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田兮回头,瞪大眼看着水青荷,缓缓走向她,“你再说一次!”这句话,田兮几乎是吼出来的。
“田兮,我知道不应该来找你,可是,我不能没有丈夫,小磊不能没有爹啊!就算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救出他,以后,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好不好?”水青荷扑上去,一把拉住田兮的手,泪光闪闪地哀求。
田兮一把甩开水青荷的手,冷声道︰“你要我救他?凭什么!”
“我……”
“你要说你是我娘吗?”田兮打断水青荷,冷笑,“这些年你做过些什么事情自己清楚,现在还有脸说是我娘?你看看你,为了一个男人,将我赶出家门,又为了你和他生的那个孽种,欺负了小峰,将属于他的产业夺去,还好意思说是我娘吗?娘!你配吗?”
水青荷不满田兮这样说,连忙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以前对你们,不好吗?”那些日子,吃了那么多苦,水青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好?是,我爹活着时你对我是很好,还有之前也很好,可是后来呢,你不顾名声,和田二宝……那个时候,你将我和弟弟置于何地?再后来,你又和田三宝一起,他们是兄弟啊!你还要不要脸?为了和他在一起将我赶出门我就不说了。可是后来呢,我为了小峰,将家业全部留给你,你呢,怎么做的?啊?”
说这些话,田兮将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水青荷一个人能听见,别的人却一句都没听到。
“这能全怪我吗?我也很难啊!当时……”
“不要说了!”又是这些话,田兮不想再听,直接打断水青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平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帮忙的,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田兮,好歹我是你的娘啊!”水青荷嘶吼,做着最后的努力。
田兮眯眸,垂下的眼睑遮去了眼底的冷光,回身一步步走向水青荷,凑到她耳边,低低道︰“娘?你连个妓女都不如!如果我外婆地下有知,也会以你为耻的,百年以后,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她!最后告诉你,你给我走!”说完,不再看水青荷的反应,田兮转身,大步走向府内。
水青荷呆呆的,良久,才动了动身子,缓缓向台阶下走去。
“娘,我们要去哪里?”将水青荷的反应看在眼里,田磊担忧的望水青荷一眼,担忧之色明显。
水青荷揉揉田磊的脑袋,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我们,要去看你爹!”
“嗯,我们去看爹!”田磊点头,小嘴抿得紧紧的。
“好。”水青荷点头,突然流下了眼泪。
田磊回头,视线停在“田府”两个字上,眼底怨毒是从心底透了出来的。
因为田三宝要被斩首,狱卒也没有为难水青荷,很痛快的就让她进去了。田三宝是死刑犯,被关在最里边,狱卒将他们母子带进去,又叮嘱了一番就出去了。
牢房空荡荡的,一股霉味飘散在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腐臭。
“三宝!三宝!你在哪里啊?”牢房里靠墙握卧着一个人,应该是田三宝,水青荷不确定他是不是有事,双手撑着木柱,着急的大叫。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水青荷的声音,田三宝动了动身子,转动脑袋扭向外面,看到水青荷的瞬间,激动得跳起来,几个大步冲了过去。
“青荷,你来了!你有没有去帮我求情啊?田兮是不是答应了?大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放我出去啊?啊?”田三宝双眼亮晶晶的,满含期盼,紧紧粘在水青荷身上。
对上田三宝深深期待的目光,水青荷不忍告诉他实情,目光下调,盯着自己的脚尖,话在嘴里含了好久,才轻轻吐了出来︰“三宝,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意思?”田三宝瞪大眼,疑惑的盯着水青荷。
水青荷,低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一样。
“青荷,到底什么意思?你高诉我啊!告诉我!”田三宝一把抓住水青荷的手,激动地低吼,手上的力道大得能把水青荷的手骨给握碎了。
水青荷试了几次,没将手给抽出来,索性放弃了挣扎。
“三宝,对不起,我没有将事情办好,田兮,她不答应帮忙!”快速的说完,水青荷又垂下了头,不敢看田三宝。
“你说什么?没将事情办好?”田三宝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赤红了双目,大吼。
水青荷微微后退了一步,良久,点了下头。
田三宝猛地甩了水青荷的手,双手撑在木柱上,脑袋探了出来,脸色狰狞恐怖︰“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就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再去!一定要让田兮帮忙,要是不能让她答应帮忙,你就不要来见我!我告诉你,我才多大,我不想死!去啊!你去,就算求也要求得田兮帮忙!”
水青荷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容扭曲的田三宝,眼底尽是震惊。这是什么意思,田兮都那么明确的拒绝了,还要让她去求?这样的田三宝,还是当初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吗?
水青荷盯着田三宝,眼珠子一动不动。
这个蠢样,看到就生气!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他现在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会到了牢房?现在,连救他出去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个没用的女人。
要不是觉得她还有点用处,他早就将她踹了!不过,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心念电转间,田三宝已经转换了表情,面色哀戚︰“青荷,你再去求求她吧,你是她娘,她一定会听你的。你多求求她,她一定会同意的!啊?”想到要死,田三宝心里就恐惧无比,只要让他活着,暂时低头也没什么。
“可是……”想起田兮说的话,水青荷是真不愿意再去了。
田三宝目光闪过一丝不耐,抓住水青荷的手,紧紧握着︰“青荷,你再去求求他吧,啊?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眼角余光扫到田磊,眼睛一亮,急切道,“对了,还有小磊,你也不想小磊没有爹是不是?他才这么小,离不开我的,为了他,你再去求求田兮好不好!好不好?啊?”
水青荷犹豫了片刻,终究是点了下头︰“好吧!”
“那你快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啊!”田三宝放开水青荷,掌心向里摆摆手催促她快走。
田三宝从来没有忽略过田磊,现在突然被田三宝当作空气,脆弱的心脏受不了,小脸弥漫上一层失落,缓缓垂下头去。
水青荷抬手抚上田磊的发顶,眸光闪过一丝复杂,道︰“三宝,你好好的待着,我们先走了!”说完,水青荷牵了田磊离开了牢房。
“娘,我们还要去田府吗?”一出牢房,田磊就扯了扯水青荷的手,仰脸询问。
水青荷眸底闪过一丝失落,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嗯。”
田磊皱了皱小眉头,没再问什么,乖乖的跟着水青荷再次去了田府。
田兮打定主意不理会水青荷,水青荷在田府之外跪了许久,田府再没有开过门,更没有一个人出来,更何况是向田兮求情了。
出尘山。
两个土匪提了食篮,走在通往柴房的路上,边走边聊。快到柴房的时候,两人闭上了嘴巴,停下聊天。
前面的人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后面的那人进去,将食篮放在地上。“吃饭了!吃饭了!”皱眉喊完,重先锁上门离开了。
苍鹰将食篮勾过来,里面的食物摆出来,无例外的,除了馒头,什么都没有。苍鹰眼神一黯,无奈轻叹︰“主子……”
“不要说了,我知道!”苍梧抬手打断苍鹰的话,顺手抓过一个馒头啃起来。咬下一口,咀嚼几下咽下去,对苍鹰举了举手里的馒头,“很好吃!”
苍鹰喉咙滚动几下,瞬间红了眼眶,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连忙抓过一个馒头低下头啃起来。
一时间,主仆两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啃着馒头。
许久之后,苍梧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放回食篮里,缓缓道︰“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苍鹰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什么大的发现!”
那就是有所发现了?就是不知道……
“什么发现?”苍梧一顿,下意识的收紧了双手。
“这些人,就像主子猜测的,不像土匪。他们,身上总有一股阴暗,死亡的气息,有点和皇室培养在阴暗之处的人有点相似,可是,又不完全一样!”每天来送饭的人,眼底就时不时跳出暗沉暗沉的气息,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还是瞒不过他这个经常游走在刀尖上的人。
“不错,我想,他们的来历应该不简单!”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而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主子,你说这些人最可能是谁派来的?”只要弄清楚了背后的人,他们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计划。
一般的人能有这么大手笔吗?想也知道不可能,能培养出这样的手下,背后之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应该说是非富即贵,或许,有可能是皇室的人。无疑的,他,苍澜国太子,就成了他们争夺皇位的筹码,甚至是牺牲品。
牺牲品?
他堂堂苍澜国太子,他们,倒是玩得够大的,不过……
“苍鹰,给郡主传信!”也许,这件事需要田兮出面。
想起田兮,苍梧眸光深了深。
“是,主子!”这事要是有了郡主的帮忙,说不定立马就能迎刃而解了,他能不高行吗?欢快地答应一声,苍鹰就去传信了。
第二天上午,田兮接到了飞鸽传书,看了内容以后,田兮皱起了眉头。
“姑娘,出什么事了?”蓝衣一直伺候在一边,见田兮看信以后似乎情绪不好,不由担忧起来。
真是,这边还没个结果,那边又出了事情,田兮按按眉心,摇头︰“没什么事!”心里却在琢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蓝衣还想说什么,见田兮很烦恼,犹豫片刻,还是闭上了嘴巴。
“你告诉青萝,让她收拾些行礼,我们要去京城。”苍梧的这件事情不简单,所需要的时间肯定不会短,原来的计划就需要调整,他们不能等在约好的地方,要去京城一趟,确保苍梧平安才行。
蓝衣诧异了一瞬,点头退下。
田兮再次看了一遍信,眉头皱得更紧。像信上所说,那些人肯定不是土匪,应该是什么人伪装的,不过,能悄无声息的办成这件事,就算不是那些不安分的皇子,也绝对和他们月兑不了关系!就是不知道参与的人有几方了。
田兮脑子乱糟糟的,忧思一上午,午时田三宝要被处斩的消息也忘记了,要不是紫藤来叫她,她还想不起来呢!
“现在已经到午时了吗?”听了紫藤的话,田兮拧眉,看向窗外。
“到了呀!怎么没到!”紫藤不明白田兮怎么了,这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吗?怎么事情发生了反而不太上心了?
“那,你们就去看看吧,回来告诉我就行,我就不出去了!”田兮揉揉眉,现在,出尘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好吧!”紫藤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中午田三宝处斩,下午,田兮他们就离开田府,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留下来看家的田嫂一家人还是久久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无法收回目光。
“走吧,姑娘会回来的!”田云暗暗感叹一声人生无常,拍拍田嫂的肩膀。
田嫂点头︰“我知道,可是这不是才刚见面,就又分别了,我不舍嘛!”这次,除了他们一家人,留下的就只有几个护卫守院子。
“别难过了,姑娘不是说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吗?”
“但愿吧!”外面的事情,谁知道呢,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会耽误了行程。可是,她能做的,也就是看好家里,让姑娘在外面不至于忧心家里的事情,“走吧!我们回去!”
“嗯!”田云轻应一声,和田嫂相携回去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水青荷和田磊从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水青荷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目光复杂。田磊顺着水青荷的目光看过去,怨愤一闪而过。
良久,水青荷拍拍田磊的头顶︰“小磊,我们回去吧?”那口气,竟然是商量的。
田磊挣开被水青荷牵着的手,自顾转身往回走。
水青荷张嘴欲言,却只是张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轻叹一声跟上去。
马车辘辘,行驶的速度很快,没几日工夫就到了离出尘山几里的小镇。
“姑娘,我们是要在这里停下,还是继续走?”田兮对他们说过这次的事情,田一知道个大概,因而才问了田兮的打算。
田兮稍稍沉思片刻,道︰“不用休息,吃过饭,我们继续赶路。”这个时辰,等路过出尘山下时,可正是打劫的好时机啊。
“是。”田一将马车停在一家酒楼前,田兮几人下了马车,直接就上了二楼。
待酒足饭饱之后,整理行囊,车队又踏上了行程。
“姑娘,这就是出尘山了!”行至出尘山下,田一悄声提醒田兮,询问她的意思。
“不用去管他,我们继续前行吧!”这次,她要给那些“土匪”一个措手不及。
马车经过出尘山下,丝毫没有停留,一路向北,很顺利的过了出尘山,来到五里之外的小镇上。
一行人找了家客栈投宿,很快就安顿了下来。
夜晚,半点月色星光也无,天空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出了客栈,直向出尘山掠去。
“姑娘,你说,太子殿下最有可能关在什么地方?”两人进了山寨,后面的人影环视一圈,没有半点头绪,不由疑惑问了一声。
“不知道。”田兮摇头,她们一起进来的,蓝衣猜不出来,她又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呢?
蓝衣语塞,目光转了几圈,讷讷道︰“那,姑娘,我们要一间间去找吗?”
“自然不是!”田兮摇头,“我们,就先去一个地方吧!”按照信上所写的,被关在那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她就先去看看吧,说不定真的有很大收获呢!
“跟上!”田兮一招手,率先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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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兮去的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山寨柴房的方向。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她怎么觉得怪怪的?这个方向不是通向厨房的方向吗?难道太子殿下他们被关在厨房?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面前一间破烂的房子,田兮将耳朵贴上门板,片刻之后抬起头,抿嘴而笑︰“还真在这儿啊!这两个人,睡得可真香!”说着,摇了摇头。
“姑娘,怎么了?”姑娘怎么那么奇怪呢,笑得那么渗人,蓝衣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奇怪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