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高悬,山风凄冷,他缓步深谷,却是白狼银霜突然停住了它巨大的身形,转过它硕大的头颅,在风中嗅了嗅,然后似是不屑的打了个响鼻,转身又紧跟着前面的人了。
深谷的风吹拂着他残破的衣衫猎猎作响,月光映照下,他攀上了一处峰顶,当他迈出步伐,踏在山顶,那一瞬间,在猎猎的风里,无数银色的月光纷飞而起,如起舞的萤,如闪耀的星,将周围映照成了亮银色,像是调皮的精灵,在无人的夜,悄悄舞动,奔向遥远的月宫。他看着这夜空下绝世的奇景,嘴角露出了微笑,这里,还是那么美丽。
银霜巨大的身体突然从天而降,它身体下降带来的风压将山顶的狂风都压了下去,他抬起手挡住迷眼的狂风,同时也做好了被吹飞的准备,银霜那不可一世的巨大的狼驱如同一块儿九天落下的陨石,只是轻轻的一跃而起,它便从山脚下直接跃上了山顶,银色的身躯,银色的光辉,还有一点苍蓝坠在银光里,山顶的风却突然静了下来,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白色的身影就那样轻轻落在了山顶,没有发出一点撞击声音,苍蓝色的光影闪过他的眼,似乎有锋利的利刃没入了山石,他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纤细的绒毛在脸上浮来浮去,他放下挡在额前的手臂,银霜巨大的狼首遮住了他眼前的天空,月光映照下,它银色的狼毛,纤毫毕现,闪着水晶一般的光泽,长长的狼绒毛拂过他的脸,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玩味的盯着他,似乎还有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那么大的一匹狼,那么大的脑袋,那铜铃一样的眼睛,明明是一匹狼,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它在不怀好意的笑呢……银霜滋了滋牙,就像是是人类要恶作剧的时候那样,会扬起嘴角坏笑。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银霜,你要干……”他话没说完,银霜的鼻子抽了抽,然后打了个喷嚏……
他再次爬上山顶的时候,白狼银霜在飞舞的月光丛中,沐浴着山风,它静静的趴在那,枕着自己的前爪,像是睡着了一样,那柄苍蓝的锁仙剑插在它的身旁,闪着淡淡的光辉。白色的月光,纷飞的萤火,熟睡的白狼,苍蓝的神剑……这世上有这么漂亮的灵物么,这么厉害的狼,应该像天狐一样,快要修炼成精,化形成人了吧。他抖了抖衣衫,然后轻轻的拧了一把水出来,银霜那庞大的体型,一个喷嚏就像泼水一样,让他浑身湿透,这世上用喷嚏洗过淋浴的,只他一人了。
他光着膀子,走到了银霜身边,本来想要说它两句,不过看它似乎是真睡着了,也就不再和它计较了。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银霜的身体坐了下来。
银色的萤火仍在纷飞起舞,他伸出手,抓住了一个飞舞的荧光,轻轻握在手里,然后凑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不禁感叹造化的神奇,这月见草虽然以前见过,但却没有见过这么大一片,他曾经在《百草天经》读到过这种草:山中有药草,其名曰月见,草梗如细锁,草状如蒲英,长于峰顶,逢十五圆月破土,结子见月,草籽如萤火扑月,月落而归尘。草籽可入药,有生肌驻颜之功效。
传说中月见草乃是月宫的月兔所化,上天神界,月神的宫殿中有一对白兔,它们替月神敲钟,提醒着月轮转动,但是有一天,一只月兔触犯了月神,从此被贬下凡间,化成了这月见草,只有每月的十五月圆时,它才能从山石中出来,凝望月宫中的另外一只月兔。
为了修复女妃身体表层的创伤,他所知的良药之中,月见草是最为常见的。他离开时筑古荒,回到这里之后,曾经无意之间来到过这里,第一次见到这般绝景的时候,他深深震撼,深深迷恋。当封山的大雪消融后,他又回到这里,同时也想到了月见草对于外伤的功效,山顶没有受到大雪的影响,药草也是比较容易搜集的。但月见草只是对外伤大有裨益,对于内伤却是没有什么功效的,而女妃现在的身体,内在调理却极为重要,这场雪崩,让周围百里都受到了伤害,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现在,他所知道的几处草药出处,几乎是采集不有用的药草了。
他摊开手掌,手中那银色的萤火,随风散了开来,碎成了无数的星屑,向着圆圆的月,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