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游锦没有用一个背包装食物,另一个背包装药品和日用品,而是很自觉地平均在每个背包里都放置了食品和常用的药品,尽可能将背包装满。看到她这样的布置,沈修的思虑又深了一层,他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翻查,发现游锦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很普通。那么是什么让她在整理物资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可能的损失而平均分配的呢?
“阿修,我们走吧。”完全是从末世的经历中得来的经验,游锦知道这样的平均分配才会把风险控制在最小。她把昨天那把尖刀递给沈修,自己则拿起来客厅里的消防斧。
沈修摩擦着被不知道从哪来的布条仔细缠过的的刀柄,唇边带出一个笑,他这个媳妇果然是不同凡响,在离开的时候还能注意到未来武器的使用和保护,这样的心思可是原来组织里的有些粗枝大叶的杀手都不曾具备的。
“游游,你把斧子给我吧,那个沉。”沈修的眼珠一转,开口试探,他倒要看看他家媳妇能考虑到哪一步。
“不用了。”游锦因为对方的关心眼睛里带上几分暖色,也就是因为这样她认真开口解释,“你这几天都用这把刀,应该比较熟悉了。昨天我看到你怎么杀丧尸的了,看起来需要破坏它们的大脑。可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给我刀我也许捅都捅不进去。可是消防斧就不一样了,只要我抡得起来……”她比划出一个动作,“我就能把它们的脑袋砍下来。”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迟疑。
沈修是真的觉得有意思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原来的那个沈修废物到了恋爱四年、结婚三年都不知道其实他的女人还有见不得光的第二职业?是的,第二职业,游锦的所有表现都说明了她曾经经历过一段朝不保夕的日子,而且在那段时间里她学会了漠视人命。
鉴于从游锦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想要依靠公权力的欲|望,沈修判断她并不是政府的人,那么问题就很清楚了,在刀口舌忝血而又不是政府的人,游锦还能是什么职业?
想到这儿沈修开始仔细打量游锦的手,从事类似他们这种职业的,无论怎么掩饰都有些东西是无法替代的,就比如拿枪或者刀时间长了留下的茧子。
游锦不知道几句话的功夫沈修就想了这么多,她只以为沈修是在担心她,没看对方一直在看她的手吗?事实上游锦对于现在的自己也是不满意的,末世五年和异能觉醒之后都让她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度地提高,可远不是现在这副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弱鸡样可以比的。
“阿修,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也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想着想着,游锦的脸变得严肃起来,“要是真的遇到处理不了的情况,我可以做诱饵拖延时间,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怪你的。”经历过绝望才会知道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游锦无疑对现在的沈修是有好感的,甚至她的心里还有一些愧疚。再加上对方觉醒了异能却毫不犹豫地同意陪同她去找游父游母而不是直接离开,游锦觉得一旦遇到太过危险的情况,自己绝不能连累他。
沈修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他收回刚才的判断,这个傻女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同行。就冲这份心思,要是她真的在原来他的那个世界混,早就被人啃得连渣子都不剩了。不过这样刚刚好,沈修模了模游锦的脑袋,“别胡说,我承诺过的,一会我先走,你跟着我,下手别犹豫。”全世界都不能相信的日子他过够了,不管游锦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要不是同行,他总有时间弄清楚的,她是他的小媳妇不是?
拉开门,沈修和游锦没有多花心思去想对门的闻人昌和萧又晴究竟什么计划,一个在前,一个压后两个人尽量放轻声音。
说到底游锦和沈修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个小区因为建设的时间比较早,大部分的楼都只有五层高,再加上最早的一批住户走的走租的租,十户里面干脆还有一两户根本就没人,算上这几天慌慌张张跑去医院的,留在小区里的人并不算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修和游锦直到下到一楼才遇到丧尸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沈修递给游锦一个眼色,后者想都没想两只手同时用力,“噗”,消防斧借助自身的重力在半空画出一个漂亮的半弧,丧尸的脑袋被削掉了一半,黑褐色的脑浆洒了一地。沈修很仔细地观察自家小媳妇,刚才的神情很镇定、挥动的角度不错,尤其是削掉的一半,他没看错,那是他家小媳妇有意削掉的。
游锦回身看到的就是沈修若有所思的样子,后知后觉自己大概做过了的游锦赶紧补救,“刚才吓死我了,好在运气不错,一下子就把它弄死了。”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在安慰自己的。
沈修看见游锦用粘着丧尸脑浆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之后毫不在意地随便往墙上一擦,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好吧,看在他家小媳妇这么努力“恐惧”的样子,他怎么也不能不给面子。“游游做得很好,别怕。”
有了这么一次亲手杀丧尸的经验,游锦在后面越发放得开了,等到他们一路快走到车的地方的时候,他们附近三米之内已经没有丧尸了——毕竟还是刚刚爆发,丧尸们的反应还是相当迟钝的,更不要说其他的楼里还有的是“粮食”,他们遇到的阻力远比想象中要轻松。
“救命!”饶是这样,游锦也有些气喘吁吁了,一次次地抡斧子对她的体力消耗还是挺大的,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车附近,一对年轻的男女在对面一楼的客厅里拼命挥手。
“阿修?”习惯了这种事从来都是原本沈修那主意的游锦下意识询问。
“五分钟,自己出来。”沈修本来是不想节外生枝的,但是考虑到普通人的做法,他还是决定给别人一个机会。
游锦这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她重生以前了,但是沈修的做法也多少让她安了心——这还是那个待人温和的丈夫,昨天他对闻人昌的那个样子,果然还是要人格分裂了吧?
夫妻二人就这样在完全理解错误对方意思的情况下奇异地达成了一致,而且还对对方的反应都十分满意。对面客厅里的女人好像有点不乐意,沈修眯着眼看了一下因为刚才的动静正往他们这个方向缓慢“行进”的五六只丧尸,举起手臂夸张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腕。
客厅里的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用椅子把客厅的落地窗砸碎,女人先爬了出来,两个人什么都没带就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大概是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小区里刚才能看到这个区域的几栋楼里开始传来人类的呼救声,“阿修,快走。”这次游锦直接开口,她不傻,逃生的机会稍纵即逝,没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丧尸已经开始围上来了吗?
“你们不等等吗?”后座上的女人带着惊讶问,她以为这两个人是好人,而且他们有能力的,为什么不多救几个。
她身边的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不停地道歉说是老婆不懂事,女人挣扎了几下。沈修把油门踩到底,几个丧尸撞到了挡风玻璃上,其中有一个擦着女人那边的车窗被甩到后面,留下黄黄绿绿的黏液划出纵横的纹路。
女人忍不住尖叫起来。
“吱——”沈修开了一会后把车停在了公路入口,他们的小区离一条出B市的国道不远,“你们走吧。”
后座男人的脸色变了,他不是还有些天真的女人,这两个人出楼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他们了,便于活动的运动衣,双肩背,还有尖刀和消防斧,不管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他们已经准备好保护自己了。可是再看看自己,男人爱自己的老婆,但是在刚刚离开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带。
“哥们,别丢下我们,一起走吧。”男人放低了身段请求,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
只是他的努力很快就被女人破坏了,长期精神紧张之后被救助的放松,再加上现在可能被抛弃的恐慌把女人一下子推到了疯狂的边缘,“老公,别求他们,他们根本就是冷血动物,明明能救人却眼看着那些人去死!”像是想起了刚刚在小区发生的事情,女人越说越快,“说不定他们打算算计我们什么呢?老公我们走,他们这样迟早会有报应的!”她选择性遗忘了自己都是沈修他们救下来了。
男人苦着脸被女人连拉带拽十分潇洒地拉出了车,沈修甚至没分给他们一个眼神——还没有认清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必要留意。
“我们不走,你们快走吧。”还是游锦好心地补了一句,她多少能理解那个女人危险的精神状况,也就对男人稍微有了一些同情。不过也仅仅是一点,他们自己还顾不好自己呢。
掉头转弯,游锦看着沈修毫无表情的侧脸,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阿修,你不用为了我做什么,刚才你知道那两个人会是麻烦的吧?”她想起刚刚在小区里沈修的动作,突然意识到沈修当时的同意只是因为她问了。
“游游,别担心,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做到。”给了游锦一个笑,沈修从前没有机会对人好,也就从不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才是对人好。女人要什么就给什么,他只能想起原来组织里唯一的一个有恋爱对象的同伴的话,既然游锦当时问了,那么她肯定就是有想法的。
游锦目不转睛地看着沈修,突然间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这个男人跟她重生前的丈夫完全不一样,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即便游锦心里还会觉得对不起这个世界的游锦,但是就让她自私一回吧,这个男人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