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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国,南海。十月初六。
这日是交王广陵璇和丞相长史燕无忌的大婚之日。王宫之中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就算是平时深表不满的交国群臣们也不得不摆出一张笑脸,恭喜女王大婚。广陵璇和燕无忌在群臣的簇拥下来到了宗庙,接下来便是祭奠先祖广陵和历代先王了!
看着,玉阶下躬身听命的群臣们,广陵璇和燕无忌相视一笑,觉得以前的种种艰辛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一对新人对着宗庙就要一揖。可谁知道,这时候外面突然一阵大乱,还伴随着嘈杂的怒骂声。
广陵璇黛眉一挑,沉声道:“何人在外喧哗?”
借着身在宗庙,广陵璇的声音顿时显得有些肃穆威严,众臣顿时鸦雀无声,但他们脸上的恐慌之色却是一目了然。
“到底何事?能让我交国文武如此?”广陵璇俏目微眯,冷声道。
“大王息怒!”大司马越阚出列道,“臣刚刚接到紧急军情。”
越阚算是昔年越国宗室的远枝后裔,所以广陵璇对他很是尊重,缓缓的道:“何事?莫非是建安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交国上将军广历正是此次交国南征的主帅,他那里若是出了什么变故,那交国历经几代先王的准备和积蓄可都要毁于一旦了。
“大王,是楚军。十月初一,一支楚**队出现在始兴,夜袭破城。中将军高定投降,所部士卒大多反叛。”越阚满脸苦涩的道。
广陵璇杏目圆瞪,指着越阚道:“楚军奇袭始兴?高定叛国?!”
越阚沉默不语。
“领军将领是谁?展静正在对抗秦军,绝不可能是她。万山还是王潇?或是楚浩军?”广陵璇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淡的道。
“是……”越阚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道,“是什么讨逆将军何凡。”
“讨逆将军……”广陵璇沉吟起来。讨逆将军属于杂号将军,到底属于什么军秩阶位那就要看如何授衔了。可能是校尉都尉,亦有可能是将军,但最有可能的便是少将军了。
广陵璇看了看宗庙外到处可见的红绫,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说道:“众卿,如之奈何?”
“大王,为今之计,唯有令上将军回师,南海方能不受楚军冲撞。”大司徒范赋出列道。
“不可,楚军就是为了围魏救赵,逼我军回援,这样吴国之危局自解。我国历代先王所经营的伐吴战略亦毁于一旦。从此再无机会!是以,大军回师断然不可!”大司空勾谦出列反对道。
“那当令何人出战?”广陵璇看了一眼勾谦,缓缓道。她这么说等于是驳斥了范赋的意见,不打算调回东征交军。
“这……”众臣沉默不语。要说交国的上将军、中将军之类的也不少,但各家的大人们都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德行,自然不敢让他们去送死,命丢了是小,将交国推向绝境也是小,毁了自己的前途,被身边的恶狼们攻讦是大。
广陵璇看着一干沉默不言的大臣,心中一片冰冷,就这些贪生怕死的大臣如何能光大交国?但她又能如何?对于天下各国而言,几个势族合在一起便是一国,势族的利益便是国的利益,可以说是国就代表势族,亦可说是势族绑架了国!
“本王决议,率禁军亲征!”广陵璇深吸一口气,面露坚定之色。
“请大王三思!”众臣纷纷拱手劝阻道。
“那你们说怎么办?满朝群臣,衮衮诸公,就没有一人愿为本王分忧吗?”广陵璇怒声道。
众臣中的上将军越勇,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眼广陵璇身边的燕无忌,眼中划过一丝妒色,大声道:“末将以为,大王夫婿,丞相长史燕无忌智勇双全,可为统帅。北抗楚军!”
哗!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丞相长史是什么?那是辅佐丞相的属官,虽然是属官,但却督率诸吏,处理各种政务,秩俸比千石。虽然越国没有丞相,但燕无忌却胜似丞相。可不管怎么说,丞相长史是文职,燕无忌本人更是文人,领兵作战他行吗?众臣的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广陵璇脸上的怒容一闪而过,她当然明白,越勇巴不得燕无忌战死沙场呢!这样王夫就可以换人了。她示意微微变色的燕无忌冷静,扫了越阚一眼,淡淡的道:“大司马以为如何?”
越勇是越阚的族侄,越阚还能怎么说,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族侄一眼,但他心中也对广陵璇选择的夫婿表示不满,于是不冷不热的道:“丞相长史文武全才,更是大王夫婿,自然是不世之奇才。”
言下之意就是,您选的夫婿,自然是人杰,行不行自然一目了然。
广陵璇气的浑身哆嗦,正要发话,一直沉默未语的交王夫婿燕无忌高声道:“大王,臣愿出战!不斩敌首,誓不归还?”
“丞相长史好胆色,末将佩服佩服。愿燕君早日凯旋!”最好死在沙场!越勇心里狠狠的想着。
三公虽然没有发话,但下面的一些青年文武都纷纷附和,大有众望所归之势。
广陵璇默默的看着下面的大臣,心中悲哀不已,但却久久不语……
帝历535年十月初六,交王璇以王夫燕无忌为大将军,统帅一万禁军北上,反击楚国。
……
楚历503年十月初十,丰收节。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挥洒在香香脸上时,俏丽的美人儿才朦胧的睁开眼睛,大眼睛眨啊眨的,仿佛一对扇子。轻轻低下头,就看到“小屁孩”正缩在自己的怀里,那粉嘟嘟的嘴巴居然还含着……香香俏脸一红,竟觉得浑身发软,没注意时没什么感觉,可注意到后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让香香想要申吟出来。她小心翼翼的将夫君的脑袋偏移一下,这才算恢复过来。纤手拨开遮挡住他粉嘟嘟脸蛋的头发,香香怔怔的看着这张女圭女圭脸,脸色不断变幻。突然,香香抚模了一下自己的月复部,仿佛感觉到了一个小生命在其中慢慢的长大。这让香香所有的复杂都化为了柔情,化为了母性的光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稚女敕的声音打破了香香的思绪,她拨弄着丈夫的头发,轻声道:“快起吧。一会儿还得入宫呢!”
“唔……都这么早了。”楚浩然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爬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人就洗漱完毕了。
“公子,夫人。换衣裳吧。”惜竹带着一干侍女捧着托盘进来,上面盛放着华丽的衣袍。这是礼服,一般是在佳节、庆典上使用的。
“嗯。”香香点点头,便任由侍女们为她化妆穿衣。楚浩然怪异的看了香香一眼,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有点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奈的耸耸肩,也换起了自己的衣物。
香香一直沉默着,好像在考虑什么。良久,她才抬起头对幽兰道:“去把镯子拿过来。”
“女郎,你……”幽兰惊讶的看了香香一眼,香香却面色平静,冲她摆了摆手。幽兰便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幽兰的手中便多出了一件东西,用珍贵的丝绸手绢包着,递给了香香。
香香凝视了手绢一会儿,看了眼楚浩然,便轻轻推开侍候的婢女,踱着步子来到他面前。
“怎么了?”楚浩然冲香香一笑。
香香居然也笑了一下,那一笑的风情,居然让楚浩然看呆了。香香轻轻抚模了一下手绢,当着楚浩然的面缓缓揭开。只见一对血红色的手镯静静的躺在手帕上,那股妖异和绝美却让楚浩然深深的迷醉。
“喜欢吗?”香香轻笑着问道。
楚浩然点点头,说道:“这世上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这对手镯吧!”
香香抚模着血色的手镯,轻柔的道:“这是幼时母后给我的。她让我嫁人时……”说到这儿,香香没有在说下去。
楚浩然有些默然了,香香的母亲,楚浩然听说过,据说在香香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虽然自幼丧母,但由于那时才刚刚出生,能有什么悲痛?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而香香却是在八岁,那个时候的她想必是非常伤心吧!
“郎君。”
“嗯?”
香香将镯子递到楚浩然面前,轻轻的道:“帮妾戴上。”
楚浩然一怔,随后笑着点头:“好。”他接过一双手镯,缓缓的带在香香的左右手上。抚模着温润的小手,楚浩然直想时间永远听到这里,永远握着女人的这双手。
白皙的皓腕上一对血红的手镯,妖艳中又带着纯洁,配上英气勃勃的香香,是那样的般配。
香香轻轻挣月兑了楚浩然的手掌,随后,她的左手握住楚浩然左手,将那一只手镯退到了楚浩然的手腕上。
“香香,你……”
香香扬起头,轻轻的在楚浩然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她抱着他的腰,温柔的道:“娘说,只有女人才能戴手镯。那时候我不懂,现在妾懂了。娘说,一只手镯戴在自己手上,一只手镯给自己的另一半。那时我不懂,现在妾也懂了。娘说,女儿家都会有自己的梦,但梦就是梦,梦再美好,那也不是真的。即使是梦真的成了现实,也不一定是幸福的。娘说,现实是残酷的,但在残酷的现实那也是现实,那才是生活。有辛酸,有悲痛,有快乐,也有绝望和柔情。酸甜苦辣,这才是现实。那是我不懂,现在妾弄懂的些。娘说,梦不是幸福,是妄想。真正的幸福是靠自己努力争取的,不是反抗命运,而是随着命运的潮流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适应现实,那才是幸福的。郎君,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