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茂在穆凌跟老大先后切断通讯之后便关掉了执行部的中央电脑。整个人蜷缩在了沙发上,把头埋在膝盖上。中央电脑切断了之后,执行部的办公室都黯淡了下来,透过窗户能看到这个城市的夕阳,瑰丽地让人落泪。
茂茂转头看着夕阳透过高楼大厦,将它们涂抹成绚烂的金红色,她轻声对悔儿说:“悔儿,今天快要过去了。”
悔儿点点头说:“是啊,快要过去了。”
茂茂只觉得今天是她一生中最长的一天,今天这一天,她经历了她生命力所能够拥有的所有情绪的巅峰——愤怒、悲伤、绝望、希望……这些她曾经以为她不会再拥有的情绪,在今天让她尝了个遍。
她突然笑了起来,柔细的嗓音突然发出那样刺耳的声音让悔儿心里一阵不安,她赶紧站起身来绕到茂茂身前将她抱在怀里,说道:“茂茂,我知道你难过,别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吧,我现在也很难过,想哭都哭不出来。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
茂茂终于松开了蜷缩着的身体抱着悔儿放声大哭,“悔儿,怎么办,如果穆凌和老大好不了了,我们执行部就只有三个人了,怎么办,怎么办?万一执行部被解散了怎么办?”
悔儿是冷血动物,情绪波动向来不大,但是这一次她也落泪了,她不像茂茂那样嚎啕大哭,只是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不会的,不会的,执行部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解散的,执行部还会在的。”
茂茂却倔强地哭喊:“我要老大和穆凌都在的执行部!我要他们回来!要他们回来!”
穆凌虽然只在执行部呆了三天,但是她已经成为了执行部的一员,她的一言一行都已经让执行部的所有人认可!只要被认可,就是执行部的人,执行部的人,从来都是一家人。
悔儿这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一遍一遍抚触茂茂的脑袋,像替悲伤的小猫顺毛一样。
悔儿和茂茂这样相拥着度过了一个晚上。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安定的晚上。军部科技部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攻下了假面留下的防御终于重新获得了军部的控制权。这一晚,天朗和安德烈将军皆是无眠。
第二天一早,军部戒严令刚解除,乔天朗就驾驶着他的青蛙船回了执行部。刚刚通过身份认证通过了执行部的大门,就看到悔儿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站在门口,看着悔儿轻轻地将睡在自己怀里的茂茂安置在沙发上,拉过一边的毛毯给她盖上。然后掂着脚尖出来,再带上门。
“她才刚刚睡着,不要吵醒她。”悔儿带上门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说道。
此时两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天朗眼角下方浮现着非常明显的青灰色,而悔儿,脸上一贯带着淡淡的妆的她,此时妆花了都无暇他顾。
“嗯,军部戒严令一解除我就回来了。也没来得及去问问小小那边的情况。”天朗说,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悔儿看了看被带上的门,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担心她,可以理解。她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当然,我们昨天经历的事情都很多。你身上带烟了么?”
天朗笑了笑,会心地从军装裤子口袋里模出来一个烟盒,“只有烟草,你自己卷吧。”说着将烟盒递给了悔儿,顺带着自己的火机。
“现在野生的烟草都已经很难找喽,就只剩这些基因被改良过的,不含有焦油尼古丁可卡因的东西了,我就不明白了,不含有这些东西,还抽什么!”悔儿一边麻利地给自己卷烟卷儿,一边说。
“这话时跟谁学的?”乔天朗好笑地看着悔儿,因为刚才她说话的音调完全不像是她自己,带着几分沧桑的感慨,搭上她现在的模样,非常有趣。
“是跟我爷爷学的。他十几岁的时候,烟草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还是原始的烟草。后来,烟草基因被改良,原始烟草几乎灭绝。他烟瘾犯了的时候就会去卷一根抽。每次抽都会这么感慨。我没有抽过原始的烟草,不过听他这么说,原始烟草抽起来应该很带劲儿!”悔儿说话间已经熟练地卷好了一根烟,她卷的烟卷非常光洁,动作流畅,一看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能不带劲儿么,这么多兴奋剂在里头。”天朗熟练地为她点上火,说道。
悔儿抽了一口,惬意地朝天吐了一个烟圈,“可不是么,所以有时候我才会想,要是我早生半个世纪,尝尝原始的烟草就好了。估计原始烟草的种子,都还在北极冰盖下头埋着呢,呵呵!”
二人正在执行部门口抽烟,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地谈天,就看到有人从电梯里冲出来,一身白大褂,一看就知道是研究部的那群疯书呆。那个疯书呆扑向二人,发出一声惨嚎:“晶片里的程序被重新启动了,这次我们科技部的人怎么阻止都停不下来。叶恒老大叫我下来找你们帮忙!”
天朗和悔儿对视一眼,两人方才还风轻云淡的眼神瞬间再度变得杀机重重。两人转身重新用指纹认证通过了执行部的门,进去。
此时也顾不上怜惜茂茂了。天朗快步走过去将茂茂摇醒,“茂茂,研究部那边出事了,要你出面帮忙。”
茂茂果然还没有睡安稳,听闻出事两个字,两只眼睛立刻睁开,问道:“什么事?”
“他们的晶片,又被启动了。”悔儿言简意赅,冰冷的语气让室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以下。
茂茂翻身坐起,“假面,肯定是假面!除了他不会有人这么变态!”她现在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第二场战斗!
打开昨晚被她关掉的中央电脑,研究部的通讯请求果然就传来了,叶恒的那张算不得好看的脸今天变得比昨天更加难看,“茂茂你干什么去了,我联系你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接?”
“昨天太累了,休息了一下。”茂茂说,冷定而疏离,天朗觉得经过昨天,茂茂成长了很多,至少,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
“现在我把入侵的程序发给你,你试试看能不能破译。”叶恒话音未落,茂茂面前的墙壁显示屏上便被滚动着的无数文字数字占满。
“一看就知道是假面的手笔,你们常驻所已经没人了。”说到这里,茂茂微微一顿,连在透明光屏键盘上敲击的手指都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没有人责怪她,她收起脸上和情绪上的最后一丝怪异,继续说道,“你能够确认你们的防护网没有问题么?万一防护网出了问题,里头的物种外逃的话,我们就很难招架了。”
叶恒说:“现在防护网那边已经有人在维护了,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只要专心致志攻破这个程序,让我们拿回对晶片的控制权就好。”进入了工作状态的他,无暇分心,所以他的脸变成了一张扑克,连茂茂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