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夜晚的山风凄冷,他怀抱着已经在鬼门关徘徊的女子,驻足在雪山前,他急促的喘着,浑身汗水湿透,总算是到了,无数岁月沉淀的积雪下,一定有冰层存在。一阵阵寒风刺骨,他跌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只要找到冰层,就还有救活她的机会。他探了探她的脉搏,咬着牙再次站了起来,绕着山麓寻找,冰!他刚一迈步,趴在她身上的小白狐却突然抬起头了,警惕的看着四周,嘴里发出“唧唧”的声音,浑身发抖,像是即将面对什么巨大的危险。他心中一愣,暗道:“不好!”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远远超出了人类,这只小狐狸的表现,恐怕是周围有什么危机正在接近,他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是疲惫使他的警觉和感知能力下降了,他搜索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轻声安慰了小白狐两句,沿着山麓开始小心翼翼的需找起来。小白狐却越来越不安,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他停下来,心里一阵狂跳,仿佛有绝世凶兽已经对自己张开了獠牙!无形中强大的压力让他大气都不敢喘,冷汗涔曾而下,他缓缓地转身,脚步却重若千钧,那种直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让他震惊名模,身后究竟是什么?
月如银盘,辉光凄冷。
在那白银素裹的世界里,亮起了红色的星。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座山头,有那么一瞬,在月光的映照下,四射的寒光照亮了黑色的夜。红色的星,点染了一片天地。那是什么?他的心抽搐了一下,狼!带剑的狼?嘴里叼着剑的狼?
在他目光所及的山头上,一个体型巨大的白狼,足有六七米高的巨大白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站在山头上,仿佛一个九天降下的王者,君临大地一般,它嘴里衔着一柄巨大的蓝色长剑,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那柄剑是特地为它定制的么?他莫名其妙的想到。那头白色的巨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或者说它不屑于注意。巨狼头一甩,那柄蓝色的巨剑,闪着寒光,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飞上了天空,白狼仰头一声狂傲的长啸!惊鸿刹那,刹那惊鸿,天光破退,浮云尽散,他只觉得万钧巨力压在全身,一个没站稳,双膝竟然险些跪了下去,他眼中也是闪过一丝阴狠,千钧一发,腰身稳住,扎了一个四平马步,将将稳住身体,他只觉得浑身气血翻腾,喉咙发甜,忍不住就吐了一口鲜血,他头脑一阵眩晕,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只觉得压力如山似海一般压着自己,他反手抽出镇龙,剩余的兵气不要钱似的注入了进去,身体一倒,镇龙也顺势插在了地面,产生了一个淡金色的护罩,压力顿时减了几分。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怀里的人却受不了那种威压了。
这是什么?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完全被那只白狼震惊了。这等神威,恐怕大陆流传《玄兵大荒经》中所记载的啸月天狼也望尘莫及。这世间还有会用剑的狼么!与这匹白狼比起来,先前遭遇的莽尾蛇蜥恐怕不堪一击。他心有苦涩,支撑着爬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她关心的眼神,他笑了笑,拉着她往怀里靠了几分,同时也不忘把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狐也捡了回来。他苦笑一声道:“天生万物,却又以刍狗弃之,人生,还真是不如意啊。”
他起身想要逃走,身体还没站稳,就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狂风如刀,飞雪似箭,仿佛天崩地裂,他瞬间人就要飞了出去,情急之下,他一只手把一人一狐紧紧搂住,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插在地上的镇龙。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凛冽的狂风在耳畔呼啸,身体在不断地后退,镇龙在雪地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风消雪歇,他一双眼如充血了一般,眼角几乎淌出血来,四五米高的长剑插在眼前,一双血红的眼睛锁定了自己,在幽幽寒夜里,那全身雪白,如天使羽翼一般纯白的巨狼,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轻蔑的看着自己,刚刚那一跃,山崩地裂。《玄兵大荒经》中记载,啸月天狼有着皇级以上的兵者实力,眼前的白色巨狼,恐怕实力只在其上,那是什么存在!帝级?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抬头,乌云闭月,远方有狂风呼啸,带着深深刺骨的冰寒,风里有纷纷雪落,如刀似箭刺痛他的脸颊,他回头,第二次,他见证了万古雪神的震怒,是刚刚那一声狂狼啸天,或者是刚刚它纵身的一跃的地动山摇,整个世界瞬间阴了下来,真正的黑暗降临于世,一瞬永寂。
回首便是末日吧,他突然安静下来,转过身,看着那头白狼,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没有惊惧和屈服,没有恐慌和愤恨,他盘膝坐下,搂紧怀中的人和那只仍旧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世界,刹那已是深邃幽冥。
人一生何其短暂,这一世何其短暂,若人生有梦难圆,那又能怎样?会痛,会恨,会不甘,会癫狂!那又有何用,可纵然是一死,也带着一世的情愁,轮回无法度化的,会深深镂刻在灵魂,留到下一世,任你驰骋么,下一世,我心是否依然如故。末日不过是愁容里的一片惨淡,总会消散,有谁会愁容一生呢。这一世难圆的梦,是不是下一世刻骨的恨,下一世自有分说吧,天意造化,宿命恩怨。
狂风怒雪,奔腾肃杀,带着直刺灵魂的冰寒,席天卷地。
恍惚中,深暗里,似乎又听见不可一世的狂狼啸天,似乎又看见它用利齿挥剑,错觉吧,冰寒惨淡的天地,被它一剑斩裂,撕开了末世的风雪,或是这一世最后的一眼天光月影,那又是谁的眼,这般陌生却充满了眷恋,我不甘!下一眼,深邃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