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煮妇 第四章

作者 : 淡竹枝

“阿咪,琪姐儿整天和她哥哥一起跑出去,真不给她缠脚?”吃个早饭,还满山找人,袁氏头痛自己的一双儿女,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大出门捡粪,老二一个闺女还跟着跑,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不缠,不缠,你和我都受过这些罪,缠了也没见得嫁了多好多高贵的人家,庄户人家,不缠还方便些。”老人宠溺的看了看孙女,所谓姻缘天注定,缠不缠的,与嫁好嫁坏关系又有多大?用一辈子的时间,体会到了缠了脚,遇着点着急的事,走路都走不快,还有什么意思。

“嗯,我看,不缠也行。昨天上街,在茶馆里听说,好像那位早被人撵走了,现在,好些地方还在剪长辫子了呢。这小脚,说是摧残妇女的,听说好些地方喊了口号,什么严令禁止缠脚”李大同指了指头顶,关起门说话,一样怕隔墙有耳,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这怕是又要变天了!”老人吃惊不已,听说过这清朝代代相传,长辫子也是满清入关时强行蓄起的,几百年了,这开始剪了,怕是要改朝换代了吧。

缠脚的历史更长,这都要改掉了,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随便它怎么变,我们这些小百老姓,要能吃饱穿暖的,就够了。”袁氏觉得,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谁坐上那个位置,还不让人吃饭不成。

“看吧,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李大同刚喝了一口稀饭,听闻妻子所言,差点喷了出来。

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茶馆里,有人还说什么高深大义的话,说什么现在是民国了,不会有什么皇帝了,还说谁想坐上去,当了八十三天,就被灰溜溜的撵了下来。这,谁说得清呢,天下只有一个,椅子只有一把,有人要坐那个位置,争得赢的,肯定要去争。

“这都是些断文识字的人做的事,幸好强哥儿不是读书人,好好的管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佃了好几辈的田,到你爷爷这辈才买下点地,可不能在你们的手上丢了。”老人听着儿子媳妇的谈话,想着,这些争争斗斗,打打杀杀的,戏上说自古就是文臣武将的事,小老百姓,还是种地要紧!

“强哥儿能做什么,还不就跟我学种地,过三五年的,娶个媳妇,那些事,当然与他无关。”李大同看着大儿,想了想,

“这宽哥儿,倒是该学学,五六岁的年纪,地里也帮不上忙,不如,让他学点东西,以后,能记个帐什么的,也能谋一口饭吃。”自古以来,长子传承衣钵,次子另谋他业。何况,听茶馆里的人说,未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识字,可能会吃很大的亏。

“阿爹,我也学。”琪姐儿曾看过学堂里摇头晃脑的读书人,有时候,连长长的辫子都跟着摆动,很有几分喜感。

“那是男人家的事,你一个小女子,快别去凑热闹!”阿甲发笑,这孩子,胆子蛮大,这脾性,就随了自家儿子。胆大心细,可惜错生女儿身,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那我学什么?”琪姐儿厥着小嘴,扒拉着碗里的稀饭,心下很有几分不乐意。

“你呀,就学着挤麻拧线、纺纱织布、熬糖煮酒、煮饭炒菜、理家持务”袁氏把自己当姑娘时期的功课说了一堆,就差点把“养儿育女”四字给说了,当然,这最后的得等到女儿上花轿的前一刻说。

“噢!”听阿咪说这么多,也不知道学这些难不难?

一顿早饭的商议,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从这天起,李大同当真给三儿子宽哥儿去私塾交了束修,天天斜挎着阿甲给做的黑布背包蹦蹦跳跳的上学堂。当然,背不了三字经,也被夫子狠狠的打过几次戒尺。

“咦,马二爷,你头怎么啦,怎么用白帕子包得这么严实,这大热天,你就不热。”干杂店老板,远远看着马二过来,心想是不是去哪儿偷东西被人逮着打破了头,不过,在秀水镇,能打他的人,恐怕也是有点后台吧。

“嗯,头痛,最近头风湿痛,帕子包了头,痛就缓解一些。”马二没了往日的放肆,更没有靠进货柜抓干货。一听老干的询问,立马朝远离干货店的一边走了几步,脸色变了又变,用还手稳了稳头上的帕子,这才急急的回答。

“噢,那您老得好好保重!”干货店老板憋着快内伤的笑意,嘴上怜惜的说。果然是被打了,好好的,风湿痛关节,可疼不了头上去。痛死活该!

“听说没嘛,县城里大量剪辫子了。还有些年轻人,拿了剪刀,也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是谁,同不同意,直接往头上咔嚓一剪,这东西就没了!”茶馆里,有人边说,边比划。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这怎么能剪呢?”有老人气愤,重重搁下欲喝的盖碗茶“无知小儿,当真可恶!”

“这都几百年了,剪了,不是挺惹人笑吗?”旁边,有中年人疑问“再说,剪了也不好打理,就铺在头上,岂不像一个锅盖一样顶在头上?”

“不妥,不妥!”同桌茶客同声咐和。想象头人人顶一个锅盖出门,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就有人“噗”的笑出了声。

“我前两天在县城,发现好些人用汗巾白帕子包了头,现在想来,必是辫子被剪之人吧。”一个穿着稍微体面五十开外的男人恍然大悟。

“哎呀,我今天早上看到马二爷也包了白帕子。”茶馆里,有人突然大声惊呼。

全馆肃静,鸦雀无声!

这是被剪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有意外,有嘲笑,有惊恐,更有一丝丝的侥幸。

这马二,人前,都喊马二爷,人后,就是马二炮。

这真是难得看他吃一回憋。

这天,茶客回家,这个新闻就带了回去,供家里男女老幼同乐。虽然,大家都没有亲眼所见,但,**不离十。

“这样说来,秀水镇也快剪了!”摆完奇闻轶事,李大同总结道。

“这马二,是去县上被剪的?”袁氏忍着笑问,她实在想知道,自家男人长辫要被剪了,会是什么样呢。

“呸呸”怎么会在心里咒自家男人长辫子被剪呢,这可不是贤妻所为。

“谁知道呢,这人,一天到晚到处乱窜,正遇着那个什么会的人,就可能被剪了。”李大同想着,这镇上赶场天,是逢农历的二五八,要没什么重大的事,还是少去为妙,说不定,这也就是一阵风,这段时间过去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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