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路无轻载,这道理谭云自然是清楚的,更何况她手里的那一个坛子,谭有昌手里的两个坛子,那可都不是轻巧玩意儿。
“云丫头之前到底是得了啥病啊?屈郎中有没有说?”齐忠富倒是也想让谭云和谭有昌搭自己的顺风车,可前提是必须弄清楚谭云的病好没好利索。
对于齐忠富的这点小心思,谭云自然是知道的。
她也不戳破他,只是规规矩矩的回道:“屈郎中说我是碰了有毒的草,刺激的起了那些个红疹子,不过毒性不大,静等个几天,那红疹子便能退下去了。”
“有毒的草?”齐忠富大惊,刚想询问是什么草,可有听谭云说几天后自己就能好了,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齐忠富可没忘了村里传的那些个话,说是谭云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刚想再开口问些什么,谭云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言道:“只是前两天我不小心着了凉,所以才吃了好些个药。说来屈郎中的药还真是好用呢!爹,等会儿咱们到了镇里,可得留点酱菜给屈郎中,你说好不?”
谭有昌点点头,没吭声。
如此一说,齐忠富的心里总算是放下心了。
谭云的病好了,没有传染性,这些就足够让齐忠富放心。
“你们也是去镇里啊!那正好,我也去,都上车吧!咱们一道去。”齐忠富笑呵呵的邀请谭云和谭有昌上车。
这次谭云倒是没有客气,谢了齐忠富,直接上了马车。
要说这身上有圣旨在身就是不一样,谭云的如此不客气,在齐忠富看来,那完全是和他关系好才如此的。
若是换成别的孩子如此不客气,齐忠富大概就得是认为那孩子没有大人教了吧!
齐忠富心里怎么想,谭云现在可没功夫去想。
她在仔细算着自己的蒜茄子和糖醋蒜得卖多少钱。
醋的价格是一斤十文,糖的价格要贵一些,一斤在是十三文到十五文之间。
而这一坛子的糖醋蒜,大概有七十头,把这七十头都泡好,得用一斤二两左右的糖和小五斤的醋,再少放点盐。
如此说来,一坛子糖醋蒜在调料上的成本大概是在七十到七十五文之间。
如果一头蒜卖一文钱,按照这第一次的买卖来算,是不赚钱的。不过这坛子里除了蒜之外,还有不少蒜苗。
谭云想了想,决定将蒜苗论根卖,十根蒜苗一文钱。一般一根中等的蒜苗大概能切成两根成人手掌那么成的段。这样,七十头的蒜头出的蒜苗,怎么也能最少一百四十段,这样就是十四文钱。
这是糖醋蒜的成本和利润。
与糖醋蒜相比,酱油泡制的咸蒜在成本上可就便宜多了。
酱油的价格与精盐的价格差不多,大概是二十七八文左右,而一坛子所需要的酱油也是在小五斤。
算一次性的投入,酱油的投入绝对是最大的。
不过酱油却可以反复使用啊!
这东西不像是油,翻来覆去的使用就变成地沟油了。
酱油是咸的,和糖醋不一样,不会那么容易变质,所以只要保存得当,酱油的使用次数绝对不是三五次那么简单。
算过了成本,谭云又想到了蒜头的大小。
这野生的蒜头毕竟和人工养殖的不同,有大有小,尽管在腌制的过程中已经尽可能的选择差不多的,但终究是做不到完全一样。
所以这价格上,也得多做些文章。
去往镇上的路上,齐忠富又碰到了几个早就出发的村民,一一的邀请上了车。
谭云不太喜欢那些村民,所以便窝在谭有昌的怀里,低着头在那掰着手指头,别人一看,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在玩什么游戏。
因为总有人时不时的和自己搭话,直到到了镇子的大门,谭云的心里才算有了最终决定。
等下卖之前先挑出三种大小的蒜头,最小的,就三文钱四个,中等个头的一文钱一个,大点个头的,就三文钱两个。
要是谁只买一个小的,那就按照一文钱一个算。
如此一来,小的钱能用大的勾回来。
大的即便是卖的人少,谭云也毫不担心,反正大的还能腌制几天才能入味,卖不动就留着回家自己吃。
要说这古代的集市,当真是乡土气息浓厚。
谭云和谭有昌拎着自己家的坛子下了牛车,和齐忠富道了谢之后,便朝着可以随意摆摊的位置走去。
这镇上的集市说来也有讲究,集市的东侧,那都是固定的摊位,说白了就是交了大钱才能待的地方。
西侧的摊位是流动摊位,谁来谁占,也要交钱,不过都是些小钱。
都是交钱,交多的钱的,那地方自然是又大有宽敞,而流动的小摊位,大小也就是两个成人并肩站的那么宽。
好在谭云个子小,占不了大人的位置,所以她和谭有昌站在一起,倒也不显得有多拥挤。
虽说月生村距离镇子有些远,不过因为谭有昌他们出门的时间早,再加上又搭了齐忠富的顺风车,所以这会儿来的时候,流动摊位这里还有不少的空位。
谭云和谭有昌选了个距离镇中心相对近的位置,交了几文钱的押金,从身后的酒楼里借了两条长凳,并在一起,也就算是开起了买卖了。
要说这长凳也不是白用的,一个时辰一文钱,用一上午,怎么也要交出两三文钱去。
而占用这么一个摊位,也要交给地保三文钱到五文钱不等的占用费。
这个价格主要是根据地保的心情决定的,他要是心情好,那便是三文,若是心情不好,那就是五文。
谭云嘴甜,叫了好几声的大哥大爷,这占用费便就是三文了。
谭有昌将身上的背篓卸下,从里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几只空碗,可两个勺子两双筷子。
谭云则是在空碗里分别摆了大小不一,味道不同的蒜和碎茄子。
架势摆好了,下面自然就是等着生意上门。
对于谭有昌来说,他绝对是第一次做生意。
可对于谭云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她第一次做生意?
这爷俩站在摊位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着来往的人群,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
眼瞧着周围摆摊的人越来越多,前来赶集的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谭云左侧的摊位是个买菜的,右面的摊位是个卖针头布头这种小东西的。
听着左右开工的“卖菜嘞!新鲜的青菜嘞!”和“针线!布头!小老虎!要啥有啥看这里咯!”
谭云这心啊,被刺激得一激灵一激灵的。
卖货得喊,可是自己这玩意儿得咋喊?
蒜啊!蒜啊!各种口味的大蒜啊!
别说,这口号倒是可以,可这口,该咋开呢?
从未喊过吆喝的谭云第一次觉得开口说话是如此困难,可要是不喊,这人就找不过来。
摊位本来就小,旁边两个摊位围着的客人又多,很快就把谭云家的这个小摊位给挡住了,若是再不喊上两嗓子,怕是直到集市散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有个卖蒜的。
“闺女,咱们是,是不是也得喊点啥啊?”谭有昌也意识到了问题,可让他扯开嗓子喊,他也觉得很困难。
“爹,你说对了,目测咱俩真得喊点啥,否则等会儿咱们这摊位就进不来人了。”谭云眉头紧皱。
“那喊啥?”谭有昌是真的不知道要喊什么,现在他脑海里完全是混乱一片。
做生意,喊吆喝,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啊!
谭云想了想,嘴唇紧紧的抿着,藏在袖子里的小手也是将拳头握得紧紧的。
喊!
必须喊!
不过想指望谭有昌怕是不成了,看着爹爹那样子,简直比她这个小女圭女圭还要紧张。
所以谭云决定:亲自出马!
“蒜啊!蒜啊!各种口味的大蒜啊!”
谭云闭着眼睛,扯开嗓子嗷的一声大喊,这一喊,可谓是拼尽她的全力了。
喊完之后的谭云,甚至连睁开眼睛看周围反应的勇气都没有了。
耳边还能听见集市上人们嘈杂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听起来似乎离自己很远。
好半天的功夫,谭云才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肩膀,按照位置,应该是谭有昌碰的。
也是在这时候,谭云的耳边陡然响起别的声音,那声音,可绝对要比刚刚听到的嘈杂声要更靠近自己一些。
“这女女圭女圭,当真是有意思,怎么还闭着眼睛做生意啊!”
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个女人。
谭云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总算是睁开了双眼。
刚睁开眼,便看到自己的摊位前正站在一个给子不高,有些胖的老太太。
看着老太太的衣服,应该是家境比较不错的,至少衣服上并没有任何补丁。
而此时那老太太正笑呵呵的看着谭云,完全不见厌烦,反倒很和蔼的样子。
“婆婆,你要买我的蒜吗?”谭云一看是老人,还是那种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老人,心里总算是有了底,赶忙说道:“我这蒜有两种口味,吃起来绝对和平常的蒜头不同。还有这个蒜茄子,吃起来也很下饭,保准您吃了还想吃。”
这些话是谭云早就想好了的,而且在家已经偷偷练习了好多次,所以这会儿一开口,便像是刹不住车似的从嘴里往外蹦。
“当真是个有趣的女圭女圭。你这是第一次做生意吧!”
“嗯,第一次呢!”谭云用力的点点头,而子啊这时候,她也终于发现了周围的异样。
原来除了那老婆婆之外,原本在周围两个摊子看东西的人此时都在看着自己。
哄的一下,谭云的小脸瞬间变得比红日头还红还烫。
这么多人看自己,难不成是因为刚刚那一嗓子的吆喝?
“小丫头,你这蒜,都怎么卖啊?”老婆婆脸上的笑意更重了,用手指了指碗里的糖醋蒜,和声问道。
谭云怔了怔,赶忙低下头不去看那些人的目光,而是低着头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面对自己的第一个客人。
在谭云耐心的解释下,那老婆婆买了两头糖醋蒜,两头咸蒜,还有十根蒜苗及五分钱的蒜茄子。
要说那蒜茄子的卖法,这还是谭云自己独创的。
用碗装茄子,满满的一碗只卖五文钱。
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谭云才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在这个时代里,没有塑料袋这种东西。
捞好的蒜和茄子,此时都摆在了碗里,如此,自己可该怎么卖呢?总不能连碗也卖给人家吧!
谭云倒是不介意把碗也卖了,可也得人家愿意买才行啊!
最后还是在好心人的提示下,谭有昌拿了钱去杂货铺买了些纸张回来,这才算是将老婆婆买的东西包好拿走。
看着那一叠买回来的黄色纸张,谭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看这些纸张不起眼,没想到竟然花了她整整十文钱。这可是让谭云心疼不已啊!
有了第一个买东西的人,第二个也很快就上来了。
蒜头这东西镇里的人倒是很少吃,即便是有卖菜的人卖,买的人也很少,毕竟,那股熏人的味道可不是谁都能忍受得了的。
后来谭云也想开了,第一次做买卖,只要能赚回调料钱,自己就算没白忙活。
如此一来,她便选了两头个头比较小的算,一瓣一瓣扒开,凡是来了人看,她就免费让人家尝一口。
这么做的结果显然要比吆喝好了许多。
眼瞧着两坛子的蒜卖了大半,而茄子也顺带着卖了不少。
偷偷的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子,谭云的眼睛都笑得快眯在一起了。
原以为人们接受这些东西会困难些,本来就是咸菜,谁家都有,买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可事实证明,人们对于新鲜玩意儿的好奇还是很高的。
因为有了免费品尝这一项,好信儿的人们都纷纷过来要品尝一下。谭云用纸隔着手,将蒜瓣一掰两半,凡是有人来尝了,便给人家夹一小块,再加上嘴甜点,说些好听的话,这卖货的速度越来越快。
等到谭云再次抬头看天色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正午。
再看自己的几个坛子,除了蒜茄子剩得稍微多了些,两种蒜头却早已见不到踪影。
“爹,咱们收摊吧!”谭云提议。
谭有昌应了一声,和谭云一起将坛子都盖好,又将碗筷勺子都收了起来,这才夹着两把长椅回了身后的酒楼。
扣了使用的费用,还退回了四文钱的押金。
此时谭云的心情别提有多开心,她现在已经不计较这一次的生意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反正蒜是不要钱的,茄子也是不要钱的,至于调料嘛!再反复用上几次也不成问题,只要这一次的试水成功,这些东西怎么都会赚到钱。
要说谭云也算是不贪心的,只要能比谭有昌砍柴卖柴赚得多一些,他们家就算是进步了。
这面谭有昌刚退了长凳回来,谭云也琢磨着等下要再买点什么东西回家的功夫,她的摊位前突然多了两个身影。
“青儿姑娘,刚刚的小菜就是从这里买的。”说话的是个老婆婆,谭云抬头一看,便认出了对方是第一个来自己这里买东西的那个老人家。
而这位老人家的身旁,正站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裙,带着同色面纱的女子。
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荣弘启身边的青儿。
“青儿姐姐,你怎么来了?”乍一看到青儿,谭云不免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后,她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青儿出现了,那么那个神经病的荣大爷,是不是也在附近?
看着谭云变了又变的脸色,青儿反倒显得有些尴尬,“谭姑娘,我们家爷回京城了,不在这里。”
“不在?那太好了!”谭云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一听荣弘启不在来善镇,谭云真恨不得买一挂鞭炮放一放。
“呃……谭姑娘,你这……”青儿尴尬的指了指谭云脚边的三个坛子,有好奇,也有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
“青儿姐姐,我自己家做了些别样的小咸菜,你要是喜欢,我这就给你装一些吧!”
知道荣弘启不在来善镇而心情大好的谭云突然大方起来,不由分说的弯腰就要给青儿装几头蒜出来。
其实蒜还是有的,不过都沉在坛子底儿,谭云懒得再捞了,便想着带回家自己家吃,现在看到青儿了,谭云才会想着再捞几头出来。
“别,别忙了。谭姑娘,这都正午了,你还没吃饭呢吧!要不然去我们……我的酒楼吃些东西?”青儿眼神闪烁,可谭云只顾着低头去弄坛子,根本没有注意到。
“你开酒楼了?”谭云一怔,抬头看向青儿,“青儿姐姐,你说的酒楼,不会就是上次的那个酒楼吧?”
青儿点头,“对,就是那个酒楼,现在由我负责。谭妹妹,走吧,就算是给姐姐捧个场,可好?”
谭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过一想到是那个神经病又不在,自己对青儿的感觉又不错,如果就这么拒绝的话,似乎不太好。
想到自己身上现在有一两百文的银钱,谭云决定和自己的爹爹去酒楼奢侈一把,点他两碗面,就着自己做的咸菜,填饱了肚子再回家。
如此,谭云便招呼谭有昌一起,跟着青儿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
谭有昌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一听说那酒楼老板和自家闺女有些交情,这才不得不跟在谭云的后面。
如果不是有青儿带路,并且一再表示这就是那个酒楼,谭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地方竟然就是上一次进镇子待过的地方。
雪白的墙,泛着光泽的门柱门板,还有焕然一新的桌子板凳,就连正门上的牌匾都被换了全新的。
刚一走进大厅,若是仔细闻着,还能闻到些漆料的味道。可见这酒楼当真是才装修没多长时间的。
“青儿姐姐,你这速度也太快了,这才多长时间的功夫,这里竟然就全都换了个遍。”谭云由衷的感叹。
青儿笑道:“自打谭姑娘上一次走了之后,第二天这酒楼的手续便签好了,然后又用了三天的时间来打理,直到今儿,你若细闻,还能闻到些漆料的味道呢!”
青儿说的谭云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谭云根本不担心这种漆料的味道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多大的危害。
这个时候的漆料大都是用纯天然的东西制作而成,坚持的时间也许不如现代社会的那有些油漆,不过却更加环保无毒。
此时的谭云只顾着观察酒楼,却忽略了原本跟在青儿身边的那个老婆婆,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悄悄的朝着内院走去。
而谭云也更加想象不到,等一下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境遇。
“青儿姐姐,来两碗面,谢谢哦!”谭云自顾的选了个靠近窗子的位置坐下。
谭有昌有些不自然的跟着坐下了。
青儿点头,转身离开。
而此时谭云才发现这偌大的酒楼里,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酒楼后院。
按照青儿说的,原本应该在京城的荣家五爷此时正坐在院中的大树下乘着凉,喝着茶,悠闲的哼着小曲。
若是仔细听的话,不难发现他哼出的小曲,就是当初谭云教给铁洛的曲子。
“主子,谭姑娘请到了。”
青儿规矩的站在荣弘启的身旁,与刚刚眼中带笑的模样完全不同。
“嗯。”荣弘启点点头,哼了一声,继续哼着不太对劲儿的小曲。
好一会儿的功夫,荣弘启方才睁开双眼,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闪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谭云,爷倒要看看,等下你见到爷之后的表情是怎样。
“阿嚏!”谭云正低着头看自己钱袋子里的铜板,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不仅是打了喷嚏,谭云总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不好的预感……
谭云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个神经病荣弘启。
“不应该啊,青儿姐姐不是说他已经回京城了吗?”谭云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云儿,你说啥?”谭有昌可是第一次来这么好的酒楼吃饭,浑身都不自在,加上谭云刚刚又忙着看钱,也不和他说话,反倒让谭有昌更加紧张了。
“啊?哦!没事,爹,你放松,咱们只是来吃饭的而已。”谭云笑了笑,安慰谭有昌放宽心。
话虽这么说,可谭有昌还是不自觉的紧张。
这么好的酒楼,这要吃一顿饭,得花多少钱啊!
谭云正想着和谭有昌说说话,分散分散精力,可此时谭云却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让她浑身都不爽的声音。
“哎呦,这不是小云云吗?咱们可是有阵子没见了。”
如果可以,谭云当真想立刻起身从这里离开,但她也能猜到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的话,身后那个神经病一定还会再找到自己。
既然如此……
“谭云见过荣五爷!”谭云冷静起身,很是规矩的朝着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的荣弘启起身行礼。
在一旁的谭有昌一怔,下意识的朝着那说话的年轻公子看去,一身华服,再配上谭云的动作,谭有昌自然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便赶忙起身,也跟着要行礼。
“别别别,伯父您就别行礼了。要说我这条命还是您救的,要说行礼,也得小生给您行礼才是。”
荣弘启堆着一脸的笑,赶忙走到谭有昌身边,伸手扶起了谭有昌,反而对在一旁行礼的谭云视而不见。
谭云怎会不知荣弘启是故意整自己,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荣五爷,但看在他扶起自己父亲的份儿上,谭云决定不和他计较。
谭有昌被荣弘启这么一扶,受宠若惊,两只手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很是慌乱的样子。
“谭大伯别紧张,小生姓荣,名弘启,谭大伯若是不弃,可叫小生弘启。”
与面对谭云时候的态度完全不同,荣弘启在面对谭有昌的时候,那态度,简直就是恭敬有加,无可挑剔。
可就是这样好的态度,反倒让谭云的心里更加的没底了。
这个神经病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敢不敢,草民不敢……”谭有昌此时早就已经彻底懵了,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要干什么。
再想一想,他刚刚好像说自己救过他,那他是……
“你,你是山洞里的那个……”谭有昌惊讶的指着荣弘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荣弘启笑着点头,“正是小生。谭大伯,弘启有礼了。”
这一拜,荣弘启拜的那个真诚。
说起来他也确实是很感谢谭有昌的救命之恩。
当然了,他其实也挺感谢谭云的,不过一看到那个小丫头,荣弘启就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
“爹……”谭云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太高兴看到谭有昌脸上很兴奋的样子。
被谭云这么一打岔,谭有昌和荣弘启的互动时间陡然结束。
“荣,荣公子,你看这,这……”谭有昌有些不知所措的指了指谭云,显然是想让荣弘启点头,让谭云起来。
荣弘启脸上猛的露出一副“我错了”的表情,赶忙转身上前要去扶着谭云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是我错了我错了,怎么就让谭姑娘在地上蹲了这么久呢!”
如果可以,谭云当真很想一爪子挠花眼前这男人的脸。
可恶的家伙,她这么大个人摆在那里,难不成是他瞎吗?怎么可能看不到?明摆着就是故意把自己晾这儿的!
看着谭云的脸色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难看,荣弘启的心情却越发的好了。
“哎呀,真的是有昌啊!”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很聒噪的声音。
对于这个声音,谭云是不熟悉的,甚至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谭有昌的脸色却猛的变了。
荣弘启本来是要扶着谭云起来,结果还不等他的手碰到谭云的手臂,就听到了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这让荣五爷的脸色当即一变。
谭云自顾的起身,让开了荣弘启伸过来的手,然后上前走到谭有昌身边,低声问道:“爹,他们是谁啊?”
刚刚在门外打招呼的人此时已经自顾自的走进了酒楼,一共是三个人,两女一男,而刚刚打招呼说话的,正是其中的那个男子。
要说这三个人绝对是谭云从未见过的,至少在月生村就从未见过。
男的看起来能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长衫,袖口被卷到了臂弯处,露出了一截黑黄色,就像是老干树皮一般的皮肤。
而那两个女子也是一老一少。
老的穿着藏蓝色袄裙,年少一些的则是穿着青色长裙。
这三人身材干瘦,不过脸色看起来却还不错,而这三人的手里,均是拎着个和自家腌咸菜的坛子差不多的黑色坛子,那男子的肩上多抗了一把秤,看样子这三人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来集市上卖东西的。
虽说谭云自认为从未见过这三个人,可不知怎么的,总觉的这三个人又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说不出的熟悉。
而就在这时,脸色已经不太好看的谭有昌开了口。
“爹,娘。”
啥?!
谭云当即愣住,谭有昌竟然称呼那年老的男女为爹娘,可他的爹娘,不应该是谭老爷子和谭老太太吗?
虽然是愣住了,可谭云的脑袋却没当机,立刻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老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娘亲安氏的父母。
如此一看,谭云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着这三人总觉的有些熟悉,原来是他们三人的面相与安氏,多少有些相像。
谭云每天都会看安氏,对安氏的面容早就已经熟悉了,这会儿再看他们三个,自然是觉得眼熟。
“嗯。”安老爷子点点头,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包着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扫过正站在谭云身旁的荣弘启,然后笑着说道:“有昌啊,这应该就是谭安氏的大闺女云儿了吧!”
莫名的,在安老爷子说出“云儿”两个字的时候,谭云总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是麻的。
好不容易才用“急症”当借口挡了谭家的那些个极品亲戚,这一会儿,不会又遭遇到安家的极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