,决不能像姐姐一样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悄悄枯萎。姐姐已经成定局,这个女人,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她重步姐姐的后尘,一定要收在怀里好好疼宠!
端木公子摇摇头,坚定道︰“香老爷,我家虽然有一点地位,身份上也要比香家高一些,可是,我发誓,在我家里,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丝毫的委屈!”这是真的,娶了,就是自己的妻子,那就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怎么能不好好对待?
“这!”想要拒绝,又担心拒绝的太狠了遭到对方打击报复,难啊!瞬间,香老爷就犯愁了!
看出香老爷的为难,端木公子抿唇想了一会儿,退了一步︰“香老爷,你看要不这样,香家不是得了第一名吗?我们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香家要是起复了,我再来求亲,要是没有,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这一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什么时候对人让步过!
人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香老爷也不好太过分,就点头同意了!两人算是做了一个约定。
“那好,香老爷,晚辈就先告辞了。”话落,端木公子站起来,做势要走。
香老爷正巴不得人快快离开,自然也不会出言挽留,就点头随后站起来,作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端木公子,那老朽就不留你了!”
端木公子眉稍微挑,转身前行,带着来时的人,怎么来的怎么离开了香府,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要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不同的,那就是来的时候眉目平淡,走的时候脚步却轻快了很多,眉目间染上了一丝喜悦。
这样的人家,他相信香雪也是被教得很好的,隐隐的,心里开始期待三年之后的日子。
“公子!公子!”端木公子行走在人群中,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想了一下偏头问身边的小厮,“墨砚,听到有人叫本公子了吗?”
小厮撇嘴,侧耳细听,确实是有人叫着公子,一路像他们追来。回头一看,妈呀!是那天在酒楼遇到的嚣张姑娘,想着公子真是倒霉,又升起一丝丝幸灾乐祸,没说话示意自家公子自己去看。
端木公子讶异,回头,脸色一变,回头的瞬间脚步已经快了起来︰“快走!”说话间,几人加快了脚步,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街头。
“哎!公子,等等我呀!”宁采玉边跑边喊,形象全无,引来许多人侧目。
“这是宁家大小姐吧?怎么这个样子在大街上奔跑,像个疯婆子似的!”一个中年妇人回头看了眼大喘气的宁采玉,摇头啧啧有声。
另一个大叔立马附和︰“是啊,还说是什么大家闺秀呢,我看啊,还不如我们这些寒门小户的女子呢!”
“光天化日之下,披头散发,喊叫着陌生男人的名字奔跑,真是伤风败俗!”书生模样的人一阵摇头晃脑,似乎很是看不上宁采玉的做派。
一转眼没了贵公子的身影,宁采玉正懊恼的不行,听到这些人低贱的人还这样说她,霎时熊熊大火燃烧起来,顾不得此时还身在大街上,瞪圆了眼睛怒吼︰“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给我闭嘴!再嚷嚷我就让你们在这青山城活不下去!”宁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被人当街这样非议过,还是在她本人面前!
虽然看不惯宁采玉的行为,可宁家是新晋的大家族,哪里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招惹得起的!见宁采玉出言威胁,立即歇了气!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装作很忙的样子。
“小姐,我们回去吧!”小丫鬟怯怯的拉拉宁采玉衣袖,提醒她这是在大街上。宁采玉回过神来,也觉得丢了脸面,匆匆向宁府跑去。
宁采玉和丫鬟刚刚没了身影,转角处端木公子就转了出来,望眼宁采玉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被小厮提醒,才大步离开。
两方人马都转身离开,谁也没有发现街边的一家酒楼上,二楼的窗口有两个黑黑的脑袋正在小声说话。
“青萝,这事,要不要对姑娘说?”青萝是田兮的贴身丫鬟,田二认为这事应该她来拿主意。
青萝想了一下,眸色深了几分︰“还是说一声吧,省得坏了姑娘的大事!”
“嗯,你找机会说一下吧!”田二点头,他始终没有忘记来青山城的目的,多年的暗卫生涯让他明白,一件小事很可能影响大局,不论多小的事情都要谨慎对待。
“客官,你们要的菜好了。”小二“噔噔噔”上楼的声音响起,两人自觉停下对话,回头看向楼梯口。
小二提着一个食盒上来,朝两人走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公子,姑娘,你们要的菜好了。”小二还以为两人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给。”青萝将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上,提了食盒和田二匆忙离开。
田兮睡觉,青萝担心她起来饿着,就来酒楼点了她最喜欢吃的几样菜。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了街上那有趣的一幕,她和田二就趴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就是不知道对她有没有用!
宁府。
宁采玉没有回房,哭着跑进来,直接就冲进了宁老爷的书房。
“爹!我被人欺负了,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一进门,也没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宁采玉像一阵旋风似的直接扑向了书桌后的宁老爷。不想三姨娘正坐在宁老爷腿上,宁采玉这一扑,可想而知的,三姨娘就被挤到了地上。
“啊!”三姨娘一声惨叫,**着地,墩在地上衣衫凌乱,脸色潮红,不难猜出刚才书房里正在上演什么。
“采玉!你做什么!起来!”宁老爷一张脸黑了又黑,一把推开宁采玉,腾地站起来,怒瞪着这个娇惯坏的女儿。
宁采玉不防被推开,一个趔趄,后腰磕在书桌边沿,傻傻的望着宁老爷,呆了!她爹向来对她宠爱有加,她要天上的月亮,宁老爷就绝对不会给她那星星。这是怎么回事?面前的人还是她爹吗,不会是假的吧?下意识的,宁采玉就问出口了︰“你是我爹吗?到底是谁,快说!”
宁老爷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张张嘴,终究是将想要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呵呵!大小姐还真是奇怪啊!在这宁府里还有谁敢假扮老爷,你说,不是老爷是谁啊?”三姨娘看了一会儿,也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爬起来娇笑着问宁采玉。
疼死她了!这个贱人,下手可真是狠,她的**肯定已经青紫了。不过,为了狠狠踩一脚这向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就是忍痛,也要好好奚落她一番。
“采玉!喳喳呼呼的成什么样子,一个姑娘家就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回房去!”宁老爷蹙眉,训完了宁采玉,又转向三姨娘。他还没有开口,三姨娘就识相的率先开口,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书房。
三姨娘那样子说到底是他造成的,宁老爷眼底有愧疚闪过,暗暗决定晚上去好好安慰她一番。
“爹!你还是我爹吗?为了一个姨娘,小妾,你居然摔了我!爹,我恨你!”宁采玉垂头,低低咕哝一句,忍着腰间的疼痛,跑出了书房。
曾几何时,她是爹爹的掌上明珠,现在呢,为了一个暖床的女人,居然这样对她!她恨!恨三姨娘,抢去了她的宠爱!更恨爹爹,将她从云端摔落尘埃!
又气又恨的宁采玉忘记她来找宁老爷的初衷,泪水涟涟的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宁老爷吼了宁采玉,立马就后悔了,毕竟是放在心上真心疼爱的女儿,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可面子作祟,让他拉不下脸去哄,想着过几天自然就好了,摇摇头安心的坐下来琢磨起香家的事情。
殊不知,就是因为他的所谓面子,让宁采玉和他离了心,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直到无法弥补!
宁采玉哭着回房,扑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瞬间将床铺打湿一大片。
小丫鬟害怕,又担心宁采玉哭坏了,战战兢兢的上前,小手轻碰了下宁采玉的肩膀︰“小姐,你不是去找老爷吗?发生什么事了?”一进门,她就被宁采玉打发回来,自己去了书房,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
宁采玉一顿,抬起头猛地一巴掌甩上小丫鬟的脸,恶狠狠的瞪着她︰“都是你!要是你早点提醒我!我就不会那么丢人了!”一边骂,一边上手用力一下下掐起了小丫鬟的双臂。
小丫鬟害怕的闪躲,忍着疼痛哭求︰“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啊!”在宁采玉身边待了几天,她深深知道不能为自己辩解,否则只会让她更狠,所以,只是一味的求饶。
“妹妹!你在吗?哥哥要进来了?”突然,门外响起一道男声,宁采玉一顿,瞪眼警告小丫鬟不要乱说,跑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