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四站在望月楼前,看着跟在流川身边的那抹小身影,双手抱胸,笑着问道:“丫头,你就这么没有良心,利用完我就拍拍**走人?”
长安呸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大年纪了,脸皮还是这么厚!”
流川站在一边,看着一大一小斗嘴,眼里竟也染上了几分欢喜。小丫头兴奋的时候还是会手舞足蹈,眼睛里亮的像盛满了星星,流川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心中想道: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像个孩子。
“流川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长安转头,朝流川问道,结果就看了流川一脸“慈父”的模样看着她。
“什么时候都可以!”流川答道。
“嗯,我想想!”长安思索了一会儿,拉着流川的手说:“流川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吧?好久没见小白了,我都有些想它了!”
“绿萝,送客!”姬四吼了一句,大红袍子一甩,径直朝楼上飞了过去,银发在空中飞扬出一个弧度,可是那张妖孽的脸却再也没有转过来。
绿萝有些歉意的看着长安,轻声道:“殿下今天的心情可能不好,长公主,请吧!”说着就在前面徐徐的走着带路。
长安一手拉着流川,一边回头张望,期冀从那千万扇窗户中看到姬四的身影,然而,并没有。
临迈出大门的那一刻,长安对着空荡的大厅,说道:“小师叔,谢谢你,长安走了!”
许久,直到绿萝已经着手开始忙活别的事情的时候,楼上一间屋子的窗户腾的一声合上了,震飞了几只停在屋檐上的鸟雀。
这边,祁歌已经收到了流川的信,于是乎,早早的就到徽音殿等着了。
殿内的曼陀罗仍旧繁华的盛开着,祁歌在那用小石子铺成的路上静静的走着,突然感觉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咯得脚疼。他移开脚步,蹲子,小心的从花丛中掏出那些家伙什,原来竟是些小铲子,看这大小,大概是那丫头平常用的。就是从质地上看,那铲子定是长安的,她好精致的事物,即使是一把铲子,也要精致至极。
或许是童心未泯?祁歌都有些惊讶,怎么他就从打量铲子的人变成了为曼陀罗松土的人。
而长安回来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她那好白衣的四哥,将袍子和那把玉扇掖在腰带中,蹲在曼陀罗花丛中,细细的为花儿们松着土。
“四殿下,这些花并不需要松土。”冰山姑娘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盯着祁歌,嘴角抽搐。
祁歌这才停住,一**坐在石凳上,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说道:“不需要,那这铲子是干嘛的?难不成你主子奢侈成这样?”
长安在一旁已经憋不住了,她哈哈大笑起来:“四哥,那把铲子是为了解决,额,就是小白啦,它的臭臭能滋养花嘛!”
“长安,你给我过来!”祁歌一听,脸先是一红,接着就绿了起来。他瞪着那个站在地上的小人儿,说道:“长安,你给我过来,听见没有。”
长安蹭的一下子躲到流川的身后,她这四哥一旦喊她大名的时候,一定是要生气了,这个时候,躲在流川的身后是最好的选择。
“好啊,以为找到了靠山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祁歌举着铲子就朝长安追了过去。
一时之间,满园的笑声,沐浴在曼陀罗淡淡的香气之中。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长安朝冰山姑娘点了点头,就迅速的消失在窗外。
静谧的枫林之中,只有叶子的刷刷作响,一个小小的身影灵巧的越过一个个障碍,脚轻轻的点在叶子上,借着最后一棵树的力量,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湖水中央的小岛上,还有一抹轻微的光亮,她深呼吸,握紧手中的东西,如那九天中的仙子一般,在水面轻轻一点,便朝对岸飞去。
流川倚在院中梧桐树干旁,手里竟然意外的拿着一坛酒,那醇厚的酒香借助微风的力量,弥漫了整个空气。
长安惊讶的站在院子的门口,不可思议的看着院中的身影,那个人是他吗?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他喝过酒,可是今晚的他,显然是不一样。
“长安,可还记得后果?”流川仿佛早就看到了她,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没有任何情绪的问道。
长安抬头,但随即又低下头去,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会后悔?”流川扔掉酒坛子,瓷片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长安仍旧是刚才的动作。
屋内,流川背对着长安,将那株断肠草放进药臼子中细细研磨,直到渗出淡绿色的液体。
长安就坐在床边,翘着两条腿,看着流川的背影,突然问道:“流川哥哥,万一这次,我死了怎么办?不,我的意思是,万一这次我挺不过来怎么办?”
流川捣药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轻轻的捣着,轻声说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允许你去送死?
可是心底同时响起另一个声音,你不就是送她去死吗?
长安反倒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如果会,我是说如果万一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父王,将我葬在水底曼陀罗花丛中。”
“住口!”流川突然大声呵斥了她一句,他放下药臼子,回身望着坐在床边的小人儿,明明是笑着,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她那明亮的眼睛里也有悲伤。
“我不会允许你死的,你,明白吗?”一股翠竹的味道扑面而来,流川一把将长安拥进自己的怀里,抚着她的头,坚决的说道:“所以,你不准给我死,听到没有。”
长安将头埋进流川的怀抱,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竹子味道,突然感觉鼻尖有些酸。她在他身上蹭了蹭,双手环住流川的脖子,闷闷的说道:“流川哥哥,谢谢你这五年来对我的帮助,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感受到温暖了。这里,”长安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轻声说道:“以前很冷,也很疼。因为你们,才活了过来。”
“长安,若你敢死,我让所有的凡人都为你陪葬!”流川松开长安,认真地看着她,目光中有着不可违背的坚定。
流川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说道:“别跟我说什么大仁大义的话,你生,他们便生,你死,他们便死,就这么简单而已!”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子时,流川将药臼子中的汁水倒到一只白玉小碗里,递给长安,在长安的嘴唇触到碗的前一刻,流川抬起长安的下巴,说道:“长安,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而这,也是长安睡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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