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坡上,有棵老树耸立着,目光所及处空无一人,视野只能以四个字形容——非常之好。其实半盏茶前这里还是人声吵杂,鸡鸭牛丰群聚的市集,但不过半盏茶时间,所有活的东西都走光了,地上连根鸡鸭羽毛都没有,只除了一个站在树下的女人。大树上,一个微弱嗓音响了起来,朝着树下那个让所有活人都吓得跑走的罪魁祸首说:“主子,我们回去了好吗?”就算再没审美眼光,过去常因分不出姑娘家在脸上搽脂抹粉的前後差别,而被府中大婶、婢女追着打的路拾儿,这回也觉得自家主子的装扮,实在是丑到无法形容。他觉得太丢脸了,手脚并用的爬上树,看着下头打扮得像妖怪出巡的主子,朝路过的人抛媚眼献殷勤。还说什么要扮成艳丽无双的绝世美女,也不晓得主子是从哪学来这种诡异的抹胭脂方法,不只拿黑炭将眉毛画得像两条毛毛虫,还把眼睛用墨炭画得又圆又大,活像被人打过似的。嘴唇涂得像血流不止就算了,她还刻意将胭脂画出嘴巴外头,搞得嘴像猪肠,脸颊上的红粉更恐怖得像鲜血飞溅,搞得人完全看不出她原本长相。在看过她这恐怖的打扮後,连瞎眼的人都知道,戏台上丑角都涂得比主子好看。只有他这个宝贝主子还很得意,以为自己画成这样就叫做美,不顾他的拦阻,硬要穿一身大红大绿衣裳,外加黄色腰带、绿色披肩出来吓人。还有她那个头啊,上面插满了珠花、金步摇的,远远看根本认不出这是人的脑袋,还以为是什么插针的针包呢。难怪刚刚会有人走过来一见着主子,就被她吓得尖叫转身逃跑。如果换成是他,原本好端端的逛市集,却忽然看见像鬼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树下,不被吓死才怪。“主子,我们回去了吧?”担心树太高主子没听见,路拾儿提高嗓音喊道。“回去?我什么人都还没勾引到,哪有心情回去?”花满儿没好气的说。她原本打算要带几个男人回人间堡,让他们为她争风吃醋,好逼得臭狐狸早点放她自由,没想到大家一见到她就跑,她根本来不及唤住他们。奇怪,她都已经打扮成这样了,为什么没一个男人前来和她交谈呢?戏台上那些倾城绝世美女,每个不都是画成大花脸,然後英勇大侠都会为她们掏心掏肺、如痴如狂,所以她才特意画成这样。哪晓得这里的人全瞎了眼,刚刚竟然还有好几个小鬼和老头,指着她喊妖怪,然後转身往後跑。这里的人果真是井底之蛙,连她这种美人都能指着叫妖怪,他们全都该去看大夫了。“不会吧?主子,你还想要勾引人?!”路拾儿颤抖尖叫,嘴里咕哝着一堆含糊抱怨。这种会吓死人的丑样,别说勾引了,根本是连鬼都不想看。要是让大少爷知道主子把自己弄成这样,肯定会气死的。树上的叶子因为路拾儿惊慌抖动,而不断飞落下来,站在树下仰头往上望的花满儿,在心里盘算着,该先痛打不帮忙的小厮一顿,然後再继续她的勾引大计……朝这里走来的宋临秋,远远的只看到一个姑娘,背对自己站在树下仰头往上望,几片树叶缓缓飞落,虽然小姑娘身上的衣裳颜色有些奇怪,但她周遭沉静的氛围,却让他冷不防的心生悸动。他微拧眉,第一次有股冲动,想看看那个让他有如此怪异感觉的女人,长得是什么样子。但他还记得有个顽皮小姑娘,正等着他去寻回……他不再分心的朝大树旁走去。“喂……”树下的姑娘似乎转过脸,开口发出声音。急着找人的宋临秋,没多理会的继续往前走,“喂!臭狐狸,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在叫你,你干嘛假装没听到?”看见他不理自己,花满儿恼怒的提高音量叫道。搞什么,臭狐狸是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她这个绝世美女都没看到,竟然就这样直接走过去!之前那些百姓好歹也会看她一下,只有他,可恶的连看都不看。“满儿……”听见树下传来熟悉的姑娘嗓音,宋临秋一愣马上转头。不看还好,一看他当场僵在原地,双眸瞪大到差点连眼珠子都掉下来。她……她怎会弄成这样?!难怪,刚刚阿木和明儿会说这里有妖怪,而且还是修炼不到家、人身妖怪脸的狐妖。狐妖?宋临秋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别笑,但看见花满儿还不知情的靠过来,用那张像被鬼打过的脸对着他时,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爆出笑声。向来沉稳难得大笑的男人,一狂笑起来,可真是不得了。树上栖息的几只鸟儿,惊慌到振翅飞走,让他笑声吓坏的路拾儿则是砰的一声摔下树,狼狈的趴在地上。“你……你都在那上头?”一见到摔得吃土的路拾儿,宋临秋克制不住的又开始大笑,他一手指着花满儿,然後又指指路拾儿,笑得脸都快僵了。平日忠心护主,主子走到哪就跟到哪的小厮,这回竟然会在树上,可见连他都觉得丢脸看不下去。“臭狐狸,你到底在笑什么?这里就我和小路两个人,难不成我们身上是有什么可笑东西,才让你笑得连嘴巴都快裂到耳根?”花满儿皱紧眉头,粗鲁的伸手推他。笑笑笑,笑死他好了!她还没说什么,他就能笑成这副德行,讨厌鬼!真的脑子有病!“满儿,你弄成这样做什么?我不记得这附近有哪户人家需要驱鬼避邪。”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宋临秋努力按捺下笑意,抓住她朝他戳来的手。“什么驱鬼避邪?你是说我穿得像道士吗?”没细听他话中取笑意味,花满儿还不解的往自己身上看去。她狐疑的看了半晌,在发现宋临秋和路拾儿捧着肚子笑到快翻过去,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让人给取笑了。“你这个臭狐狸!我花费一个时辰精心打扮,竟然让你说得像鬼?你死定了,我跟你没完没了!”她扑过去,恼怒的抡起拳头往宋临秋身上招呼。宋临秋边笑边挡,但已经气得抓狂的花满儿却不断朝他拳打脚踢,甚至激动的扑进他怀里乱捶一通。“敢说我丑,你才难看!你这瞎了眼的臭狐狸,我花满儿明明是绝世美人,就只有你不长眼的敢说我像鬼!”花满儿气怒的猛力捶打着宋临秋,捶满发髻的珠花、金步摇,也因为晃动而往他头脸戳去。“好好好,别打了,算我说错话,娘子,你的‘暗器’快戳到我脸上了。”宋临秋忍笑道,及时挡开她因为忽然抬头,而险些插进他鼻孔的珠花。这叫精心打扮?那还真的很让人“惊心”,吓得所有路过百姓以为是妖怪出现了。“什么暗器?你又笑我……”见他笑着用手挡住自己脑袋,她立刻知道“暗器”指的是她头上的珠钗饰物。士可杀不可辱!亏她以前还以为他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结果现在才发现,他哪里是书生了?他根本是杀千刀的臭混蛋!“我哪敢笑娘子,只是下回娘子想唱大戏,在房里唱给为夫听便是了,不用再辛苦饱到堡外,对着空无一人的黄土坡唱独脚戏!”忍耐吸口气,宋临秋才能平静的说出话来,但黑眸里仍有掩不住的笑意。才两天时间,向来稳重很少开怀大笑的他,竟然会让自己的小娘子逗得快笑翻过去。照这样下去,等那两个逃家弟弟回来时,他大概会忘了要找他们算帐的事,而改为倒茶奉水感激他们的乱牵姻缘线,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娶到如此有趣的姑娘做妻子。以前他认为世间不会有令自己留恋不想放的人事物,但现在他却越来越舍不得放开她了。他爱看她的天真顽皮,甚——还期待的想着,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让他惊异的事,或许这就是动了心的征兆吧?“宋临秋——”花满儿眺了起来,恼怒的抡拳再打,他竟然还说她是唱大戏的“行行,娘子说什么都是,先跟为夫回堡好吗?”没多想花满儿为何会打扮成这样,宋临秋还以为她是因为好玩而故意弄的。他朝她伸手,含笑看着她。见他又笑了,还笑得像春风拂过,花满儿险一红,同时赌气的撇开头。“哼!”她怒火未消,觉得自尊受到严重打击。她那么努力想让自己像个绝世美人,可不止路上百姓吓得逃之夭夭,甚至连臭狐狸都笑到像得了失心疯。难不成她装扮成这样真的不好看,而且还像个鬼?可她曾经偷偷站在青楼外看过,那些青楼姑娘不也是这样装扮的,只除了她们嘴唇没用那么多胭脂,眼睛和脸没涂得那么明显罢了。这说不过去,哪有别人抹的就好,她抹起来却像鬼怪出没?一定是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全都和臭狐狸一样,脑子有病,眼睛有问题!她赌气的把双手放在身後,就是不肯看他一眼。“满儿。”宋临秋笑唤着她,知道她在闹别扭。“叫什么叫!我……我走不动!”她气闷的再将脸转往另一头,决心赌气到底的模样,让宋临秋更觉得有趣的笑出声。简直跟老三养得那个混世魔王一样,生气时都用同一招——赖着不肯走!“我背你吧。”他半蹲子,笑笑的侧头看着她。由他背她回去,她连走路都省了,只要动嘴骂他就成,这么轻松的事她应该不会傻到拒绝吧?“你要背我回去?”花满儿一愣,没料到会听见他这么说,随即觉得这个提议挺不错的。比起自己走得脚酸,让臭狐狸背肯定舒服许多。“为夫这辈子可还没为哪个姑娘屈膝下跪过,娘子,你决定好了吗?不然,为夫要起来了。”宋临秋佯装正经的开口,可微扬的嘴角却泄漏了他的愉悦。“喂!臭狐狸,你有没有诚意,既然都蹲下来了,干嘛半途而废啊?要起来,至少也得等我上去再说吧。”深伯“代步马儿”会改变心意,花满儿抱怨的话一说完,便转身走过去,二话不说的趴在他背上。忍耐的憋着笑,宋临秋缓缓起身,走向来时的路。路拾儿一脸崇拜的跟在他们身後。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轻松几句话,就收服他的顽皮主子。感谢大少爷、感谢宋堡主,感谢姑爷的爹娘生出姑爷这样聪明的男人。感谢姑爷,让他不用再那么丢脸的躲在树上,不敢让人知道他是谁的下人。还有感谢老天爷,让他刚刚从树上掉下时没有摔死,否则他也见不到这么感人的一幕。看来主子真的是嫁对了!宋临秋背着花满儿走回人声杂沓的街市,吕路上见到花满儿过度打扮模样的民众,先是惊吓的闪到一旁,以为是什么鬼怪出现,但在见到人间堡的宋二爷竟然还有说有笑的和众人眼中的“妖怪”说话时,便胆子大起来的跟在後头张望。两人所经之处,瞬间就挤满一群好奇民众,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你们瞧!那不是人间堡的宋二爷,为何会和妖怪混在一块?”“你问我我哪知道?不如你直接过去问他。”“我才不要!万一问到妖怪,不吓死才怪!”“喂!你们说宋二爷会不会是让妖怪给迷了魂?所以他眼里看着的不是妖怪恐怖脸孔,而是绝世美女的脸皮?”“那我们要不要去提醒宋二爷,叫他快点把妖怪放下?”“你想找死吗?那妖怪敢在光天化日下现形,搞不好是道行非常高的妖物,所以才故意现出原形给咱们看,以警告咱们别过去阻拦她的好事,我问你们,死一个跟死咱们大伙,哪一个比较好?”“当然是死一个比较好……”窃窃私语到最後,不知哪个人扔出了这个结论,吓得所有围观民众登时後退,离他们远远的。“他们怎么了?全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直窝在宋临秋背上,趴得非常舒服惬意的花满儿,不解的抬起头,投给四周瞬间尖叫散开的人群一眼,随即疑惑的咕哝。听见她的问话,宋临秋忍笑含糊应了声。这好玩丫头还真的什么都不晓得……明明罪魁祸首就是她那张涂得像妖怪的脸,她却还一脸不解的发出疑问,害他差点连先前吃的早膳都给喷出来。“宋临秋,你说,这里的人是怎么了?每一个看起来都很诡异……”再抬眼往四周看,看见散逃尖叫的情况比刚刚更夸张後,花满儿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是他们怪吗?还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因为她几乎可以确定,大伙的眼睛全盯在她身上。可是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害得她开始觉得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似乎真的有点奇怪了。“你们看什么看!都滚开!”尴尬又气闷中,花满儿干脆转头怒瞪,当场吓得一堆百姓你推我挤的往後跑。牵牛羊的吓到松开手中绳子,正在吃东西的手里碗都被撞飞出去,老人家被推得去撞墙,小孩摔跌在地上……惊恐和慌张像瘟疫快速蔓延整条街,搞得众人鸡飞狗跳,乱烘烘的闹成一团混乱。片刻过後,大街净空,花满儿等三人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空空的街道,然後宋临秋终于忍不住爆出笑声。就算千鍕万马横扫,也不及他家娘子一个发怒吼声。下回要出外谈买卖,他一定得带着她去,包准见一个吓一个。“臭狐狸,你到底在笑什么鬼?那些人疯了,难道你也跟着疯了吗?”见他笑到快把她的耳朵震破,花满儿不高兴的跳下地,小手猛扯他的衣袖。“不要笑!不准笑!”她怒道。“是……娘子对不住……我这就停……但你……你的脸……”宋临秋忍耐的想闭嘴不笑,只是转头看见她那张可能是因为趴在他背上,而不小心晕糊到更加恐怖的脸庞後,当下又控制不了的发出笑声。她的眼……黑色乌渍像血流似的由眼角直直拉下,和红色胭脂混成一团,惨不忍睹的模样,也难怪众人会吓得在瞬间跑得一干二净。跟在他们身後笑得夸张的路拾儿,已经抱着肚子喊疼了。“你、你们……讨厌!气死我了!”花满儿愠怒的瞪了两人一眼,火大的猛推宋临秋一把,再恨恨踹了下路拾儿,然後转身走到一旁。有什么好笑的,她的脸真有那么丑吗?竟然可以让臭狐狸笑成这个样!她介意的模模脸,却不晓得哪里有问题,直到无意间瞥见一面不知是谁扔下的铜锣,然後在铜锣面上看见自己糊染得像鬼一样的大花脸——“天啊!这是什么脸……臭狐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捂脸跺脚外加惊慌大叫。出门前,她明明还是个绝世美人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宋临秋赶过来,极力忍笑的拉住她,“别紧张,只是胭脂糊了,抬起脸,我帮你瞧一下。”“不要,我现在这模样根本不能见人……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这样好丑……”花满儿一手捂住脸,另一手则捶他出气。看她胭脂糊得整张脸乱七八糟的,他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笑她,讨厌的臭狐狸!讨厌死了!“好好,我立刻想办法。小路,快点去弄点水来,你家主子脸脏了。”他浅笑的朝身後吩咐,然後在路拾儿抱着肚子颠颠倒倒的跑去找水时,拉着花满儿到街旁一座人去楼空的茶棚里坐下。“我不坐……我、我讨厌你!你这臭家伙,竟然笑我……”花满儿生气的正想发作,却看见茶棚木柱上贴着几张通缉布告,她仔细看着上头的内容,并大声念出来:“近日盗贼‘夜来偷’犯案猖撅,请大家入夜後紧锁门窗,切勿随意外出……”“满儿,过来。”宋临秋手里抓着一条用清水沾湿的布巾,仔细替她擦拭着脸。“臭狐狸,上头说要是有人能抓到那个什么……夜来偷,就可以拿赏银!”花满儿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榜文上的字,根本没空看他。“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继续替她拭去脸颊胭脂。看她样子,铁定又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他等着她自动说出口。“嗯什么嗯,你就这样回答我,难道你身为一个男人,连保卫乡里自愿捉贼这事都不懂要揽下吗?”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他能主动说要去捉贼,并且真的逮到贼人,那么她一定会改变对他的看法。“捉贼的事有官府来办就行,娘子不是说为夫是软脚虾,又怎能要求一个软脚虾去做这么英勇的事呢?”他停下动作,慎重望着她道,可眼角眉梢都有掩不住的笑意。原来他的小娘子打的是这种主意,要叫她的软脚虾夫君去送死!“我真是错看你了!”挥开他的手,花满儿气闷的转身。宋临秋慢条斯理的踱到她跟前,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若我真去抓贼,娘子会怎么样?”他含笑问道,眉宇间有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那我会对你从此改观,不会再认为你像个肩不能挑的书生……”看见他的笑容,她只觉胸口忽然又是一窒。如果臭狐狸能多少像个威风凛凛的大侠,那她当然会比较开心,或许还可以考虑不用拿休书,直接叫他带她四处云游就好了。“听起来不错,可以考虑考虑,但娘子不也常说为夫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软弱书生,又怎么能捉贼呢?”他故意逗她,手却还记得温柔的替她拭脸。“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去罗?”在他轻抬起她下巴擦拭腮边污渍时,她愠怒的瞪着他问道。臭狐狸,怕死就说一声,拐弯抹角的说那么多理由干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仔细看着她经过清理後的干净小脸,和那双饱含怒意却又生气勃勃的水瞳,不禁有些失神。这辈子他看过很多美如天仙的姑娘,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笑得这么开怀,心跳控制不了的多跳了好几下。或许大哥真的说对了,不是没有可以留恋的人事物,而是因为过去他从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而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宋临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花满儿,看得她脸蛋又是一阵绯红。“只是什么……你到底在看啥,我脸上有东西吗?不然你干嘛每次都这样看我……喂,你别看了行不行,再看……我、我就不理你了……”她觉得自己很怪异,每回只要一见到他笑,就会心跳加速外加莫名红脸,为了掩饰心慌,她才会嚷出一堆不经大脑的话。“满儿,我可以亲你吗?”就在她心慌意乱中,男人幽深低语忽然传来。“你不要以为我大哥要我嫁,我就会乖乖待在人间堡,我……”她噼哩咱啦嚷出一堆话,却因为听到这句惊人问话而瞬间梗住。“你……你刚说什么?”花满儿傻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没有。”宋临秋摇摇头,脸上仍是一抹浅笑。“喔……”她笑得很勉强,一颗心惊跳得差点冲出嘴里。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才会听见那种令人脸红的话。“那……天气很好……小、小路死到哪去,怎么还没回来……你说是吧?”为了掩饰尴尬,她皮笑肉不笑的边说边往後退,正要转身寻找路拾儿踪影,身子却让宋临秋一拉,猛地扯了过去。湿软唇瓣瞬间罩了下来,四唇相接的惊人触感,让她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整个人当场呆掉。臭狐狸不是说没有……那……他干嘛亲她?他……他亲她?她竟然让臭狐狸给亲了?!她、她……不要和不会武功的臭狐狸在一块,她要嫁大侠……“你……你……”还来不及将指责话语骂出口,花满儿双眼一翻直接往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