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了编辑之后,孟时知道,想要购买版权的,就是金球影业。
这是一家相当著名的影视制作公司和发行公司历史极其悠久。
的编辑说,那边开出的条件是,买断电影版权,一口价八十万美金。
打电话的时候,孟时完全听出来了的编辑有多兴奋。
是呀,八十万美金,差不多相当于两百五十万人民币了!恩恩
绝对是一笔巨款。
大概无论是放在如今的哪个国人身上,都会兴奋至极直接答应的。
可孟时却不干。
要知道,影片的整体投资大概是6300万美金,而最终全球票房,却高达9个多亿美金。
电影最重要的原著版权费,才80万美金,算多吗?
谈是肯定要跟金球那边谈的,不过谁来谈,也是个麻烦事儿。
她用的是爸爸的名字和身份,也就是说,电影的版权是爸爸的。跟杂志社代理投稿去m国的科幻杂志而已,其他版权跟他们可无关。
但是现在,谁帮她去跟金球影业谈呢?
思索了一番,孟时很苦逼地发现,除了韩承,她真找不到一个能帮忙的人。
叹了口气,她在考虑清楚自己要提的条件之后,拨通电话给了韩承。
“小丫头,你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呀,真难得。幸好我在家,不然的话你可找不到我。”韩承欠扁的声音传来,有些懒洋洋的样子。
“这么高兴做什么?r经指数多少了?”孟时忍不住戳他一句。
韩承的声音顿时可怜了起来,“已经涨到三万九了,再涨下去,我真要崩溃了。”
孟时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今天已经12月17号了。
她记不清时间,但最迟也不会超过12月底,r经指数就会涨到最高峰,然后……狂泻千里。
“那个你先别崩溃,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孟时轻咳一声,赶紧说道。
“啊?什么事情呀,说说看呗,帮不帮也要看我的心情,谁让你这小丫头每次都一副拽样,哼哼,也到你求我的时候了!”韩承故意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孟时忍不住哼了一声,“行,我告诉你是什么事情,我也想看看你能忍得住不帮忙!”
于是,孟时就把事情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果然,一听,韩承的兴致就高涨起来,“金球影业呀,的确是大公司。喂,八十万美金你不兴奋?这可比你写其他那些写那么累写那么久厉害多了。”
“才八十万美金,我也看不上。”
“噗,你这小丫头,还看不上呢。说说吧,要我帮什么?人家已经开价了,不是签合约就完事儿了吗?哦对了,你想找代理人,帮你签合约?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韩承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要让孟时求他才肯帮忙的话了。
“不不,没那么简单,要只是那么简单的话,我自己就能行了,还找你做什么?”
如此一说,韩承的好奇心更重了,“那你到底是要我帮你做什么?”
孟时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韩承那边一阵无语。
“时时,你没搞错吧?”听完了孟时的话,韩承几乎称得上惊悚了。
“没错。”
“咳……”韩承电话里一阵剧烈的咳嗽,“那什么,你确定你要让我拿这样的条件去跟金球影业谈?”
孟时有些无奈,却还是点头,“你没听错。”
……
事情交给韩承了,尽管韩承对她的要求并不看好,但在她的坚持下,韩承也同意尽心帮她去谈。
孟时这段时间都没再写什么东西了,一有时间就去看外婆。
外婆的中风,的确是不太严重,原本嘴还有些歪,这渐渐的,也差不多又恢复原状了,只是说话还有一点不清楚。
孟时还专门打电话到z市,原来依托韩家的关系找的那位给外婆看病的专家,仔细地叮嘱了她很多应该注意的事项。
外婆的病情总算是得到了控制。
西药对降压有着很好的效果,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根本上还是要降低血脂浓度,让血液稀释,而非是一味地用西药扩张血管或者是减缓血流速度等。
食疗,中药,以及锻炼减肥,都是必要的。
大概是孟时对外婆太在意了,所以大家都说她太孝顺了。
只有孟时这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知道,她只是不想后悔而已。
如今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份了,夏秋作物都已经收获完毕,小麦也已经种上了。
但是今年天旱的很,从割麦时那一场连续一周的大暴雨之后,雨水就很少了,夏秋作物都旱得不行,人们治好浇水。
不过今年,棉花芝麻都算是丰收。
可是正如孟时说的那样,国家下发了一个什么文件,再加上棉花量少,价格一下子就上去了,可是芝麻的价格,却落下来了。因为今年种芝麻的人太多了!
孟家种的棉花,给家里带来了几千块的收入,算是很不错的。
种上麦子之后,地里又是旱,麦子刚出来的时候浇了一遍水,现在还得再浇,不然麦子就不像样。
就在这两天,家里正浇水的时候,大姑一家子回来了。
周六,大姑父也不上班,就跟大姑两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带着家里的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回娘家来了。
孟时的大表姐没来,因为两辆自行车,前杠上坐一个后座上做一个,也只能带四个娃,所以大表姐就留在家里看门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孟青山和鲁彩霞正在大舅鲁英鹏的帮助下,浇水。
浇水一直都是个累人的活,又要抢水,又要抢时间。
孟时跟弟弟也回了孟寨村老宅。
女乃女乃上次回来之后,孟时还一直没回来过。
回来了,女乃女乃待她和弟弟倒是也挺亲热的,还给他们姐弟俩贴玉米饼子吃。
孟时忍不住叹气,算了吧,有些事情何必计较那么多,自己在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或许……或许女乃女乃当时根本就没注意到呢……
计较太多,自己太累,不划算。
孟时就是这种心软的人,虽然平时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像刺猬一样,可是一点好,就能把她给收买了。
所以妈妈鲁彩霞经常说她脾气大。
这是老家这里的方言,脾气大并不是说脾气不好爱发脾气,用后世一个经典的词来解释就是:神经粗。
没错,在孟时家这里的方言中,脾气大就等于神经粗。
她忘性很大。除了极少的一些执念,比如外婆和大舅的死之外,她很多事情忘的很快。
她不想记得太多的不好,只想记住美好。
可惜……
孟时和弟弟孟翔飞在老宅的院子里玩。
老宅的院子也很大,隆门口朝西,门前就是村里的大路。
从东到西大约二十米宽,从南到北大约三十米长。面朝西侧大陆,有两个门,南边这个是老式的隆门,北边那个是把院墙打开改造了一个隆门。
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大宅子,但是因为爷爷女乃女乃分开过的关系,整个宅子虽然还是想通的,却基本上等于是两个宅子了。
南边隆门进去,紧挨着隆门的右侧,是一间耳房,平日里堆杂物用。再往里走,耳房的东侧,是一件灶房,这灶房是后来才建的,是女乃女乃专用的。灶房和耳房的南边,还有大概一间房的距离,是一个猪圈。
从南边隆门直走进去,就是三间青砖瓦房,正对着的就是堂屋。
这三间正房的北边,也有一间耳房,这是老灶房,如今归爷爷用。
再往北,就是整个宅院的最北边,是三间老的土坯瓦房,是老堂屋。坐北朝南。
老堂屋的西侧,又是一间耳房,堆放杂物。
耳房的边上,就是宅院北边那个把院墙打开改造的隆门。
而两个隆门之间,是用石棉瓦搭盖的一个棚,牛棚,现在没养牛了,就栓的是羊。
女乃女乃喜欢养羊,之前在大姑家住就不说了,上次回来之后,就又买了几只羊羔,每天中午吃过午饭,就把羊拉上出去田间地头沟壑里,放羊。
孟时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出去放羊。
找一块青草肥美的地方,把羊拴好,然后就可以到路边的杨树或柳树下,躺着看天……
大姑一家子回来的时候,孟时正和弟弟在院子中间玩抓子游戏。
“哟,时时跟小飞在玩啊,你女乃呢?”大姑进门,看到孟时就笑着问道。
孟时和孟翔飞赶紧站起来,“大姑来了,女乃女乃在屋里。女乃女乃,大姑来了!”
很快,女乃女乃就出来了。
一看大姑一家人都来了,女乃女乃立刻就是满脸的笑容。
“凡凡、圆圆、青青还有小宁,都来了啊。萍萍呢?”女乃女乃一来就拉住外孙子外孙女的手,很是热情。
大姑道,“萍萍在家看门呢,大姑娘,顶事儿了。青山和彩霞呢,在镇上没回来吗?星期天了,也该带娃们回来跟你们二老吃顿饭啊,咋就把俩娃丢在你这儿让你带。”
一听这话,孟时就无语。好像是在指责她爸妈把他们姐弟丢给女乃女乃带一样。
别说根本没这回事了,就算是真这样,又如何?农村谁家不是女乃女乃带孩子,儿子媳妇干活的?
女乃女乃笑道,“他们去地里浇水去了,麦子旱得不像样。”
“哦,我说呢。”大姑笑着把自行车放好,把挂在车把上的一壶油取下来,拎着往堂屋走,“今年种的芝麻多,卖不上价,自己榨了两壶油,给你拎一壶。”
“来都来,还拿这做啥,放家里你们自己吃就是了。青山今年也种芝麻了,有的是油吃。回去的时候再拎回去。”说着,女乃女乃又招呼大姑父,“徐相公来屋里坐,喝点儿茶。”
女乃女乃还是沿用的老一辈的称呼,女婿称为相公,大姑父姓徐,就是徐相公,二姑夫姓冯,就是冯相公,三姑夫姓唐,就是唐相公。
大姑父也是腼腆人,不爱说话,笑着答应着往屋里走。
“外婆,我饿了,有馍吗?”徐宁比孟时大几个月,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叫道。
女乃女乃赶紧说道,“哎呦早上没吃饭是咋地,等等,刚贴的玉米饼子,趁热吃。我再给你煮几个鸡蛋。”
“外婆我也要吃。”徐凡、徐圆、徐青三姐妹也争着说道。
“行行,都有!”女乃女乃笑得很开心,赶紧到厨房里去忙活。
“妈,我帮你弄。”大姑走过去帮手。
“小宁哥,咱俩玩弹珠行不?”孟翔飞看到徐宁这个男孩,也很高兴。
孟时不喜欢玩男孩那些弹珠啊之类的游戏,孟翔飞平时都是跟周围的小男孩们一起玩。今天回来了,没往外面跑,就跟姐姐在家里玩抓子这种女孩子的游戏。
这会儿见徐宁来了,就高兴了起来。
“去去,谁要跟你玩啊。”徐宁不客气地推了孟翔飞一把。
孟翔飞没注意,被推得一**坐在地上,立刻就开始撇嘴想哭。
孟时赶紧把孟翔飞拉起来,“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儿小事就哭,你说你像不像个女孩子?”
孟翔飞撅着嘴不愿意,“我又没惹他,他干啥推我。”
这推的一下,摔的倒是不疼,农村娃,耐摔。不过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疼,可他感觉委屈,也哭。
孟时淡淡地看了徐宁一眼,又看向孟翔飞,“小飞,别跟你小宁哥一般见识,小宁哥饭没吃饱,脑子也不转圈,把礼貌和教养都给忘完了,你可不能这样。”
孟翔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顾自地在地上打弹珠。
徐宁也没听太懂孟时话里的意思,可是看孟时的样子也能猜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徐宁一手拿着玉米饼子,一手就去推孟时。
孟时可不是孟翔飞,她反应很快,在徐宁伸手推她的时候,她快速侧身伸手,在徐宁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徐宁腰里捏了一把。
腰里的肉捏着可是相当疼的,而且她的力道也不会给他捏青紫了。
徐宁立刻就哭了起来,手里的玉米饼子扔在地上,整个人直接滚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听徐宁哭了,灶房里的女乃女乃和大姑赶紧跑出来。
“咋了咋了,哭啥呢?”大姑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把徐宁抱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要知道,徐宁比孟时大好几个月,已经十岁了,在哭了的时候大姑竟然还像抱婴儿一样抱他。这可是农村!
女乃女乃黑着脸走过来,“伸手拍拍徐宁的背,咋了小宁,别哭了,谁招惹你了,外婆打他!”
徐宁立刻收了声,“孟时跟孟翔飞!他们打我!”
女乃女乃立刻瞪向姐弟二人,“你们俩这一来就欺负人是不是?你妈咋管教的你们!”
孟时的心顿时就凉了。
“女乃女乃,你都不问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徐宁说是啥,你就认为是啥?”她说了一句。
“小宁才不说假话!你个鬼丫头事儿最多,每次都是你挑事儿!”女乃女乃的目光很严厉。
孟时抿了抿唇。
她很想告诉自己,别跟这些人计较,可是……可是心里就是憋闷。
“小飞想跟徐宁玩,徐宁啥都不说直接把他推倒在地。我就说了一句话,徐宁也要过来推我。我还了一下手,他就开始哭。难道只许他推我,不许我还手?”孟时简单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说完。
大姑听了,脸色很不好看,开始喝叱徐宁,“小宁你也是,时时打你一下就打了,能有多疼?哭啥哭!”
孟时被气笑了。
老实说,因为她神经粗,这个岁数的很多事情,诸如此类的,太多太多,她根本就不记得。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根深蒂固的是,每次只要有客人来,她和弟弟就是没人待见的。
好东西要给这些客人们吃,电视要让给这些客人们看,好看衣服要让给这些客人们穿,吃饭的时候,这些客人们上桌,他们姐弟要盛饭自己在院子里吃……
她不记得细节,却记得这些。
现在,可不是把记忆里的印象和现实细节都给对上了么。
原本来客人了是应该客气一点,让客人优先,可……到底是小孩子,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在女乃女乃眼里,自己和表兄妹们的待遇完全不同。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果然,大姑话音刚落,女乃女乃的脸色就变得超级难看了。
“你个鬼丫头,打人了还不承认?小小个女娃家的,这么皮这么滑,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是什么样!”女乃女乃气急道。
徐宁见孟时没挨打,又开始哭了。
“小宁别哭了,外婆这就打她,看她以后还敢再欺负你!”
说着,女乃女乃就抓住孟时胳膊,要打她。
孟时的心里一片寒凉,她就盯着女乃女乃看,眼神……很冷,没有惧怕,不像是一个小孩的眼神。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诡异了,女乃女乃那原本应该打在她脸上的一巴掌,最后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见她挨打了,徐宁终于破涕为笑了,“外婆,鸡蛋好了没有,我要吃鸡蛋。”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们拿。”
女乃女乃去灶房拿鸡蛋,徐宁示威地看着孟时姐弟。
孟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孟翔飞,拉了拉孟时的手,“姐,疼不疼,你别哭,我以后不跟他玩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强,孟时立刻就笑了,“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疼。”
女乃女乃煮了六个白鸡蛋,三个表姐一人一个,剩下仨,全在徐宁手里。
大姑故意笑道,“哎呀小宁,你拿那么些干嘛?给时时和小飞一个。”
“我不!外婆给我煮的,我才不要给他们。”
女乃女乃也笑道,“行行,你吃。他们都吃过饭的,不饿。”
徐宁得逞了,笑得开心极了。他还故意拿着鸡蛋往孟时这儿凑,眼馋二人。
孟时当然不会吃这一招,可是孟翔飞不行啊。
他还是个小孩子,也有攀比心理,不管鸡蛋好不好吃,别人有他没有,他心里就觉得委屈,更何况,煮鸡蛋的人是他女乃女乃,他却没鸡蛋吃。
小孩子没几个好好吃饭的,孟翔飞早上吃的也不多,这会儿早就饿了,闻着鸡蛋的味儿,哪能不馋。
他眼巴巴地看着徐宁,没闹,可是那眼神儿,孟时受不了。
徐宁还故意把鸡蛋剥好,在孟翔飞眼前绕一圈,咬一口,“真香啊,真好吃!”
孟翔飞已经开始咽唾沫了。
孟时冷笑一声,拉着孟翔飞去了灶房。
这会儿,女乃女乃拿着韭菜在堂屋里,一边摘菜一边跟大姑和大姑父聊天,没管小孩们。
到了灶房,孟时直接往锅里添上两瓢水,把火引着开始烧水,让孟翔飞看着火。
她则从案板下的坛子里,拿了三个鸡蛋出来,磕破打在碗中,用筷子打匀,撇去上面的浮沫,放上一丁点儿盐巴。
土灶烧水很快,水烧开了,她把装着打匀蛋液的瓷碗,放在锅里,水漫到瓷碗一多半的位置,并未漫过瓷碗,瓷碗上再压一个盘子。
再开始烧火。
五分钟不到,一碗炖蛋羹就好了。
因为现在都是土鸡蛋,炖出来的蛋羹黄澄澄的,又因为在炖之前撇去了蛋液上面的浮沫,炖出来的蛋羹没有蜂窝,很细腻平滑,看起像布丁一样。
滴上几滴芝麻油,孟时用筷子把蛋羹夹成一小块一小块,翻动一下,加快散热。
孟翔飞也不怕烫,急不可耐地开始吃。
这样的动静,徐宁怎么可能没看见。
他先是准备看看孟时要做什么,等到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蛋羹弄好,徐宁已经开始哇哇大叫起来。
大姑和女乃女乃一听徐宁大叫,赶紧又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