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风波因起珠花簪,刁奴蓄险心欺人
韩涵一旁的张嬷嬷,偷偷给王宝山家的使眼色。
王宝山家的会意,回韩涵道:“老太太那里的都是看老太太喜欢吃什么,又或有什么时鲜的就上,每月现结,从没定例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屋里的份例是每日鸡一只,鸭一只,肉两斤,菜蔬瓜果……”
厨房里的事儿最是琐碎的,王宝山家的又故意说得繁琐,韩涵听了一会子就不耐烦了,只问道:“罢了,罢了,别人的也就罢了,你只说花家那院里又是一个什么例?”
王宝山家的笑道:“只因为他们家老太太和两位姑娘,常在我们家老太太屋里吃的,所以大太太吩咐下的,他们家都是比着太太们屋里例做的。”
韩涵一听,沉了脸道:“这怎么能成。既然他们家的人时常到老太太屋里吃的,就没有白添了老太太屋里的份例,而他们原来的份例还照给的理儿。以后给他们家院里的例,定要添减了他们吃用了老太太的后,再给他们家送去。”
王宝山家的听了直怔愣的,按说依照秦夫人她们屋里的例给花家已是不够了,因人家家中还有花渊鱼夫妻的,不像柳夫人屋里的例是不算宁氏和韩诗在内的,宁氏和韩诗自己独成一例,所以平日里就是花家有不够的,花家也只是打发人来给现钱买了,倒不用她们大厨房的人贴补,省了不少心。
可如今韩涵却还要添减花家的份例,这让大厨房如何撑持得过的?
见王宝山家的犹豫不决的,韩涵道:“你只管依我说的做,太太那里我自会去说,和你们不相干。”
王宝山家的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韩涵要拿花家作筏子了,且又一想有了韩涵这话,她王宝山家的又能捞倒了多少好处的。
不用添减多少,只要每日里少花家半只鸡,半只鸭的,一月下来也挣下不少钱了。
再借着这股风,把像二房那里的份例也添减些,王宝山家的和张嬷嬷他们家的日子便又好过了。
想罢,王宝山家的自然就应下了。
只说这日晚饭,楚氏和花羡鱼、花玄鱼照旧让韩老太太留在福康堂用饭了。
花景途和花渊鱼原就一处吃,康敏自己吃,崔颖一旁立规矩,待康敏吃完她再用。
这日大厨房送食盒来本就有些迟了,还一副你们爱要不要的腔调。
顾妈是康敏身边最得用的,也是老人了所以能忍则忍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打发走大厨房的人,顾妈一样一样地打开食盒,这头一样就是清炖的鸡汤,只是只有一碗,只得让丫头先将这一碗汤给花景途他们那里先摆上。
回头顾妈忙又掀底下的食盒,里头是一盘芽菜拌肉丝和西湖醋鱼,底下的是灌汤丸子和酱鸭,最后是鸳鸯豆角和米饭四碗。
这些算起来,也不过只两人的份例,竟比往常少了一半的量。
“太太。”顾妈将菜馔一放。
康敏看了两眉动了动,道:“且给你们老爷和大爷送去。”罢了,又回头对崔颖道:“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暂且先对付过去这顿再说吧。明日再说了。”
顾妈道:“就怕这只是头。”
康敏也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可怕的。明日若还会如此,便打发人自己出去买就是了,还只管往好的买,回来用小厨房做就是了。”
“这……”崔颖不明白,但康敏也不愿多说,只道:“我自有道理。但这委屈我们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受了,一会子你就打发去厨房问,不管她们是个什么说法,都不许和她们对嘴,记下她们说的就是了。”
崔颖得了话就出去了。
去大厨房问的人顾妈,大厨房的人起先还有些顾忌,只说:“如今时节不对,什么都短得很,能有这些吃的也是难得了的。”
顾妈听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大厨房的人见花家的人这么好打发,一时就瞧不上了。
翌日,大厨房按韩涵的吩咐,给花家的饭食还是这样的量。
还是顾妈去问,这回王宝山家的给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哎哟,真真是还没吃过几日山珍海味,就拿自己当金贵人了。不说你们家,你看就是我二太太屋里都这样的例,我们太太都吃得,你们就吃不得。”当着顾妈面,把菜馔捡进二房食盒里。
顾妈依旧不说话,听完便走。
又说大厨房将这样的菜馔给了二房后,柳夫人自然要打发丫头来问的。
王宝山家的素日里就没少克扣二房的份例,对付二房已是轻车熟路的,“回去告诉你们大女乃女乃,以后不但你们院里的,别处也这样的。你瞧瞧,没看见人花老爷一家也是这样的例。”
丫头回去把话一说,柳夫人半信半疑的,“果然如此?”她倒是有心想亲自去问大房的,只是没韩太夫人的话她和韩芳又不能出院子了。
二则,她柳夫人和宁氏屋里的份例,还是按当初韩悼操和韩修在世时的份例做的,所以就是少了一半的量,也够她们娘几个吃喝了。
这么一想,柳夫人丢开了,只宁氏还心有不服。
韩涵以为经过今日,花家无论如何都会来同她理论,没想到人花家的日子该如何过,还是如何过,没半分影响。
听说只比吃他们韩府的时候,还要好。
这可把韩涵给气坏,“既然他们家看不上我们家的东西,也好,替我们家省了。让厨房以后只给他们家四碗饭即可。”
林蕊初觉着过了,怕韩涵讨不到好,便劝说道:“这可使不得。先前还说得过去,若如此便是你不在理儿了。”
韩涵听了,思忖了一会子,道:“有道理,那让厨房只管给他们意思意思就好了。”
这事儿花羡鱼也是到了夜里才知道的。
想起前世,因心直口快,在麟角香珠的事儿上打了韩涵她们的脸,韩涵也正是用这招来给他们家下马威的。
只是当初的花羡鱼沉不住气,直接提着食盒就去找韩涵理论,还大闹了大厨房一场,把韩太夫人都惊动。
问明缘由,韩涵自然不得好了,可花羡鱼他们家也同秦夫人暗结恩怨了。
康敏的用意花羡鱼也是明白的,这是在激韩涵挑头先同他们家闹起来,而后他们家后发制人,这样不管于情于理,都是他们家站得住脚。
只是这法子不算好。
所以花羡鱼劝母亲道:“妈妈这法子虽好,却非上策。这些日子以来,我也算是瞧明白了,他们家大太太最是护短,由其是对韩涵。虽说是韩涵自己闹起来的,可最后韩涵不得好了,他们大太太只会嘴上说道理,心内却怪罪我们家不是好歹的。”
康敏思忖须臾,道:“那依你说,该如何?”
花羡鱼道:“这事儿就当是顺水人情给她就是了。反正待元宵一过了,我们家也是打算自己过起来的,何必同她们就先闹起来了。”
康敏道:“若她还纵容韩涵呢?”
花羡鱼道:“那便怪不得我们先礼后兵了。”
康敏笑道:“也罢,就听你一回。”
只说将军府闹过了元宵,府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这才算是消停了。
这日秦夫人的陪房林欣的女人,林欣家的正打发人将桌椅屏风等物收拾回库房,就见顾妈来库房领取东西。
顾妈见着林欣家的,笑道:“可算是闹完了,这一月可辛苦了。”
林欣家的正无事,因前番秦夫人指派她给花家下人教规矩时,就同顾妈说得上话,所以这会子林欣家的少不得和顾妈说起闲话来。
顾妈借着话就道:“我们家太太先前就说了,当日大妹子教我们家的人规矩,没有不尽心尽力的,如今家里才有些样子。早就说要请大妹子一回的,只是那时候近年关,最是大妹子多少事儿时候,那会子去搅扰,就是我们家没眼色了。这会子总算是瞧见大妹子得闲了,今日可否赏脸?”
林欣家的听了十分受用,最后道:“你们太太的盛情,我自然不好推辞,只是到底还是得回一声我们太太才好。”
顾妈道:“那是自然,可见大妹子的规矩。”
又闲话了一会子,林欣家的就到秦夫人上房去回正事了,罢了才说起这事儿来。
秦夫人也是辛苦了一月,正得浑身不自在歪在炕上,闭着眼道:“也罢,你也劳累一月了,既然他们家请,你只管去就是了,也好松散松散。”
林欣家的得了话,就往拦风居去了。
才一进门,就见顾妈在候着了,“大妹子总算是来。我方才才和我们太太一说,我们太太就说了,只管捡好的上。不瞒嫂子你说,如今我们小厨房灶上可是把佛跳墙都给炖上了。”
林欣家的一听,馋虫就是勾起来,忙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这时,有丫头来问道:“我们太太问,可是林妈妈来了,赶紧屋里请的。”
林欣家的答应了,随丫头进了康敏的小院,只见康敏、花羡鱼和花玄鱼都在,忙一一见礼。
康敏笑得十分喜欢道:“总算等到你得空的时候了。来,赶紧坐。上茶。”
林欣家的又忙推辞,以表她自己是最有规矩的,最后只在康敏炕沿下的脚踏坐了。
康敏和林欣家的说话,花羡鱼和花玄鱼在一旁插科打诨,倒也热闹。
顾妈进来问饭摆哪里?
康敏只道:“就都摆我这屋里。”
少时,就见顾妈让人抬进一张炕桌来,上头鸡鸭鱼肉这些便不用说了,只说那一坛子佛跳墙的味道,在外头时就闻到了。
康敏让人拿了两张杌子并在一块,权当是桌子给了林欣家的使了,然后捡了好几样就是将军府里也不常有的菜馔,给了林欣家的,又盛了一大碗的佛跳墙让顾妈端给林欣家。
“林妈快尝尝,这东西做起来最是耗费功夫,我前日让人备上的,最是滋阴补虚的。你也辛苦了一月,正好补补。”康敏道。
“太太没动筷,那有我们先动的道理,太太先用才是。”林欣家的见康敏动筷后,才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佛跳墙,那鲜香的滋味,险些让她把舌头都吞了。
这时候,有丫头来回,说:“太太,厨房送饭食过来了,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亲戚家有个孩子高考,暂住我们家几天,所以这几天都不太顾得上写作者有话,现在我们继续。
韩束这个人物的前世,眉头在正文前三章几乎没有正面的描写,都是侧面的。
除了那天眉头说的那些以外,更多是通过某些人的嘴,比如花羡鱼、柳依依和所谓的“外人”。
先说柳依依。柳依依说韩束疼的是她,爱的是她,可怜她因为生不出孩子落下病根,才借花羡鱼的肚子生个孩子给她的。
看过这些话后,我们也先不要着急断定韩束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得先弄清楚柳依依这些话的可信度。
柳依依的目的和用心在正文前三章就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目的性这么强,用心这么险恶的一个人,她说出的话是否还可信,我们是不是先打个问号?
接着是我们来说那些所谓的“外人”。文里这些所谓的“外人”,文里其实也是借由花羡鱼说出来。
这些“外人”都说什么了?文中有清楚地说了,“外人都说他待柳依依好些。”这个他就是韩束。
我们可以将这些所谓的“外人”说的话当做是舆论,因为都是别人的评说,对吧。
作为现代人,我们都知道舆论是可以发起和引导的。如果有人擅长发起和引导对她自己有利的舆论,那么这些所谓的“外人”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亲们不要小看这些所谓的“外人”说的话,千夫所指,无病而死,所以就是韩束这样的男人都要忌惮的,可以从番外就能看出蛛丝马迹了。
韩束从外头急赶回来,知道他和花羡鱼的孩子出世了,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但他很快又收敛了起来,不想让人看见,因为什么?就怕因此“又生出多少有失偏颇的闲言碎语来”,进而伤害了花羡鱼和他们的孩子。
关于某人对舆论的操纵,以后的正文中会有清楚的交代。
今天就先说到这,明天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