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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婆子道:“大女乃女乃说,你好歹是卫国大将军嫡小姐的服侍丫头,得比旁的侍女穿得更光鲜,后日就要过节了,你身上的衣裳虽好,却有*份,得连夜着绣坊给你另做一身。”
阿翠还是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地道:“大女乃女乃给我做衣服……”
卫婆子拉了她就走,出了院门,颇是热情地道:“可不是真的么。柳女乃娘被打杀了……”
生怕累及到她,她还有母亲和妹妹,一人事小,全家事大,她不能惹上这麻烦。阿翠忙道:“这原是她自个乱了规矩,欺主、瞒主,又在外做了有伤天良的事。”柳女乃娘犯的过错,在蔡家大太太下令打杀前,是说了她犯的罪,便是说到外头去,打杀了她也是有理的。
卫婆子露出欣慰的笑:“你是个知事晓理的,大太太、大女乃女乃对你甚是满意。”依旧拉着阿翠的手,一脸热络,“云小姐身子弱,一会儿她醒了,要是问起来……”
阿翠眸光转动,快速地想着说辞,“奴婢就告诉她,说柳女乃娘知她爱吃玫瑰酥、绿豆糕,去了临安府几家酒楼学做糕点,担心杏子吵到她,一并带杏子去了。”
卫婆子微微笑着,“真是个好孩子。”对这个理由似乎有不满意,“你怎不说柳女乃娘母女赎身离开了?”
阿翠忙道:“我们母女三人,又有柳女乃娘母女,《卖身契》原是在小姐手里的。”
云罗手里握有《卖身契》,柳女乃娘依旧如此,若是没有,只怕更为猖狂。
卫婆子道:“先与她这么说,回头再想个更好的说辞。”领了阿翠去蔡家大绣房,让绣娘们给阿翠新做两身大丫头的衣裳,虽是大丫头却用了漂亮的茧绸,阿翠面上笑着,忆起柳女乃娘的死还是心有余悸。
云罗醒来时,只看到阿翠坐在一边绣香囊,一针一线很是认真。
不等云罗问,阿翠便先道:“柳女乃娘说要去寻城里会做玫瑰酥的厨师,要学了玫瑰酥做给小姐吃呢,杏子贪玩也一并跟去了。”
云罗诧诧然地,她还没问,倒先说上了。“人不熟,只怕人家不肯教呢。”
坐了两日船,虽然那是大商船,可身上也是疲乏的,难不成只她这个病秧子身体才累,旁人个个都像阿翠一样的神采奕奕。想到这儿,云罗定睛细瞧:阿翠面容微白,眸光里多了一些什么,是欢喜?不像。是落漠,也不像。一时间,她竟瞧不出来。
阿翠道:“柳女乃娘拿定主意要学,又哪里肯听别人的,好歹让她试试。”她不敢看云罗的眼睛,生怕泄露了秘密,走到床前:“小姐可要起来?”
云罗道:“把书给我取来,我先看会儿书。”她看着阿翠,“蔡府不是萧府,你说话做事……”
云罗手里有她的卖身契,还是她母女三人的主子,这自不能得罪。而蔡家人也不能得罪,柳女乃娘便是得罪了蔡家人,照样被打杀。
阿翠道:“来时小姐叮嘱过,奴婢不会乱说话。”
云罗生怕她们不晓轻重,唤了柳女乃娘和阿翠,又重申了一回“到了蔡家,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说。关于东阁的事,比如我和李大爷是义兄妹,还有我与李大爷一起开铺子、做生意的事,换句话说,只要是牵涉我与李大爷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能说的,是我的病、我的喜好及府里的吃饭穿衣的琐事……”
柳女乃娘和阿翠应知分轻重,云罗不疑阿翠的话,道:“若柳女乃娘回来,与我说一声。”
阿翠奉了一本书,她拿在手里一页页地翻看。
*
八月十五一早,云罗与蔡诗华结伴去大房给蔡大太太、蔡大老爷请安。
蔡大老爷一脸慈祥地审视着云罗,云罗的头发长有二寸来长,不知是那些日子剃了十多回的缘故,亦会是李郎中做的黑发液管用,头发变黑、变粗,黑亮得如同鸦羽一般。蔡诗华和阿翠给她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戴了顶好看的花绸帽,方缓缓往大房花厅移去。
云罗款款叩首:“初云拜见外公,祝外公身体康健、吉祥如意!初云给外婆磕头,愿外婆明年更年轻……”女敕女敕的声音,直惹得蔡大太太哈哈大笑起来,伸手道:“阿翠,快扶你家小姐起来。”
蔡大老爷笑道:“来,外公抱抱。”
云罗也不推辞,坐在他的怀里。
蔡大老爷问道:“听说,你每月都要给你父母写信?”
云罗伸出小手,要抓他的胡子玩,蔡大太太立马道:“云儿,可不能玩你外公的胡子。”
蔡大老爷道:“让她玩儿。”
云罗冲蔡大太太扮了个鬼脸,蔡大太太说了句“瞧这孩子”,云罗与蔡家越亲近,对他们的帮助越大。
“母亲常说,蔡家祖上是出名士才子的,云儿也想做个像文姬夫人那样的女子呢。”
阿翠垂首,小心翼翼地禀道:“回大太太、大老爷,我家小姐每月会给京城写两封信,初一一封,十五再写一封,每月如此。多是大将军回信,偶尔京城的大爷、二爷和大小姐也会写信来。那时,小姐也要给她们回信的。”
蔡大老爷将她搂得更紧了,虽在病中,近来日渐好转,尤其是两个嫡子都有了出息,这病也就见好大半。
因着云罗在,一屋子的人都很有说有笑。
院子里,一名青褂婆子静立在中央,人未到,声先至:“大太太,老太太想念云表小姐,着老奴过来带她过去。”
云罗一脸茫色,好奇地闪着眸光:“外公,可是要我去见老祖宗?”
蔡大老爷笑了一下,“你到了临安,该去见见你老祖宗。”
云罗嘟着小嘴,嚅嚅地道:“都说我和她老人家的属相犯克,我原是想去的,可我又怕万一冲撞了她老家,云儿便当真不孝……”能不去最好不去。
连着蔡大/女乃女乃和蔡诗华,笑容凝住。
蔡大太太只不说话,面露忧色,生怕当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