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梓汐忙将送她出去,到了门口,华郡王妃顿住脚道:“花颜那孩子打小儿就跟墨胤好,若不是墨胤七岁那年突然患了眼疾,只怕这挂饰就不是挂在你脖子上咯。”
蓝梓汐听得一怔,这话说得没头没恼,什么意思?正想说话时,华郡王妃已经出了门,在她的丫环婆子的族拥下走远了。
是说上官花颜与冷墨胤是青梅竹马么?也是,表哥表妹之间,从来就是故事最多,不过,那不是七岁前的事情么,既然这场早恋因冷墨胤的眼疾而终,那说明上官花颜根本就没真的将冷墨胤放在心里,而冷墨胤也该明白,那不是他的良人,自己又何必为着过去的事情而自寻烦恼呢?
不过,这位华郡王妃倒是有意思的紧,自己才进门头一天,她就提点自己如此劲暴的消息?所为何来?是关心自己,还是故意添堵?
这诺大个王府,还真不比夏家简单,蓝梓汐不想与人为敌,想与人为善,但也要看别人是怀着什么心思,她可不是泥捏的,想要算计然是使阴绊子,随便来,姐有的是法子应付你们。
思索半晌,转身回穿堂时,发现李嬷嬷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吓了一跳。
李嬷嬷脸色淡淡地道:“二爷打小就是个自律的,性子又好,跟二爷关系好的姑娘家多了去了,可不止表姑娘一个。”
蓝梓汐立即就想到了心怡,当初在宫里,心怡在最后得知自己和墨胤的婚事成了之后,不也是一派伤心难过的样子,好象冷墨胤抛弃了她一般么?
蓝梓汐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这般看待心怡,她可是冷墨胤的堂妹啊,可是才隔着一代的兄妹呢,真是的,被华郡王妃弄得神神叨叨。
“可不是么?我家相公打小就可爱,长大了也招人喜欢,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啊。”心知李嬷嬷说这话是在宽慰自己,蓝梓汐眨巴着眼道。
李嬷嬷铁板似的脸上果然泛起一丝笑意,抬眸看了蓝梓汐的头发一眼道:“女乃女乃这装束也太素淡了些,一会子怕是还会来人,还是装扮装扮吧。”
蓝梓汐听得脸一红,微一睡眸,眼角触到肩胛上的一抹粉红,不由更窘了,这李嬷嬷还真是精明,一眼就看出自己与冷墨胤在屋里的行径,忙笑了笑,进了正屋。
回到屋里,碧莲还立在里屋门前,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便道:“二爷这会子也没醒,你先下去吧,屋里有人侍候呢。”
碧莲的眼圈就红红的,呐呐的又要哭,李嬷嬷从后头跟进来,淡淡道:“碧莲,上回让你给二爷做的袍子可做好了?”
碧莲听得一怔道:“就只差只袖口没绣完了,我现在就去绣。”说着,就垂头退下。
哈,这丫头惧怕李嬷嬷可比自己多呢,看来,是得做一两件事立立威才行,不然,还真没人将自己放在眼里呢。
看冷墨胤睡了,蓝梓汐也没进去打扰他,与紫晴两个坐到偏房里绣着活计,紫晴终于见她完成了一个荷包,不由长吁了一口气道:“女乃女乃终于绣成了一个荷包,可想着填什么香料进去?”
“清神醒脑的吧,我想想,嗯,就桑叶薄荷,再加些荷叶香味,二爷戴在身又既清神,香味又不腻歪。”蓝梓汐就想起前世的那香精油来,可惜,这里没条件,要不弄点熏衣草精油什么的,还能驱蚊呢。
“桑叶薄荷还有荷叶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姑娘就没想过要用龙涎香么?要么檀香也行啊。”二爷可是王府嫡子,女乃女乃给二爷的这些个香,也太普通了些啊。
“你先把我要的东西采回来,等我制好了香,你就知道,我的香,是不是普通的香了。”
紫晴依言去让青鸢收集蓝梓汐说的香料,一出门,就见上官花颜带着自个的丫环过来,忙又回禀蓝梓汐:“表小姐过来了,女乃女乃出去见见吧。”
李嬷嬷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才新婚第一天,果然就不断有人上门来。
人还没出去,就听见上官花颜的声音:“墨胤哥哥,墨胤哥哥,说好了给我做竹笛的呢?做好了没?我可是来讨帐的了。”
蓝梓汐忙走出去道:“原来是表妹啊,相公歇下了,这会子还没醒呢。”
上官花颜笑道:“怎么大白天也睡觉啊,也不说多陪陪二嫂嫂,在园子里逛逛也好啊。”
蓝梓汐笑着请她坐下,又让雪慧进去取了点心出来招待上官花颜。
上官花颜眼尖,看见她手里的荷包,一把抢过去道:“咦,是二嫂嫂自个绣的么?我瞧瞧。”
翻来复去看了好几遍,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二嫂嫂,这个……你绣的究竟是什么呀?看着怎么象鸭子呢?”
蓝梓汐顿时一脸黑线,她可是绣了不下十个了,这个还算是能拿得出手的好不好,竟然又被人说成是鸭子!
“原来二嫂嫂的女红是这个样子啊……”上官花颜笑得直不起腰来,拿着那荷包就往外走:“我得给舅妈看去,让她再说我的女红差,哈哈。”
蓝梓汐立即就急了,一把夺过道:“哪里就差了,我原本就是绣的水鸭啊,你当是鸳鸯那可就错了。”
“那也是最丑的水鸭,二嫂嫂不是庶出的么?按说庶出的应该都很会女红才是啊。”上官花颜诧异地问道,明亮的眸子看似纯净无害,说出的话却让人膈应。
是啊,很多府里的庶女地位只比奴才高那么一点,为了能在府里头立足脚,不让嫡母嫌弃,又为将来生计想,一般都会下力气学女红,而且,也做很多活计来讨好嫡母,上官花颜这话也不算说错,但如此当面提出来,自然是下蓝梓汐的脸。
蓝梓汐正要说话时,里屋的门打开,冷墨胤松松地系了件外袍走了出来,上官花颜眼睛一亮,就过去牵冷墨胤的手,冷墨胤手一缩,皱眉道:“吵死了,睡个觉都不安生。”
上官花颜怔了怔,撇撇嘴道:“哪里就吵了嘛,我不是怕二嫂新来乍到,会孤单,来陪她说说话儿的么?”
冷墨胤手向蓝梓汐一伸:“拿来!”
蓝梓汐愕然:“什么?”
“荷包啊,你不是绣了要送给我么?”冷墨胤不耐道。
“墨胤哥哥,二嫂绣的那个也太丑了些,还不如我绣的呢,你可别戴,一会子让人笑话你呢。”上官花颜听了就吃吃笑,打趣道。
说的也是,自己绣的东西若真被他戴在身上还真会被人家笑话,蓝梓汐将手往身后一藏道:“什么荷包?没有啊。”
“傻子,只要是你绣的,就是天下最好看的,我不嫌弃,你又怕什么?”冷墨胤的声音变是柔柔的,黑如点漆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怜惜和宠溺。
也是,绣得好不好,都是自己的心意,只要尽了心就好,只要他喜欢就行,管别人怎么看干什么,蓝梓汐的心一暖,将那丑丑的荷包放在冷墨胤手心里:“还没填香料呢,我正打算将香料制好了再送给你,哪知你现在就知道了。”
冷墨胤细细地抚模着荷包,丰润的红唇边漾开一朵美丽的微笑,耳根处爬上一片异样的红晕,“我觉得就是鸳鸯,哪里是水鸭了,这个先放在我这里,等你制好了香,再填着就是。”说罢,一转身,又往里屋去了。
他脸上那小幸福般的微笑让上官花颜看怔了眼,等他进了里屋后,她才轻叹一声道:“原来墨胤哥哥也会这样笑啊,好久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好看了。”
“他小时候经常笑的么?”蓝梓汐趁机问道。
“是啊,墨胤哥哥小时候性子很温和,又最爱笑了,笑起来再好看不过,可是,后来就不大爱笑,还爱发脾气。”上官花颜有点落漠地看向窗外,眼神幽幽的带着一丝的伤感。
任谁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再也见不到阳光,见不到色彩,五彩缤纷的生活变成了永远边际的灰暗,性子也会改变吧,若真是生病所致,或许,他还能接受,但若是被人害的呢?
蓝梓汐便状似无意道:“你说的是他眼睛没出事之前吧。好好儿的,他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了呢?”蓝梓汐只是听冷墨胤说过这件事,却不知在他人眼中是如何认为的。
上官花颜脸色一白,眼神闪烁着道:“当年我也还小呢,只听说是病了,啊,你瞧我,明明是来送东西给二嫂嫂的呢,差点忘了。”说着,就扬了声让外头的丫环把东西送进来。
明显的不想说这个话题,蓝梓汐也不强求,一会子两个粗壮的婆子抬了一框桔子进来,黄橙橙的,看着很是诱人。
“这是宫里的淳贵妃赏我的,通共也就两框呢,就给二嫂嫂送些来尝尝鲜。”上官花颜一脸自得地说道。
蓝梓汐在前世什么样的稀罕水果没吃过?只是如今这个时代,水果并不多,尤其京城在北方,水果就更少了,但几框桔子,便是在夏家也算不得稀罕物,不过,既然是宫里赏的,便是再不稀罕,也要装得稀罕了。
“看着就嘴谗呢,表妹没有送些给母妃尝尝么?”蓝梓汐笑眯眯地拿了一个剥开,吃了一瓣,酸酸甜甜,味道不错,虽比不得前世的沙糖桔,但贵在天然无公害。
看蓝梓汐喜欢,上官花颜高兴得眉花眼笑:“二嫂喜欢吃就好,我原想着也送给给大嫂嫂的,可又怕她说桔子是贱物,不肯吃呢,还是二嫂嫂亲和,明儿我也要去荣郡王府呢,我坐二嫂嫂的马车可好?”
“那自然后,有个人说话,省得我晕马车。”蓝梓汐笑道,又吩咐紫晴:“选几个大个的留着给二爷。”
上官花颜听了忙道:“二哥哥从不吃桔子的,二嫂别留了,天越发的冷了,桔子倒是经放,嫂嫂喜欢,就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原来冷墨胤不喜欢吃桔子么?一直在屋里的李嬷嬷道:“二爷打小儿就不喜欢吃酸,二女乃女乃若是怕吃不完,可以分些个下面的人,也让院里的人记着二女乃女乃的好。”
李嬷嬷倒是想得周到,而且说话也爽直,不拐弯抹角,这样的性子正合蓝梓汐的脾胃,笑了笑就依了李嬷嬷,让人分了半框下去。
雪慧首先就拿了个小蓝儿来道:“奴婢那傻小子喜欢吃酸,我选些给他吃去。”
紫晴就想着她的弟弟,也笑着拿东西来装,大家笑嘻嘻的边吃桔子边说话,这时,冷墨胤屋里突然传来了声尖叫,蓝梓汐心头一惊,忙冲进屋里去,就见冷墨胤正黑着脸坐在床上,而碧莲则一脸通红地立在一旁,额头上正流着血,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碎瓷枕片。
她不是去给冷墨胤绣袍子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里屋?还受了伤?再看冷墨胤,身上只松松地着了件中衣,衣领子敞开着,露出胸前一大片白晰的肌肤,蓝梓汐眼一眯,这厮竟然敢春光外泄,让别的女人看了个够!
“怎么回事?”蓝梓汐也不往床边去,只是冷冷地问道。
“二少女乃女乃,奴婢在外头听着二爷好象起了,就进来服侍二爷更衣,不成想,二爷他……他……”似乎娇不自胜,后面的话生生就咽在喉咙里,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成想二爷衣衫不整,春光外泄,让你瞧见了对吧。”蓝梓汐没好气道。
冷墨胤一听这话意透着不善,脸一红道:“娘子……我……我也不知她怎么就进来了……”
“碧莲不是你的屋里人么?进来近身服侍也是好的分内事啊。”蓝梓汐便似笑非笑着,新婚头一天,碧莲就一再地以屋里人自居,倒象自己这个正室女乃女乃才是外人似的,明知冷墨胤在睡觉,却偷偷从偏房钻进卧室里头,居心何在?
“二爷平日间睡觉穿着是很整齐的,今儿奴婢实在是不知他……他会这样……”碧莲也听出蓝梓汐的语气不善,忙跪下哭道。
“既然你是二爷的屋里人,便是服侍二爷洗澡也是应该的,莫说只是看了个胸,便是全身看光光,也不是什么丑事,谁让你是屋里人呢?”蓝梓汐似笑非笑道。
“娘子……”冷墨胤急急地就要解释,光着脚就往地上跨,蓝梓汐心一急,地上可全是碎瓷片呢,这厮若踩着了怎么办,正要过去制止他,碧莲比她还快,猛扑过去扶住冷墨胤道:“二爷快莫下来,地上全是瓷片,会伤了脚的。”
蓝梓汐就看见她一只手正好有意无意的放在冷墨胤光luo的胸前,不由扬了扬眉。
正要说话时,冷墨胤抬起就是一脚将碧莲踹飞,踩着碎瓷便冲到蓝梓汐面前道:“娘子,我从来就没什么屋里人,你莫要生气,将她打发走就是,以后我跟前就由你服侍着可好?”
还算上路!否则,姐给你好看。哼,姐才进门头一天,你就敢跟姐弄个小三进屋?“相公是让我以后都当你的丫环么?碧莲可是打小就服侍相公的呢,我才进门,就将相公跟前的老人打发了,没得会让人家说我刻薄心狭,容不得人呢。”蓝梓汐心疼冷墨胤的脚,却着实被碧莲给气着了,虽然两眼盯着地上,语气却仍然是似笑非笑。
冷墨胤皱眉道:“那娘子说怎么处置?”
“二爷……”碧莲捂着月复部悲悲切切地唤了一声,楚楚可怜的样子很是哀怨。
“二爷,二少女乃女乃说得没错,您现在不能动碧莲,碧莲在您跟前少说也有六年了,一直就是您的贴身丫头,而且碧莲对二爷又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熟知二爷的脾性,服侍起来也合二爷的意,再换人,二爷未必用得习惯,
再则,便是要动碧莲,也不能在少女乃女乃进门头一天就动,这样会让人误会二女乃女乃。”李嬷嬷便在一旁劝道。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蓝梓汐也知道自己才进门,不能明着对碧莲有太大的动作,便道:“嬷嬷说得是,方才相公也罚了碧莲了,这事就算了吧,以后碧莲可要记得,不要随便进主卧里来,如今二爷已是成了亲的人了,再不是以前那样,你是大姑娘家,为着你自个的闺誉也该避忌些才是。”
碧莲委屈地看了眼冷墨胤,跪下给蓝梓汐磕了个头道谢。
李嬷嬷脸上就有了笑道:“二女乃女乃英明。”又斥责碧莲道:“还不下去,等着二爷再踹你一脚么?”
碧莲苦着脸退了下去,李嬷嬷忙让人进来打扫屋子,蓝梓汐无奈地扶冷墨胤上床道:“你瞧你,又伤了脚,手还没好呢。”
“我怕娘子生气嘛,我可记得,当初皇后娘娘下旨,要我纳你三姐姐为妾,你可是要退我的亲的。”冷墨胤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小声咕哝。
你记得就好!不过,冷墨胤不希望他对自己的忠是因为自己的强悍,而是发自内心:“碧莲跟我三姐可不同,她是你跟前用惯了的人,哪个男人没有个把屋里人,相公若真想收她,我也不反对。”
冷墨胤立即抬起头来,一把推开他就径自往床上走去,光luo的脚板再次踩在碎瓷片上,正在打扫的婆子吓了一跳,忙退到一边去。
蓝梓汐的心一紧,急急地过查看他的脚,冷墨胤却是冷着脸将脚往被子里一伸,背过身去不理她。
“喂,你的脚流血了,让我瞧瞧……”蓝梓汐去掀被子,冷墨胤就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根本不让她看:“流干好了,反正也没人心疼我,没人要我。”这厮竟然在被子里发闷气。
“胡说,谁说你没人心疼了,好相公,让我给你清洗清洗吧,上点药,不然,会发炎的,要是得了破伤风可不得了。”
“不洗,烂了最好,反正你又不在乎。”那家伙把自己裹成了个大蚕蛹,倦成一团,连个逢隙也让蓝梓汐找不到,再这样下去,就算脚不流血,他也该闷死去。
蓝梓汐真急了,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让你收屋里人了还不行么?你掀开被子啊,会闷死的。”
冷墨胤这才掀了被子,猛地坐起来,直直地看着蓝梓汐,垮着一张俊脸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哪有,我要不在乎你,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李氏随便塞给谁家了。”蓝梓汐忙坚决否认。
“你那是可怜我……”
“决对不是,我是喜欢你。”蓝梓汐就差指天发誓了。
某人高贵的凤眸里滑过一丝惊喜,但俊脸仍然满是委屈和感伤:“你若真在乎我,又怎么会让我收屋里人,你说过,你的男人,只能属于你一个人的,你却把我往外面推,一点都不吃醋……”
“我……我哪里愿意你收屋里人嘛,谁让她一直贴身服侍你来着,还……还看了你的身子,还把手模到你怀里去,我都气得牙根发痒了呢,哼,我就是小器,就是心狭,谁也不能染指你,不管是谁,敢觊觎我的男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
某个平日性子内秀的女儿家,咬呀切齿地说着平日便是拿枪逼着也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话。
某男的双眼被喜悦和幸福填得满满的,突然张臂就将傻女人给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象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一般:“那你可要记得今儿说的话,以后再不许弄什么屋里人给我了。”
平素再敏慧不过的蓝梓汐到现在也没发觉被她的好相公给骗了,看他不生气了,还傻笑着,乖乖道:“嗯,再也不给你拉屋里人了,保证不会,相公,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哪里还会生气,惊喜还来不及呢,虽然早就知道她对自己情深意重,但头一回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的心里溢满了幸福和感动,心就象是浸入了蜜罐子里一样,甜的只想就此拥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到底还是给冷墨胤又清洗了一遍脚,上过药后,就拿了书给他在卧房里看,蓝梓汐自己出了卧室。
外面紫晴几个因着屋里的事,早忘了分桔子,一看蓝梓汐出来,紫晴便小意地问道:“二女乃女乃,奴婢看到碧莲去了正院,一会子王妃就着了人来,请了李嬷嬷过去。”
蓝梓汐冷冷一笑,那丫头果然是有心机的,先前自己和冷墨胤在屋里亲热,她就站在里屋门口,不可能听不出来屋里的动静,上官花颜来了后,冷墨胤从屋里出来一趟,也只是松松地披了件外袍,回去再睡时,定然衣服并不整齐,她故意溜进去接近冷墨胤,无非是想造成与他暖昧的事实。
甚至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吧,要知道,冷墨胤和自己正要翻云履雨时,被人打断了,男人没得到纾解,这当口是很容易被诱惑的。
而她被冷墨胤用瓷枕砸了头,按理应该老实地悄悄又溜走,不要让自己发现才是,她却大声尖叫,故意引了自己和李嬷嬷进去,发现她被损了闺誉的事实,如今自己饶过她后,她却又去了王妃那边,是想让王妃给她做主,让冷墨胤收她入房么?
好个有心机的丫头!姐进门头一天,她就敢给下马威,有本事!“紫晴,拿几个桔子来。”蓝梓汐边说边往后堂走。
紫晴明地拿了好几个桔子跟在后头,蓝梓汐在她耳边道:“将这几个桔子在巴豆里浸半个时辰,再交给院里的人送到碧莲屋里去。”
紫晴听得眼睛一亮,忙按蓝梓汐的话去做了。
午饭是由小厨房自己做的,烧的都是冷墨胤爱吃的菜,蓝梓汐服侍冷墨胤用过饭后,不一会子,吴王爷使了人来请冷墨胤到前院书房去,冷墨胤走后,蓝梓汐就懒懒打个呵欠,歪在床上睡午觉。
到了半晌午时,蓝梓汐被紫晴叫醒:“王妃请女乃女乃过去一趟呢,女乃女乃赶紧起来吧。”
蓝梓汐就问道:“碧莲可回来了?”
“上午就回了,一来就进了自个的屋子,奴婢让小翠看着她呢,您歇晌这会子,她就去了四趟茅房。”紫晴掩嘴笑道。
蓝梓汐点点,效果还不错,希望她拉得明天都起不得床才好。
带着紫晴到了前院,正堂里,同与王妃坐在一起的还有荣郡王妃和大长公主,蓝梓汐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上前行礼。
王妃一脸的笑意道:“快来坐下,正有件事跟你提提呢。”来得这么快么?虽然心里很不舒服,蓝梓汐还是淡定地坐在王妃下首。
“方才李嬷嬷过来说,碧莲那丫头跟墨胤有点子什么?以前墨胤那孩子可是不许人随便拢边的,还是你这孩子好,真真将墨胤改变了不少,你屋里多个服侍的人,也能为你分担些,身子不爽利时,墨胤也有人侍候,你也不用太操心。”王妃笑眯眯地说道。
蓝梓汐点头道:“儿媳正要来禀报母妃呢,才儿媳也正跟相公说来着,碧莲那丫头看着能干又忠心,对相公又再贴心不过,让相公收了她入房,可您说怎么着,相公可是大发了一顿脾气,还把脚都给弄伤了,吓得儿媳就不敢再吱声了。”
“他是小孩子脾气,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你才是屋里的主母,他收屋里人,自然是你说了算的。”一旁的长公主便似笑非笑地说道。
“姑姑这话说得,女儿家可是要以夫为天的,相公不愿意的事,我这个儿妻子的可不敢强迫他。”蓝梓汐就想起长公主当年的悍事,她自己容不得驸马爷的妾室,一个个害死,倒是一个劲的往别人屋里塞人,还真不要脸的紧。
“莫非侄儿媳是觉得那碧莲不合墨胤的意?我瞧着那丫头可是在墨胤跟前服侍好多看了呢,长得又好,性子也不错,应该是个好生养的,大嫂,你就做主吧,你才是这个府里的主母呢。”长公主早上受了蓝梓汐的气,当然要借机会给她膈应,让她难受才好。
荣郡王妃听了就道:“这还是不好吧,墨胤才成亲呢,也没有当天成亲,就给她屋里塞人的道理呀,大嫂,便是要给墨胤添人,也得过了半年才是吧。”
这位长相亲和的荣郡王妃果然说话也很讲理,蓝梓汐不由感激地看了荣郡王妃一眼。
荣郡王妃对她眨巴眨巴眼,还显出一丝调皮来,这位王婶是个有意思的人。
“碧莲长得确实还不错,性子也好,只是,好生养只怕不见得吧。”蓝梓汐也对荣郡王妃眨巴了眼,她顺着长公主的话道。
“咦,你不过才成亲的小媳妇儿,怎么知道她不好生养?”长公主冷冷地讥诮道。
“她体弱多病啊,这样的人,放在相公屋里可不吉利,没得把病气过给相公了。”蓝梓汐便笑道。
“胡说,方才碧莲在这里还好好儿的,看着身板也结实,哪象个有病的?”长公主斥道。
王妃也道:“是啊,方才碧莲还好好的,看着不象个有病的。”
“可儿媳觉得她有暗疾啊,不信母妃您再让她过来,给姑姑和婶婶再瞧瞧。”蓝梓汐认真地说道。
长主公便气得让人去叫碧莲过来,一副要当面揭穿蓝梓汐的样子。
但去叫碧莲的人,过了好久才回来,扶着碧莲进了正门,碧莲脸色苍白,眼睑下一圈黑印,嘴唇都有点发白,走路也是两边晃悠,确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王妃和长公主几个大惊,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病了,还病得这么急,这么重?
“碧莲,你这是怎么了?”长公主不解地问道。
“回……回长公主的话,奴婢……奴婢肚子痛,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碧莲有气无力道。
“请个坐堂大夫给她瞧瞧吧,王嫂。”长公主疑或地说道,边说边还用异样的眼光看蓝梓汐。
“碧莲,你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拉肚子了?”王妃也不解得很。
“奴婢……就吃了几个桔子,也没吃什么呀,上午就开始肚子痛了,哎哟,奴婢……奴婢告罪了。”碧莲打了个响屁,一弯腰,捂着肚子就往外跑。
长公主不由掩住鼻子,一脸的厌恶道:“几个桔子怎么会吃坏肚子呢,这桔子是哪里来的,可得查上一查。”
“查什么?这桔子肯定没什么问题,侄儿媳屋里可不止她一个人吃桔子,别人怎么就没什么问题,就她有问题?只能说明她体质不好,容易生病。”蓝梓汐笑着又道:“这桔子,可是花颜表妹特意送给我尝鲜的,还说是宫里的淳贵妃赏的呢,可不能乱说话,得罪了淳贵妃可不好。”
长公主立即闭了嘴,死死地瞪着蓝梓汐半晌没再说话,荣郡王妃便道:“如此看来,侄儿媳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王嫂,墨胤那孩子可是最爱洁,身子也不太好,可不能再让个病恹恹的人在跟前服侍着,我看,还是把那丫头调离梓枫院吧,莫要过了病气给他们小夫妻才是。”
王妃听了也深以为然,笑着对蓝梓汐道:“嗯,一会子母妃再给你相个灵泛点的丫头过去服侍墨胤,至于这屋里人嘛,你自个看着办,墨胤的性子可是容不得人,只怕随便找的,还没进他的屋,就被他给扔出去了。”
回到屋里时,冷墨胤已经回来了,看见他一人独坐在正屋的窗前,神情落漠而孤寂,忙拿了件外披过去,披在他肩上道:“相公,父王找你什么事?”
冷墨胤握住她放在肩上的手道:“娘子,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他英俊的眉眼间蕴着淡淡的悲哀,蓝梓汐的心一紧。
“父王让大哥去沅州带兵。”冷墨胤垂下头道。
蓝梓汐感觉心在揪着痛,是啊,同样是皇室贵胄,冷墨泽能带兵打仗,能弛骋沙场,可冷墨胤却只能呆在深宅后院里头,什么事情也做不来,最多当个富家翁,他性子那般好强一个人,心中肯定是不甘的,肯定是痛苦的,男人成家后,自当立业,他也想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吧。
不过好在现在他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虽然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但是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沅州有多少兵,是属于吴王府的吗?”总听人说吴王府权大势大,究竟大到了何总地步,蓝梓汐还真不知道。
沅州并非边关要塞,而是离京城不远的地方,这里屯兵,自然是护卫京畿的,京畿重地都在吴王府的掌握之下,吴王府的权势可见一斑。
“嗯,是吴王府的,也是大周王朝的,更是属于吴王府的祖产。”冷墨胤幽幽地说道,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唇角扯开一丝苦笑道:“本应该是吴王府嫡子继承,可惜,我这个嫡子却是个眼瞎的。”
祖产?!意思是,这个兵权是永远属于吴王府的,便是当今皇上都不能随便收回的么?吴王府权力果然是大!
怪不得皇上要对吴王忌惮三分,对冷墨胤纵容得很,既是祖产,当然是该嫡子继承的,可他的眼睛……
“相公,眼睛不好就不能带兵的么?再说了如今你的眼睛已经好了,可是要如何让父亲在不知道你眼睛好的情况下让你带兵呢?”蓝梓汐心里涌起一股愤怒,心上象被人砍了一刀般撕裂着痛。
如此优秀的男人,原本该是天之骄子统领千军万马掌控一方天下的人物,却因突如其来的横祸而失去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当时的伤痛该有多浓多深重?古来残疾之人带兵的多了去了,孙膑被剜了膝盖骨,不还写了部孙膑兵法么?
凭什么眼瞎就不能带兵?他不能上战场么?他的武功应该比冷墨泽还要高强吧,还有,当元帅又不要冲锋陷阵,一个好的元帅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只要懂精通兵法,不上战场一样也能打胜仗。
“你是这样想的?”冷墨胤眼睛亮亮地看着蓝梓汐,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
呃,她一不小心将心里话全说出来了么?看见冷墨胤眼里跳跃着的一丝希翼和激动,蓝梓汐的心一颤,坚定地说道: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在我的心里我的眼里,你冷墨胤是最强大的男人,四肢五官都健全的人,在战场上闯出点功绩算不得本事,一个眼瞎却能率领千军万马,并且能战无不克的人,那才是真正名垂青千古的伟人吧。”
冷墨胤一把将蓝梓汐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蓝梓汐能清晰地听得到他怦怦的心跳声。
终于,冷墨胤放开了她,明亮的眼神又渐渐黯淡下来:“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读过兵法……”
他有眼疾,很多书应该是七岁以前读过的,听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七岁后,想要看书应该只能让人读给他听了吧,以他傲气的性子,一直不肯把自己残弱示于人前,未必肯让人读书给他听。
“没读过,现在再读也不迟,以后我每天都读兵法给你听好不好?”不肯让别人读给他听,未必不肯让她读,他一直都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显露给她的,从第一次相识开始就是。
“那些个老掉牙的兵书读了也没什么意思,大哥打小就看过并且运用娴熟了,我便是再读,也很难赶上他,大哥一直又是个很勤奋的……”冷墨胤黯然地转过背去,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自卑来。
这个时代的兵书是什么蓝梓汐并不知道,不过,前世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有不少兵法的,蓝梓汐以前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倒是看过不少,她外表虽然温温柔柔地,却是很喜欢豪迈奔放的诗词,爱看军事小说,喜欢看兵法之类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