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婵和姚怀瑾先选定了小康村村落边缘的一块玉米地,做这块地玉米产量的估算。
李小婵吩咐姚怀瑾先数清楚了这块地每行种植多少株玉米,再数清楚这块地共有多少行玉米,然后两数相乘,得出玉米的植株数;顺便,也让姚怀瑾用脚步粗略地丈量一下这块地的面积。
至于李小婵自己,则挑选出十株左右的玉米,根据玉米棒子的多少和大小,算出平均每株玉米的产量。
最后将植株数和产量相乘,再除以田地的面积,这才算是每亩地玉米的产值。
这之后,还得将得出来的数据,记录在李小婵先前做好的表格上,免得抽查得多了,就弄混了。
姚怀瑾还在数植株、丈量田地的时候,李小婵已经估算好了每株玉米的平均产值,正在做自己的简易铅笔。
事先在选择木炭的时候,李小婵特意挑选细长条且易书写的,这会儿又用纸将木炭条紧紧地卷了起来,用绳子绑住,再将其中的一端封住,另一端的空隙留住,这一支简易的古代铅笔,算是做成了。
虽然看起来简陋了一些,用起来也没有真正的铅笔方便,但比拿着文房四宝来串村走田,不知道要方便多少了!所以,李小婵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姚怀瑾数完玉米植株数量,丈量完这块田地的大小,到地头来向李小婵汇报时,就见李小婵正拿着这支自制的木炭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咦,你倒是聪明!”姚怀瑾一见木炭笔,就立刻笑赞道:“把木炭条用纸包起来,一端封住,一边留口,用多少木炭。就撕多少纸,既便于携带,也方便使用,还省得弄脏手。真是方便!这么简单的事儿,怎么在你之前,就没有人想到过!”
这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非常简单,却又往往容易被人忽略。
李小婵谦逊地笑笑,说:“二公子谬赞了。我不过是图个方便,又怕弄脏了手,才自己做来玩儿的,哪里当得起你的夸赞。”
姚怀瑾不以为然,又夸了李小婵两句。便笑着报出了这块地玉米的植株数和田地的大小来。
李小婵一边听着,一边就随手记下了。因为习惯,也图方便,李小婵下意识地就写下了几个阿拉伯数字,顺手还把加减乘除号也用上了。
这下可惊呆了姚怀瑾。他指着纸张上李小婵随手刚记录下来的数字,惊讶地问:“你这是画的什么?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画它们做什么?先前我说的不是数字吗,你怎么画它们了?”
连珠炮似的追问,一下子都冲进李小婵的耳朵里。
李小婵往后仰仰身体,避开姚怀瑾无意之间倾过来的身体,少不得又要将阿拉伯数字的奥秘,还有加减乘除号的用法给他讲解一番。当然。李小婵只推说这是自己无意间在一本书上看到类似的计数和计算的方法,受了启发,闲暇时无聊,为了方便,自己弄来计数、计算用的。
姚怀瑾果然是西川府最聪明的学子,李小婵不过粗略说了一遍。他就大体上弄明白这些弯弯扭扭的虫子一样的符号,是怎么用来计数和计算的了。明白之后,姚怀瑾少不得又对李小婵一番惊叹和夸赞,接着又问道:“那当初你给我爹看的小册子和表格,怎么都没有这样计数?”
李小婵谎称道:“自然是因为这只是我自己弄出来。图方便的。别人都不知道,要是用它计数,除了我,别人谁还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反倒是更不方便了。”
姚怀瑾想想也是,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一向自认为聪明,听了一遍却也只是略懂皮毛,要想熟练使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便揭过不提了,只是一脸兴奋地看着李小婵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不久便将这块地玉米的平均产值给算出来了。
一亩地约莫700斤,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
但是显然,李小婵对这个产量很不满意,觉得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确实,比起现代的亩产随便就上千的玉米而言,精耕细作才产700斤,就显得太少了。
姚怀瑾见李小婵眉头轻蹙,小声问:“是不是太少了?”
李小婵摇摇头,说:“勉强算是尚可。但是,我觉得玉米不应该只产出这么多,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我看这块地里的玉米,颗粒一般,想来当初用的种子也普通;还有就是植株之间的距离过小,应该是为了多产,才特意种得这么稠。但是看着土壤的色泽和松散度,估计稠是稠了,肥力却没怎么跟上。”
姚怀瑾点点头,说:“人几乎每年都有增加,地却只有这么多,也难怪有人想多种多收。尤其是那些地少,甚至是没有地的穷苦人家,为了生活,只怕巴掌大的地方,他们都能给种得满满当当的。”
李小婵点点头,忧虑地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不同的种子,对植株的间距都有自己的要求,若是喜稀的种得稠了些,定然不能高产;若是喜稠的种得稀了些,虽然每株产值都不算小,但是整块地里出产就不多了。而且玉米植株高大,叶子稠密,种得太稠的话,即使粪肥跟上了,但是整片地里都密不透风的,即使玉米摆了穗,不得风和阳光,也难以长得密实圆润。那岂不是费了功夫,却又得不偿失?”
姚怀瑾点点头,说:“适当合理的播种,细心的照看,对于粮食高产也很重要。要不然,即使有上好的种子,也难以种出好东西来。”
李小婵点头赞同,说:“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次考察各个村子的麦茬庄稼的情况,选出优良的种子用来杂家育种是一,因地制宜,找出合适的种植方法,也很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快将这些麦茬庄稼的产量都估算一番,能估算多少就估算多少,样本多了,选择才能更丰富,才能挑选出真正好的种子来。”姚怀瑾说,“顺便,将那些好的种植方法,还有各个村子适宜种植的作物和耕作方法也考察一番,记下来,布施百姓,也省得百姓自己模索,多绕弯路。”
李小婵十分赞同。
两人当即穿行在小康村的庄稼地里,一块地一块地,一样庄稼一样庄稼地,仔细地估算,细心地记录。
开始时,进度很慢,但是慢慢地工作上手了,倒是考察估算得很快。
李小婵和姚怀瑾两个人也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有时甚至还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变化一下各自的工作,也没有任何阻滞和错误。
不到一个上午,姚怀瑾和李小婵两个人,便将小康村的所有田地里的各种麦茬庄稼的产量,都估算了一遍。
正好李名远和大元将周围的村子也都查探了一遍,将估模着产量较高的那些地都记了下来,也回来了。
原本两人是打算将整个城西愿意配合的所有村子都走访一遍的,但是因为李名远这两天太过劳累,又在密林里风餐露宿了一夜,先前三番两次被毒打留下的旧伤,就又出来折腾他了。虽然不是疼痛得很厉害,但是却一直不间断,李名远又是个不能忍耐的主儿,刚将周围的村子走访了一遍,就直嚷浑身疼,要打道回府,休息休息。
大元只是奉了康有为的命令,为李名远带路的,见李名远坚持要回去休息,也不好多劝,只得跟他一起回来了。
姚怀瑾听李名远抱怨完浑身的不适,并未生气,对李名远了解越深,姚怀瑾就越对李名远不抱有期望。
所以见此情形,姚怀瑾也没有别的话,只是让李名远自己先去康宅休息养伤,他和李小婵,则由大元领着,将先前二人探访时标记过的田地的粮食产量,都再估算估算,好回去向姚士卿交代。
李小婵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听姚怀瑾如此安排,并无异议,只是笑着对大元说:“那还得偏劳大元小哥,再给我们带一次路了。”
大元立刻笑着说:“不敢不敢。能为两位带路,是我的荣幸。我们家老爷一早就吩咐过了,让我尽心伺候诸位。所以但凡是诸位吩咐的,我没有不听从的。”
姚怀瑾和李小婵两个人闻言,又笑着谢过了大元。
倒是李名远,一听说大家都要继续工作,让他一个人回康宅休息,不由地抱怨道:“就我一个人回去啊?这眼见着都要正午了,你们还朝外跑做什么?不如,大家都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下午再一鼓作气地把活儿干完,怎么样?”
因为有姚怀瑾在,李名远不敢直接做决定,只能委婉询问。
想到自己一个人回康宅的话,得独自面对让他敬畏的举人老爷康有为,李名远就有些底气不足,想要退缩。但是李名远又实在不能再继续吃苦忍耐,只能劝说大家跟他一起回去休息。
姚怀瑾没有立刻回答,转头看向李小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