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时,张扬和他的女孩都有了些许的醉意,干脆叫了个出租车直接返回了市里。吴语一个人走在风景萧瑟的马路上,虽然是午后,但是灰蒙蒙的天上丝毫也感受不到太阳短波辐射的温暖。不过吴语没感觉到冷,相反他很温暖,从里到外的暖洋洋。与知己饮,话知心事,寒冬食火锅,样样都是人生幸事,都像和煦的春风吹拂着他。
他对唐晶的思念又从心底深处卷土重来,袭来时一点没有防备。他想马上拨通她的电话,亲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一两个字也好。不过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僵在那。她现在应该心情很低落,况且麻烦事缠身,希望一个人清静清静,这都是她亲口告诉自己的。那自己再这样突兀地打破她的平静是不是不太好……
吴语边走边反复回味着自己跟唐晶的那些交往,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吃过一次饭,电话通过两三次,但是对这个女孩的印象怎么就那么深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留在了那个电影院,那个小饭馆,那个下着秋雨的日子。
11月份有几门学期考试为了避开‘年底贺岁剧密集的档期’是的提前开始了。吴语几乎是吃着零食毫无悬念地把试卷填的满满当当。这就是准备考研给他带来的意料中的便利。三个月的日夜苦练,已经让他对重点几门专业课内容几乎随手默写,其他专业课也都能轻易总揽大意,那时吴语已经鸟枪换炮。应付这类主考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考试,他俨然武林高手面对两个毛贼,一切如探囊取物。
不过近期来的一些烦忧确实令其心情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头屑,以精神亢奋为假象的失眠,还有尿频。头发剪短了些,按照他的意思剪成了一个小学生头,这点他颇为满意,不过头屑却像铁定心要在上面安家是的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或许是长时间来熬夜成性已经令大脑意识重新顺应了这个新的生物钟规律,他晚上开始睡不着了。他感觉昔日高三高考那段炼狱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又重现了。无奈之下,只好在众人都鼾声如雷的时候,他一个人点着蜡烛在写字桌上悉悉索索地做题,或者嘴里嘀嘀咕咕地死记英语单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自己急匆匆跑去卫生间小便的次数频繁了许多,有时候刚刚出厕所,**还没挨到凳子上就又有了紧迫的排尿压力。他排除了自己肾虚的可能,因为就目前他的生活现状来说,几乎没有构成肾虚的因素。性生活几乎为零,时不时的**也无伤大雅,饮食更是像在斋戒期间的佛教信徒。他把这勉强归结为自己平时喝水太多。
‘煎熬肾水’,那阵子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反反复复地出现这个中医上的说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几个月前做下的决定开始动摇了,他已经头昏脑胀焦头烂额的脑子里,老试图否定自己目前的作为。他觉得人生不该是这样耗费,青春更不该献身于这些荒唐的教材和考试。他厌倦了这种每天吃饭睡觉做题的简单生活套路,他希望天底下赶快出个大动静,大到足可以令全国上下都停止考试,至少二十年不用上什么学校考什么大学研究生。他觉得生活必须出现变化,为此他甚至不惜天下大乱。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像进了水,或者是脑浆变成了浆糊。他无聊地掏出手机,一个个地翻着联系人号码,不过他清楚他到底是要干嘛,他只想找那一个人的电话。他发现,跟唐晶的联络又中断了不少天了。江瑾倒是有事没事的发信息跟他抱怨一番。
吴语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初中开始的风风雨雨的十来年,曾一度令他颇有优越感,怎么着也算的上饱经考验,内心强大的人。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发觉自己的心理素质其实脆弱的要命,貌似坚定强悍的外表下面是吹弹可破的脆弱,从感情到内心信念都不堪一击。曾经信誓旦旦地妄图别无他念地一心一意对付考研,然而接连不断空降的节外生枝近乎邪恶地要阻止他内心安定地坐在那复习,哪怕是一刻钟。这一切真就像他说过的那样,‘一切都太不确定’。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可以随时随地随便被什么打乱带走。一个电话,一个人,一顿不咸不淡的饭,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随便在哪里出现的一点点蛛丝马迹。自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了,曾经相信身上有着出类拔萃的东西,而现在变得跟很多人一样,耐不住寂寞、遇事则迷。他突然觉得生活变得如此恐怖,而自己正在恐怖深渊地谷底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