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一派风雨欲来,容婉却是兀自睡得香甜,从这一点,倒是可以看出容婉的福气。有多少人到现在依旧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了,容婉倒是好,索性就睡得香甜,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不怕。
任家却是乱成了一团,任盈盈被关进去那么多天,这任家人,也就任又夏进去见了一面,任盈盈对着这个姐姐,虽然一向都不是很亲近,可这会儿,也是哭爹告娘的,那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下来,任盈盈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本来心里还挺有底气的呢,怎么着,凭着他们家的家世,这警察局,也就进去一圈,估计很快也就出来了。可是谁想啊,这次的事情,居然那么复杂,什么吸毒,什么贩毒,她压根就就连毒品都没见过啊,她只是去和朋友们喝酒聚会啊,怎么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就成毒贩子了。
任盈盈本来还是骄傲着的,可是几天挨饿下来,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牢房里空荡荡的,一人一间,里面除了一张小床,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就只能整天的对着这雪白的墙壁,整天的发呆,可是,这还算是好的。每天的饭菜,根本不算是饭餐,有几个馒头,那就算不错了,若是遇上那牢头心情不好,那更加是骂骂咧咧的,一整天怕是连馒头都没有,这都有可能。
这样的日子,任盈盈只觉得压抑的自己,就快要发疯了。一开始的时候,任盈盈也是闹过,吵过,喊过,什么手段都使过。可是,根本没有用,那些狱卒们一脸的默然,就好像,你在她的眼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蝼蚁,就算你是绝食死了,他仿佛也不会在意,这样,还能省下一份口粮呢。
这种世界上只剩下自己的日子,简直寂寞的发疯。任盈盈简直觉得自己精神都要崩溃了,可是,还没有完。除了安静的让人发疯之外,甚至于,还要劳作,每天六点起床,到操场先去跑个五圈。这也就算了,随后,接下来的一天,除了吃午饭的半个小时,就是搬石头,没错。你没听错,就是搬石头,任盈盈想不通。明明这么多的石头,有的是极其搬运,为什么偏偏要用人力,这不是浪费吗?
第一天搬石头的时候,任盈盈真的觉得自己就要那么死了。手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本来自己这双手。可是用来弹钢琴的手啊,可是呢,现在呢,掌心都磨出血来了,可是,那个监工还是默然着,就好像他根本没看见,又或许是看多了这样的场景,他只是冷冷的瞥了任盈盈一眼,继续恶狠狠的喊道:“快点搬,今天这一堆不搬完,别想吃饭。”想她任家大小姐,现在居然沦落到这么一天,居然要考搬石头为生,就为了晚上那几个可笑的馒头。
可是,为了不挨饿,还是得做,任盈盈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是不是像她那么惨,又或者是比她还要痛苦,任盈盈只觉得这种日子,生不如死。看着自己一天天的蓬头垢面,牢房里并非没有浴室,而是牢房里面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男女牢房分开,可是即便如此,这里的女人,简直比男人还要凶悍,那些女人们,牢牢占据着洗浴室的地位,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显然是在这里混了很久了,每个人对她们都是毕恭毕敬的,这里不成文的规矩,要想洗澡,可以,先打过她们再洗。
任盈盈看着她们的大块头,却是不由自主的害怕了。自己,招惹不起她们,她们的眼睛,都是泛红的,时不时的冒出一丝利光,任盈盈知道,这是真正杀过人的人才有的眼神。
所以,任盈盈只能让自己脏乱着,她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高傲,对于她来说,若是现在能够每每的吃一顿晚饭,不用太丰盛,只是,她希望能够有肉,哪怕是肥肉也行,她已经好多天没闻过肉味了,除此以外,她还想要洗一个澡,只要能够这样,她就觉得,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任盈盈模了模自己满是伤痕的手,笑得苦涩。
任又夏见到的任盈盈就是这样一副萎靡的样子,许是为了好看,在见任又夏之前,那些狱卒们先让任盈盈洗了一个澡,那一刹那,任盈盈居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就是那么一刹那,突然觉得,就那么圆满了。
看到任又夏的那一刻,任盈盈真的忍受不住了,眼泪就那么无知无觉的掉了下来,任盈盈自己都没发现,原来她都已经哭了,“姐。”任又夏支吾着,热泪盈眶。
任又夏从来没有看到任盈盈这幅模样过,哭的那般凄惨,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眼泪掉个不停,边哭,边还不停地说着:“姐,姐,我真的没贩毒,没吸过毒,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快带我出去啊,快带我出去啊,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没犯法啊。”任盈盈泣不成声,就在见到任又夏的刹那,任盈盈只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痛苦,似乎有了抒发的渠道,任盈盈一声一声叫着“姐,姐。”满是凄厉。
任盈盈的样子极为憔悴,关了这么几天,似乎一下子就瘦了不少,整一张脸都削尖了,大大的眼睛就那么嵌在脸上,不觉得美丽,反倒是觉得恐怖,整个人就好像一下子被掏干了似的,萎靡的可怕。
任又夏哪怕和任盈盈关系淡淡的,可是两个人毕竟是亲姐妹啊,见到妹妹这幅模样,想到家里面每天以泪洗脸的母亲,任又夏的心里也是钻心的疼,隔着玻璃窗,看着任盈盈,任又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任盈盈此时此刻却是觉得惶恐,她抓着任又夏,就好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任又夏什么话都没有说,任盈盈心里却是害怕的不行,任盈盈拍着玻璃窗,喊道:“姐,姐,以前都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和你作对,我出去以后,一定会懂事的,我不会再跟你闹别扭了,我不会和你抢家人的注意力了,姐,姐,我真的错了,我错了。”任盈盈说着说着,却是又哭了起来,可是她的眼睛,却依旧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任盈盈,就好像是拿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满脸的惶恐,满脸的无助。
任又夏看到任盈盈这幅模样,心里面却是有些发疼,不管平时怎么样,任盈盈都是她的亲妹妹,现在除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管她呢?
突然之间,任又夏脑海中闪过那人说过的话,他说:“只有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你的妹妹一定会得救的,不过,若是不照着他的话,被判个十年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怎么可以让盈盈在监狱里呆着呢,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把她给救出来。
任又夏只觉得一下子眼前光明了,轻声哄着安清水,任又夏把脸贴着窗子,轻声说道:“盈盈,盈盈,你别哭,姐姐,有办法了,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去做,明天上庭以后,你也这么说,你一定会无罪释放的。”
“真的吗?”任盈盈眼中一下子冒出了光芒,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攥着衣袖,看着任又夏,满是期待。
任又夏对着任盈盈慢慢地说着,任盈盈连连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记住了吗?明天你对那法官,所有人都要这么说,你相信姐姐,一定会把你给救出来的,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姐姐一定会尽全力的。”任又夏坚定着眼神。
任盈盈听了这话,却是慢慢的镇定了下来了,看着任又夏,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姐姐,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恩。明天接你回家,给你设接风宴,好不好?咱们去泡泡温泉,去去晦气。家里面的人都很想你。”任又夏慢慢的微笑道。任盈盈在这一刻,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就镇定了下来,看着任又夏,只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前所未有的亲切,任盈盈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到姐姐说的话,明天,自己就能出去了。任盈盈眼中闪现出泪花。
探监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任又夏这次能进来,还是托了关系,又嘱咐了任盈盈几句,任又夏却是快速离开了,任盈盈也是被带回了牢房。
“局已经被布下。”一位狱卒打着电话,向电话那头的人汇报着。两个姐妹谁都没发现,她们的谈话早就被人听了去。任盈盈还处在明天就能出去的巨大喜悦中呢。
任又夏慢慢走出监狱,此时天空灰暗,这个时候,竟然慢慢地下起雨来,任又夏看着这漫天的雨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不安却是愈发的严重,任又夏捂住心脏口,看着这灰暗的天空,明天这一切,能够顺利吗?
现在,没有人能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