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最是难偿,若情已到深处,便会成为这一世不解的结,从开始就注定的,生生世世的纠缠。
自那之后一个月,封山的大雪渐渐化了,他带着女妃从山洞回到了木屋,其实那里已经没有了木屋,告别了天狐之后,他曾回到那里,在雪崩巨大的冲击和挤压下,简陋的木屋变成了一堆碎屑,奇特的是那几座墓碑却没有沾染半点风雪的痕迹,以皇越的墓碑为中心点,周围的积雪散开,只留出了那一小片圆形的空地,没有半分杂草,他后来立的两座墓碑也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沐浴着深山幽谷的风,没有人知道它们曾经的故事,只有三座墓碑静静伫立。参天古树下,那柄古朴的长剑,深深入地,有淡淡的灵光,似在诉说自己的生平,或者思念曾经的主人。
他盘膝坐下,看看这那三座墓碑,似乎陷入了过往,漆黑的瞳仁,平静如水,他猛的抬起头,紧紧握着镇龙,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手攥紧,绷得发白,骨骼也发出了脆响,仿佛那一瞬,一颗小小的水滴落入了平静的湖面,明明是平静的湖面,却似乎在那瞬间,涌起了滔天的波澜。那一夜,一个人,一柄剑,在那个平静的夜晚,氤氲的血色……染红了月,染红了星,染红了云,染红了天,也染红了……他的眼!
就那么一个人啊,他如死神一般,招招夺命,剑剑飘红,一夜之间,几千条人命,无一生还……
“我其实早该死了的……”
镇龙又传来了淡淡的暖意,将他从深思中拉回,他深深呼吸,眼神又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任凭风吹乱他的头发,可我还活着……
女妃的身体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她体内的兵气充盈,但身体的机能却始终不见好转。那些兵气似乎并不完全能被女妃所用,起到的作用也只是保持她的身体状况不再下滑。如此庞大的气量却不能够运用,他几次检查之后应可以确定,女妃体内充盈的兵气确实只能起到保护她身体的作用,女妃本人完全无法掌控自己体内的兵气,而症结所在就是气海的紫色珠子了,它源源不断的给女妃的身体提供兵气维持身体平衡,它似乎,有自主的意识……
他几乎可以断定,冰魄天蚕其实没有死,而是化成了女妃气海那颗紫色的珠子,与她共生,它掌握着兵气的源头。女妃的身体开起来已经恢复,但也仅仅限于表面,那些恢复的伤口仅仅是在兵气的保护之下没有在恶化,外伤看起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实际上也仅仅是外伤而已,仔细检查下来,女妃的内腑收到的创伤仍然严重,尤其是骨骼和神经,大量的淤血压迫她的神经,虽然碎骨断骨奇迹般的生长在一起,但在他看来更应该说是粘合在一块儿而已,她的身体状况就其妙在这里,明明已经破碎不堪,却能够在兵气的保护下,维持着正常的形态,她能够坐起来看着自己真是一个奇迹。
他往火堆中添了几根柴火,看着熟睡的女妃,低垂下了眼睑,她灰白的头发是那么的扎眼,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如冰雪一般,亭亭玉立,风华绝世,短短一月,她几番生死挣扎,受尽了人间苦难,罗的现在这般憔悴凄惨的模样,且不说追杀她的那个红袍血刀的强者,就算她当初没有死在刀下,也会因为体内的噬心蛊发狂,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若没有遇到自己,这美丽的人,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自己为什么救她呢,也许只是因为不想再失去,或者,因为她面对生死时那倔强的脸吧。
他又往火堆中添了几根柴火,走到女妃身边为她盖了盖衣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转身离开了山洞,洞外风在呼啸,为了调配药剂,有些珍奇的药草,只有在夜间才能采摘到的。
人走了,熟睡中的人睁开了眼,她起身,看着他离开的位置,神情有些呆滞,她起身,向着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