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天么?”
他有些紧张的问道。那美丽女子眼睛左右晃了晃,表示不是。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如果她最后一次进食已经超过了二七数,她这条命,就算天神下凡,恐怕也救不回来了。他咬了咬牙继续问道:“十四天?”她的眼睛左右晃了晃,表示不是。他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呼吸有些重了。“十六天?”他一颗心已经绷紧了。她眼中疑惑之色更深了,不明白他到底问自己最后一次吃饭是何时作甚,不过这次,总算是被他猜对了,她上下动了动眼珠。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更是沉了下去,十六天……还有五天噬心草就会破茧而出,成为噬心虫,到时候就万事休矣。她那一身剧毒不说,五天时间,又要到哪去找冰魄天蚕来解噬心草。
五天,能做什么?“我不服,我不服……”他心里呐喊着。“我一定不让你如意。”百里之外,不是还有雪山么,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争取,他咬了咬牙,下面要和时间赛跑了。
镇龙出鞘,清脆的龙吟在深谷里回荡,震得飞雪飘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他眼中有光华闪过,深深地望向远方,万丈高崖,出路又在哪里。“你休想如意!休想!”
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在积雪未覆盖的地方,山崖陡峭,树木植被却比其他地方更加繁茂。他四处望了望,开始找藤条,然后编织了起来,最后找了一个带杈的树枝,用兵气穿孔,穿藤条,固定,打结。这一切做完,他的肩膀上缠了厚厚的藤条,他走回峭壁前,胳膊一轮,藤条飞出了百米有余,卡在了山壁看不见的地方,他用力拽了拽,藤条瞬间绷直了。他开始攀爬,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身影缓缓地在山壁上前行,每隔一段位置,都绑好了藤条,日落,深谷渐渐暗了下来,谷顶越来越近,他不停地爬,不停绑,直到他再次模肩膀发现已经没有藤条之后,他才发现,天渐渐黑了下来,他皱了皱眉眉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有可以直接使用的藤条,他咬了咬牙,飞快的跳下崖壁。深谷渐渐黑了下来。
篝火再次燃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也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那张美丽的脸上,有痛苦之色,就算银针封脉,创伤和剧毒,无疑都是痛苦的根源。他不敢多做耽误,
又开始低头忙活了起来,半响之后,他停了下来,那忙活了半天的东西,竟然是个简易的竹篓,正好能装下一个人大小。
他给她穿好了衣衫,这一动,她又醒了过来,当看到是他回来,那一脸疲惫和痛苦似乎消减了几分,她嘴唇抖了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你的神经局部受损,不能说话,我这就带你去医治,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他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怜爱,像是对待自己爱人。她不知怎的,心中有股暖意,就像有团火在烧,似乎痛苦也减轻了几分,她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血色,就那么任他给自己穿上了衣衫。“我这是怎么了,他如此玷污与我,我该是要杀他才对,为何心里却是,却又有些慌乱呢?”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是想要救自己,剧痛袭身,痛苦难耐,凭借他深厚的兵气修行,她早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他用银针封闭了自己的周身百脉,可痛苦依然如潮一般侵袭着自己的大脑,仿佛身体里有无数的虫在不断地啃噬……活着已是这般痛苦,可为什么,却突然想要活下去,是他的执着打动,还是自己求生的**,也许也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罢。她任凭他摆布自己的身体,他到底为何呢?
似乎觉得不妥,他月兑下已经破烂不堪外衣,扶起她来,给她披在了身后:“夜寒露重,山路更是颠簸,会有些痛,只能先委屈你了。”他说完也不去看她,轻轻抱起她来,把她放置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竹篓里,让她盘膝坐在里面,只露出了头和一部分身体。他似还是有些不满,但时间紧迫,多呆一秒,希望就渺茫十分。“我一定不让你如愿。”他在心里喊着,再也不迟疑,背起竹篓,点燃了一支火把,然后匆匆的向洞外走去。
夜晚的山风呼啸,原本安静的深谷,已经变成了漆黑的一片,从高处向下看,如同地狱的恶鬼,张着狰狞的血口,夜晚呼啸的风,成了他凄厉的嚎叫。他始终不曾转身,借着火把的光芒,他沿着事先绑好的藤条,缓缓向上。孤星残月,千丈高崖,身影单薄,浩淼苍穹,人渺小如尘埃,落在深深地黑暗里,就那么淹没了,仿佛不曾存在过。她似乎忘记了身体所有的痛苦,不言不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有热气扑在她的脸上,有汗水蒸腾在她眼里,她傻傻的入了神。近了,近了,又近了……他已经开始微微喘息,星淡了,风却更冷了,火把突然熄灭了。可他心里眼里只剩下了前方,日出之前登顶,还有四天可以争取。“我不服,我不甘,我胜给你看!”他心里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取下肩头的编织好的藤条,他抡了几圈之后狠狠地向上抛去,也许是太过心急,他拽了拽藤条,结实可以攀爬,他却忽略了,那近百米长的藤条,轻轻地向上提了一下。
你是否相信,如果有心,天涯也不过咫尺。山风呼啸,冰寒入骨,他却是每上前一步,就有汗水滴落,近了,千米之内应该可以登顶了吧。他深深的喘息了几口,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和手腕,然后继续向上。山风凄冷,她却似感觉不到,一双眼,只剩下了他不断攀爬的身影。这万丈高崖,若是自己巅峰的状态,不过是呼吸之间便可以逾越,现在呢,一个兵气入门的陌路人,却口口声声要救活自己,万丈峭壁都挡不住他的步伐,他该是骗我的,世间男子虚伪无情,他该是骗我的,他该杀……她这样对自己说,可她眼里分明有一分柔情,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吧!他是怎样的人呢,他是为何呢。身体忽然沉了一下,他一脚踩空,整个人向下滑了一下,藤条轻轻摆动,他惊了一身冷汗,紧紧地抓住藤条,小心翼翼的,再次抬脚,蹬在了岩壁上。定了定神,他稳定呼吸,抬起手,再次向上爬去。手抬到一半,还没抓住藤条,他脚下再次踏空,藤条左右摆动。呼啸的山风贴壁而过,眼中光华闪过,他的心沉了下去。黑暗中,仿佛是地狱,绿色如灯笼点燃幽冥鬼火一般的光缓缓亮了起来,生生撕开了前方的黑暗。藤条再次摆动,他缓缓地向下退,全身上下冷汗涔涔,天,不随人意。
他没有再后退,整根藤条都在往下沉,黑暗中那灯笼一般巨大的光,突然闪了闪,光芒中间,突然收缩成了倒竖的黑色,转动,然后齐齐的指向了下面百米内的人类,突然空洞的光团,像是幽冥中睁开的魔眼。他瞬间绷紧了神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只手抓紧藤条,一只手缓缓地向着身后的镇龙模了去。这微小的动作,似乎引起了黑暗中那团光的注意,光团中,竖立的黑色部分再次转了转,再次盯紧了下方的人。他屏住呼吸,再不敢动弹一下,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他左右瞄了一眼,却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终点在即,此刻,却已是万丈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