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低下头想转身对旁边的佟尧说“妮姐真是太幸福了”这样的话,却看见了站在斜对面台阶高处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深红衬衫,明明皮肤雪白,但侧脸的轮廓却在阳光中深邃犹如峡谷。
眼前的景象,像是被猛地按下快门,完全静止了。
教堂上方的那一群群白鸽,扇动着翅膀的声音,已经让人觉得无法穿透空气了,过了很久还能够听到一阵阵在耳膜里轻轻震动的声音。
教堂里的唱诗班也唱着赞歌,缓缓的萦绕朝着天空而去。
配合着小提琴安静的和旋声音,好像是一场无止境的深渊,让她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安安静静的。
那个男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在抬头看着飞扬的花瓣。
可是她看到他没多久,好像是有感应一样,他隔着人群与花瓣,凝视着她。
和煦的阳光从高空倾泻,白云与白云交叠的地方,硬生生的劈出了一道闪亮的金光。
男人脸颊线条是舒适而优雅的,但连眨眼时睫毛微微颤抖的瞬间,都像是电影里的慢放一样,像是时间的沙漏被上帝悲伤的手掌捂住。
连同那些振翅的白鸽,欢快的音乐,也都不忍地放慢了脚步。
然后,他朝她微微一笑。
“梦初……”她听见自己小声地念出这个名字。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推开人群,直接朝那个人冲了过去。
不要离开。不要再消失了。
不,沈倾城的理智恢复了过来。
他不可能是李梦初,根本不可能。
这个人是……对了,李维斯,那个和李梦初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虽然他只是对她礼貌地笑了笑,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殷若轩和尤妮身上,但这回不一样了。他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如此真实,不像梦境。
可是,她才走到一半,一个道黑影在上方飞过,然后只看到一个人突然朝着自己的这边猛然的追过来,她一不小心,整个人绊倒在地。
“哈哈,接到了!宸远,我接到了哦!”殷忆如欢天喜地的看着怀中的花束,又抬头看了看在车上的的哥哥殷若轩和嫂子尤妮。
他俩一起朝她笑了笑,好像是一起扔出来的,还是故意对着她扔的。
“啊啊啊啊——妮姐你太偏心了,我刚才抢得那么奋力你也不朝我扔,居然扔给忆如!!”沈倾城这才从刚才的梦幻中走出来,发出一阵惨叫,就和一群人兴奋地凑过来,把殷忆如围得水泄不通。
“恭喜恭喜,下个结婚的人就是你啊!”
“哈哈,咱们的氧气少女终于要找到归宿了吗?”
“恭喜!恭喜!”
“哇,顾宸远,还不赶紧把我们家忆如小妹妹娶回家……”
一群人都在闹哄哄的祝贺起来,最后甚至开始一致的拍手鼓掌,“结婚,结婚,结婚……”
欢快的声音一发不可收拾,更是让人心里面激动到不行。
沈倾城侧脸朝着教堂那边看过去,只看到李维斯已经走了进去。
教堂的彩绘玻璃被阳光照得发亮,像是万花筒一样五彩缤纷,却也像万花筒一样不真实。音乐没有停止,花瓣依然在风中乱舞,但他的背影却逐渐离开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好像一场美梦又要走到尽头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重进教堂,在人群里看见那个男人背影的时候,心跳才会这么剧烈吧。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恐怕她还会觉得那个人就是李梦初吧?
但沈倾城还是假装无所谓的样子,眉飞色舞地走过去,兴致勃勃地扬了扬眉毛:“殷若轩,你就这么进来把妮姐丢外面么,不怕她对你有意见?”
是在对殷若轩说话,也没有看那个男人,但眼角的余光发现他在看自己,沈倾城的手居然开始抖。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想到了李梦初,所以在看到明明相识的人,也会糟糕起来。
“你来得正好,abby,听说你以前是学珠宝设计的,我有个朋友可以介绍给你。”殷若轩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李维斯,你肯定听过他的名字。”
“若轩哥,你太out了,我和李维斯在加拿大就认识了。”她稍稍一愣,才从刚才的恍然中回过神来。
心里已经如同死灰,的确,李梦初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还期待什么呢?
能够看着这个和他长得想象的人,就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所以,她知道,这不是李梦初。
可是为什么……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呢?
以前她总是觉得李梦初有时候很孩子气,而且还特别的小脾气,时常和她闹别扭,她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她总希望自己的伴侣再高一些,再成熟一些,曾在心中偷偷幻想过几年后的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样的五官轮廓,那双含笑的眼睛……让她真的有一种他没死去,而是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生活着,直到今天才变成了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原来你们认识?”殷若轩反而觉得自己刚才的介绍有些多余了。
“不是的,是因为顾情深的原因,我和abby已经认识了。”李维斯反而笑得很谦逊。
沈倾城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是这样的啊……呵呵……”
可是心脏的某个地方还是觉得压抑,甚至让她感觉到一种窒息,真的是那样想象的人啊,她现在的情况和第一次看到李维斯一样,沉重的痛压在胸口,脑袋感觉到缺氧,甚至眼前还黑了下去。
李维斯是很敏感的人,立刻就扶住了她。“abby,你怎么了,还好吧?”
沈倾城皱眉,“还好,没什么,只是因为今天想要漂亮一点,最近长胖了些,所以这条裙子穿不下了,早饭也没吃,现在饿得快晕倒了!”
感受到来自李维斯身体上的一种温暖,沈倾城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一样。
他的手很温暖,像是保护小动物一样,轻轻地抱着自己,也没有把她勒疼,甚至手也中规中矩的轻轻拦着她,没有做出一点逾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