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个被国家机器威慑得瑟瑟发抖的冯安安,至少也得像《法制日报》等报纸上的照片形容的那样——佝偻得身子坐在昏暗无光又不通风的室内可怜兮兮的看着每一个有可能来把她捞出去的人。时不时的还喊两嗓子:“我冤枉。”
结果,果真是我想错了。
我进拘留室的时候,冯安安正被一群女性犯罪嫌疑人紧密的团结着。要从很侧面的人缝隙和缝隙之间才看得见她神清气爽对着一看就是地下性工作者的女同胞们进行精神喊话。
“各位姐妹们,虽然大家都身处这社会的罪恶深渊里动弹不得,但是,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就算那些男人占有了我们的身体,那又如何?只要使用我用月光之精华浸泡过的粉色水晶,那他们的*就可以想多短就多短。当你佩戴水晶达到三千六百小时之后,有缘人则可以和水晶合二为一。到那时候甚至可以感受不到*的存在。你们想想,坐在一个人身上随便摇30分钟就能收两百到八百块,这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不仅健康,而且减肥啊。本人作为一不得志的星座专家深深的明白各位姐妹是何等的辛苦,还特附赠实**训练服务的mp3。如果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来电来函咨询我。心动不如行动,如果您到我淘宝店购买套餐,我一定给您vip之后的八折优惠。"
日日对着路人都展示着“你不拿钱出来搞我,我就一直用冷脸对着你“的性工作者们,居然踊跃得像初出社会的菜鸟遇上卖安利的,抢着要冯安安的名片。
那警察头上的青筋又多了两条。低声对我说:“刚刚还在带领着这群人唱red歌呢,说是为了陶冶情操,现在怎么改推销产品了。”再也看不下去的他只好敲了敲那铁栏:“冯安安,你可以出来了。”
正讲得兴起的冯安安回头看着我和警察,然后问我:“你是谁。”
这是我和冯安安的第一次见面。虽然她说着那么遭天谴的话,但我不得不承认她那张彩妆剥落一半,快素着的脸看起来还挺清秀的。而为了出镜特意换的职业套装穿在她身上,却像是小孩儿偷妈妈的衣服穿一样。
“我。”我咳嗽了一下,我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她我是一个会掐指一算的道姑指派的小道姑吧。只能回答:“我,嗯,我是你粉丝。”
这句话让冯安安乐了。她立刻耀武扬威的对着还没散尽的性工作者团体讲:“看吧看吧,我没骗你们吧,我这种有粉丝的星座专家怎么可能说谎话,连粉丝都还救我于危难之中了。好了,大家拿的名片最下面就是我淘宝店的网址,我那儿除了粉水晶还有白水晶,白水晶适合射手座哦,谁是射手请举手。以及虎眼石,这个就比较适合沉稳的金牛摩羯,要是你觉得你容易半途而废和郁郁寡欢,这款性格温和的石头就最适合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深刻的理解“在尖刀上讨生活”是什么样子。那警官实在等得不耐烦,直接进门把冯安安带了出来,交到我手上。拿着我给的红包,同情的看看身为她粉丝的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的爆发力跑了。
“你到底是谁?”这是冯安安和我讲的第二句话,地点在警察局外面,我牵着“健美男”,而她把手揣进了套装里,看起来挺别扭。
“没谁,只是被人交代来救你一把。”我想大家都是混神秘主义这碗饭吃的,莫名其妙的有个人救你或者杀你也不算大事。便准备与她挥手各走各路,我总是怕她一兴奋也给我介绍个用日月精华晒过的法器之类的。可这时“健美男”却扯住了我的裤管,汪了两声。
妈的,师父交代了还得保护她。我只能叹着气,又转回她身边:“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为什么?”她问我。
“不为什么。”说完我便不再讲话了。
初春还有些微的寒意,我跟在冯安安身后,“健美男”溜溜达达的跟在我身后,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还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忽然冯安安转过身来对我说:“还有几分钟路程我就到家了。”
“反正没几分钟了,继续走吧。”我闷头抬脚继续。
冯安安从上到下的看了我好几次,极度疑惑的问:“田淑芬,你到底是谁啊?”
正在神游的我被口水呛得七上八下:“你叫谁?”
“你啊,你不是叫田淑芬吗?”冯安安从背的口袋里掏啊掏的掏出一颗微型水晶球:“你叫田淑芬,女,其他信息就算不到被蒙蔽了,很可疑。”
“我是女的还用算吗!”我愠怒的看了看自己的女性特征,把她抓到花坛一角:“而且我不叫田淑芬,我叫田一!”其实……我是叫过田淑芬的,我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这一点。我七岁以前体弱多病,师父怕我养不活,就在一堆狗蛋、群芳、艳丽之类的名字里挑了这个,说是避灾化险,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她算出我这名。
冯安安看着我:“你又叫田一了?”她摩挲起她的水晶球,好一会儿再道:“田淑芬,你更可疑了。”
“你才可疑。”被人接二连三的叫那名字之后我终于恼羞成怒了:“你这个为了一己私利在一群妓女面前推销产品的星座专家,你哪有资格说我可疑。”
冯安安虽然见过很多大世面,连综艺节目都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但面对一个忽而把她从警察局捞出来,忽而指责她没道德底线陌生人,她愣了一小会儿才反驳我:“我不偷不抢,在看守所卖产品怎么了?那些性工作者也不偷不抢,人买我产品碍着你了?你有本事就穿着夜光和荧光内裤自称道德大帝把本市的所有娱乐场所都关了啊。”
我咬牙切齿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做。”
“哟,是多受不了别人享受鱼水之欢。你尼姑吧。”冯安安讽刺我。
“错。”我站在一栋小区门口:“你到了,再见,永远别再见。还有,我是道姑。”看着冯安安有些诧异的神色,我冷着脸和她擦肩而过,是,我不仅是个道姑,还是个禁欲主义者,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交配”这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保持日更好习惯。
ye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