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了?
白浅在地上坐下,那匹马也似乎是在安静的等待。
周遭一切都安静的像是在等待着冷啸寒舞剑,就连天上的星斗,都似乎比刚才更为耀眼了些,成为他的舞台灯。
白浅迷糊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冷傲不逊的男子。若是在现代的话,他也该是个娱乐小天王什么的吧,长得实在是很帅。而且身上那种从不为任何人羁绊的气质,也足够吸引人。
他的身影,瞬间,似乎是分化出好多个影子来一般,让白浅竟然看傻了眼!以前,她只是知道他移动速度之快,就如同鬼一般,几乎是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的招式,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可是现如今,他刚刚一起式,竟然像是分化出了好几个人一般!
这么诡异的剑式,让人称奇!
‘这是失传了很久的鬼舞剑法。这小子,还真有运气,也的确有天赋。”
先祖通过意念说了这么一句,吓了白浅一跳。她现在,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沟通。不过……这鬼舞剑法,如果给了冷啸寒,也的确是给对了人!原来,他这些日子,是去练剑了么?白浅觉得心中,似乎很欣慰了。
‘只是这鬼舞剑法,我是从未见过。之前使用它的人,也是性格极为古怪的人。若是真的用了这剑法的人,似乎会变得更加偏执,或是走火入魔。”先祖又说。
白浅听了不由得心上一紧,竟觉得酒也一下子醒了一半。什么?会走火入魔么?
会么?冷啸寒,如此无牵无挂的人,也会陷入到某种情绪里,无法自拔么?那才不是她认识的冷啸寒!
白浅看着他,他原本就身影鬼魅,原本就如同是让人捕捉不到的一阵风一般,没有办法被人看清楚,琢磨清楚。那移动的速度更是令人瞠目结舌。而现在呢?
‘那么。冷啸寒会有事么?他,看起来很好啊?”白浅问先祖。
先祖似乎是观察了一会,才回答她,“看不出。现在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这剑式已练得出神入化,如果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惊人的成绩,他的确是奇才。也可能,这剑法本就十分适合他。这剑法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我也不太清楚。”
白浅也犹豫了一下。当初在鬼谷深处,冷啸寒一个人去拿回了这剑谱,当初在幻境中,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回来的一路上。他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拿到了剑谱而像预料之中一样的那么开心。难道,他真的也有什么不能告诉外人的难言之隐么?
面前,他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极美的演出。他的身影移动的太快,以至于在白浅眼中。似乎幻化出了好多个冷啸寒一般,在夜色中,他银色的衣袍在月光下发出淡白色的光芒,他几个回合,身体轻盈的在月光下翻舞跳跃,竟让白浅看得有些失了神。
自己曾经也用剑,可用剑的时候锋芒毕露。恨不得招招式式都能直接要了人的命。可是冷啸寒却不同,他的剑式,似乎在于迷惑人心,让你跟着他的步伐,只觉得心意大乱,甚至不知道究竟他要到何处去。在何处下手。若他不是一个男子,如果是一个女子,想必也将是个把弄人心的高手吧!白浅这样想着。
几个回合之后,他一跃冲天,在月光下。他那茭白的长袍与月色同辉,白浅抬头看他,他的墨发随风扬起,脸上带着从前似乎看不见的一抹忧伤和冷绝。就这么一眼,似乎就成了白浅在心目中对他的定格。
月光下舞着鬼魅的剑法,那剑法美的就如同是神祗。这一定格时,周遭无尽树木,繁华落尽,伴随幽幽月光和冷白剑气,那一画面美得让白浅不敢直视。
就知道后来不得不与冷啸寒诀别之时,她似乎都无比怀念这样一个唯美的晚上。此时的他,还没有完全被仇恨所吞噬,此时的他,完美的如同是天上的谪仙。此时的他,是她可以无话不说,忽略性别的好兄弟。
若她知道这一离别,再相见时竟会有那么大的不同,说不定白浅现在就会一飞冲天,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也要阻止他这次的出行。可是她不知道,她还以为,他只是像每次一样,做个流浪的剑客,看到有意思的人或事就会跟着走下去,无聊了,就一醉解千愁。他的脸上似乎总挂着笑,他也看不得任何不公平的事情,总是嘴上说着与他无关,可是又忍不住的会拔刀相救。
他终于落了剑,自月光下,轻轻袭地。美得不可思议。
白浅不由得鼓掌,”好棒好棒,这就是你在鬼谷深处得到的剑法么?简直是让人不敢直视,你太厉害了!要不也教教我?”
白浅蹦蹦跳跳的,酒精的作用,真是不容忽视。
冷啸寒的唇角挂着一抹说不清悲喜的笑容,似乎有些牵强,但是也实在不像是伪装。
‘有机会,我一定会教你。可是现在不行,我要走了。”
他淡淡的说。话语里,似乎沁着说不尽的哀伤。
‘要走了?要去哪?没事,我跟你一起!”
白浅还以为他只是去抓只野兔或是去哪里闲逛之类的,却不知道,他这一走,却是极为凶险。
‘这次,我要自己上路了。你难道不记得你身上还有多少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对喔,那不如你等等我,等我把手上的事情都办好,就跟你一起去云游四海!”
冷啸寒笑了。曾经,他的确是想云游四海一辈子,过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做一场又一场不知今夕是何年何月的春秋大梦,只要生活的有趣,这辈子也就不算白活。可是自从他从鬼谷深处回来,那个幻境,似乎是将他唤醒了一般。他知道,若是他不去找岳凌初,将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了,他就再也不会有心灵的安宁之日了。
在幻境之中,他没能亲手杀了他。那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那个幻境,他原本以为出了鬼谷深处,就会停止。却没想到,那个梦日复一日的在他熟睡后出现。他的哥哥岳凌初,如同年少时候一般,对他呵护的无微不至。他每个清晨醒来,都会想着,若是入了夜,若是再次梦到他,他一定会拿起剑刺入他的胸膛,他一定会。他对自己的感情,全部都是虚假的。自己又何必沉沦在那样的虚假感情之中呢?
可是进入了夜色之后,若是他入眠,一定又会梦到岳凌初,那个梦便再一次铺天席地而来。年少时候,他是如何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知己和依靠,而到最后的时刻,又是如何淡漠的将他推入万劫不复。
他也曾以为自己是那么淡漠的人。这一切,既然过去了,就让它们都过去吧。却才知道,有一些东西,就是心中迈步过去的砍,若是不亲自去把那个结解开,他或许永远都得不到安宁。
‘你手上的事情,要什么时候能办好?”冷啸寒笑问白浅。他深知,白浅嘴上说着,她要做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她说着,她是有多么洒月兑豪放不羁,可是她却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人和事。凡是能走进她心里的人,她都几乎会毫不犹豫的视他们为生命一般重要。
‘我手上的事情……”白浅真的需要认真的想一想这个问题,“首先,要把南宫雪痕的病治好了,他可不能在我之前死,那样我就没有长期饭票了……然后,我要帮哥哥把他的大仇报了,不然,哥哥一定不会得到安宁和解月兑。他会痛苦一辈子。再然后,要安然度过比武之期,还要让所有人,都对我们白家刮目相看。再然后……还要帮……还要……”
白浅喝的迷迷糊糊,但是若是冷啸寒不问她,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负累。没关系,她只要想去做,那遍一件一件的来,她就不相信,这些事情真的有那么难吗?有的时候,当你忘却了这件事情的难度系数的时候,只要一门心思的去做它,反而就会在不经意间就成功了!等你回过头来,看到自己这一路上的辛苦,却也忽然间惊觉,原来自己已经收获了那么多!
可是,当白浅继续说这些想法的时候,冷啸寒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喜欢告别。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告别,大概和每一次都不同。他要去见那个他一直都在躲着的人。他本以为练了一套出神入化的逃跑功夫,甚至如果他想要,都可以让自己的敌人从头到尾都看不见自己的模样。这样一来,他的哥哥,就永远都找不到他。这样,他只要看不见,那段往事,就可以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是什么凌月国的皇子,他只不过是一个浪荡剑客,如此而已。
逃不过内心,终于还是要上路。可是白浅,却是他牵挂的人。话别?那实在有些残忍。就这样吧,缺一个正式的告别,这样还会有遗憾,他会为了回来道别,而努力的将岳凌初杀掉,再回来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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