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辰一手持书,闻言,淡淡地扫了眼,便收回了视线,“你来作甚?”
“你怎么这么冷淡,这可是琉璃盏耶!害得你被盘问,你喜欢的姑娘不也因此而受了委屈么?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这琉璃盏的下落!”来人却觉得他这态度未免太奇怪了。
洛北辰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慢慢地翻开了书页,听得这话,终于抬眸来看,便见来人正双目瞪着圆溜溜地望着他,往日那翩翩佳公子风度全然不在了。
“公孙祁阳,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
没错,来人正是丞相家的二公子,此时他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瞅着洛北辰有点了波动的脸,笑道:“对嘛,就说别板着脸了,你当爷我不知道吗?人家不过是被人算计着走错了路撞见了三皇子,瞧你紧张的,就怕人家姑娘给三皇子吃了一样,巴巴地凑上去。往日里你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最多走个过场,昨天你还从头待到尾,你以为爷不晓得你那点心思么?”
公孙祁阳说着,挤眉弄眼地道:“人家姑娘气不过吐口血,你当时那个脸色都给吓得变了,我就没你慌过,不顾他人在场和人家姑娘的清誉,抬手抱着就走,还跟人家五公主抬杠。可怜人家姑娘还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不过你也真够狠的,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家姑娘就这么抱走,慕小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洛北辰淡淡地扫他一眼,只当没听见,继续低头看着书,只是手指停在那一页半天没翻动。
“她还敢想着嫁人?”他冷冷一声低哼。
公孙祁阳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偷偷笑了笑,调侃道:“怎么,你看上人家姑娘不敢开口,还不准人家姑娘嫁人了!哎呀,不过也是,经过昨天莫府一闹腾,虽然是莫府理亏,但这慕小姐的名声也有些折损了,还真没几个大家夫人敢去娶了?北辰啊,你莫不是故意当众那般做的?你往日做派都是我行我素,可是你要看上了直接求娶不就成了?平时何曾见过你这般,你莫不是害羞了不成?你要是不好意思表白,我替你告诉伯母,让她去给你提亲!”
“公孙祁阳,你是皮又开始痒了么?”洛北辰漠然地瞪了他一眼。
“哇,你这是生气了嘛!”公孙祁阳跳起来,“我可是给你心上人帮过忙的啊,你看,若不是我看到莫府的丫鬟藏这个,我一个丞相公子自降身份去偷这个琉璃盏,你家心上人可早就被当众陷害下大狱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声名狼藉的地步,说不定还得流放呢!你居然不感激我,还要打我,我容易么我,我打滚给你看。”
一个丞相家的翩翩公子却像个街头泼皮一样张着嗓子就嚎。
洛北辰被他左一句心上人,又一句心上人弄得眉头紧皱,抬手拿起一旁盘子里头的苹果就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公孙祁阳被那个苹果堵得差点儿就岔气了,他拿下苹果,忙顺了口气,怒道:“洛北辰,你这是要罔顾我们之间的情分,杀了小爷么?”
洛北辰半天,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清俊无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底划过一抹遗憾,“公孙祁阳,你平日在他人面前那么风度翩然,背地里却这么欢月兑,你家里人知道吗?”
平素何人不知道,丞相家的公子虽然一表人才,但却太过惫懒,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做。按理说,他是丞相的儿子,应该要好好准备科举,好一举入围,以后锦绣前程,似水繁华自是不用说的。可他偏偏往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就是不学好,丞相夫人无奈,丞相大人拿棍子打都不顶事,最后也只能把心思放在大儿子身上了,只当没生这么个惫懒货。
可偏偏,这些都是公孙祁阳的表象,至少他在洛北辰面前,就跟吃了人参似得,就爱撩拨老虎须,越是打他还越是来劲,欢月兑得像个不怕死的兔子一样,久而久之,洛北辰也懒得搭理他了。
“知道啊。”公孙祁阳反射性地回了句,等反应过来就觉得不对味儿了,他扭头道:“洛北辰,不待你这么埋汰我的。”
洛北辰把书放下,站起身来,“你也知道埋汰二字。”说完,绕开他准备去倒杯水喝,反正有公孙祁阳在,他是别想看书了。
“你不能这么侮辱我啊!对了,你今日怎么不去军营练兵啊?”公孙祁阳亦步亦趋。
“今日沐休。”洛北辰简直是在用“你傻了”的眼神看他。
公孙祁阳炸毛,“我又不当官,我怎么知道?”顿了顿,他又期期艾艾地道:“北辰啊,你什么时候出去打仗啊?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你看我能文能武,又能给你当马前卒又能给当军师的?”说着,他眨着眼,一副“我是打仗必备”的无辜模样。
洛北辰皱眉:“祁阳,打仗不是儿戏。你并不适合上战场,你想月兑离左丞相,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是好事,报效祖国也是有很多种方式的,并不一定要从军队入手。考科举也是一条出路……”
“不,那是他们安排好的路。而且,我喜欢出谋划策,我想成为你的军师,北辰。”公孙祁阳拒绝,他慢慢道:“咱两年纪相仿,可是你却随着伯父出生入死多少次,而我却只能在这繁华京都里浑浑噩噩地度日。或许战场是危险,但保家卫国是每个男儿刻在骨子里的热血本能。我也想通过看看,我这双手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也想努力给我自己看看,也想给我父亲看看。”
“祁阳——”洛北辰见此,不禁一顿。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反正你下次出征时,我是一定会跟着去的,我要投军。”公孙祁阳一改方才慎重的语气,懒懒地道:“不然我就把你喜欢慕家小姐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不要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我私相授受了。慕小姐,是个好姑娘。”洛北辰淡淡地道。
“是好姑娘,不过她那样的人配给你倒也是不错,就是心思深了点。”公孙祁阳揉了揉下巴,“但她那番遇事淡然处世的气质却是不错的,很符合将军府当家主母的气度。”
洛北辰却似是想到什么,眼神蓦地凝视着远处的一点,渐渐转了柔软。
公孙祁阳在一侧看着洛北辰那眼神,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气,若是在侧卧之塌还得被女人算计,那这人生可还真是没了盼头。
“我的事,你别再管。”洛北辰回神后,冷冷淡淡地抛了句。
公孙祁阳晃了晃手里头的琉璃盏,问道:“那这琉璃盏怎么办,现在满大街可都在传莫侍郎他家的琉璃盏丢失了。”
“放心,追查不到你头上的。莫侍郎的官估计也要做到尽头了,他本是三皇子的人,却被内宅夫人做了主,怕是三皇子也不会再管他了。你且看着,过不了多久,这皇城的天怕也是要变上一变的。”洛北辰望了眼窗外天和日丽,碧蓝的天际。
圣上一直作壁观上太子和三皇子的暗斗,但是一旦涉及到皇家的利益,圣上还是会出手的。
“这我倒是不担心,而且我家老头子就是个老狐狸,趋利避害他最行。”公孙祁阳摇头晃脑地道。“不过,你真不要我替你向伯母说,那慕小姐的事么?”
“滚!”洛北辰吐出一字。
“别这样,我其实除了琉璃盏这件事,还有其他事来找你。”公孙祁阳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的说道:“是那慕小姐的事,小爷今日来将军府时,先去街上逛了逛,倒是听说了件事。”他扬了扬眉,一副“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模样。
洛北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双手环胸。
“你真是不好玩。”公孙祁阳嘟囔,他继续道:“听说昨日一大早,十字街口那边有刺客来袭,杀了好几个人,袭击的马车我可是打听出来了,似乎就是慕小姐和慕夫人坐的那车,上面可是有睦州侯府的徽章。现在京兆尹是已经受理了案件,可还没结果出来,那群江湖杀手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倒是很好奇,那慕小姐是怎么惹到他们的,再来,她居然没死,只是受了点小伤,在那群江湖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手底下护着慕夫人和她庶妹安然而退。而且,死了那么多人,平常的大家闺秀不都被吓病了么,我记得昨天慕小姐面色有些不好,而且右手好似有些不便,莫不是受伤了?这倒是有些意思了!莫非这慕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不成?”说着,就巴巴地把洛北辰望着。
洛北辰闻言,面色不由略略一沉。她竟然受伤了,难怪她弹琴的时候手势有些不对。
“你且告诉我,慕小姐到底用的什么办法退敌?这般看来,她也不像那普通的大家闺秀嘛!”公孙祁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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