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慧莲气冲冲的走进來,指着白茗儿脖子上质问凤兰:“妈,你说,这个是不是你的那串翡翠项链?你以前是不是说过,要送给我做嫁妆的?”
她说过吗?
凤兰拍拍脑袋,慢慢回想起來,她似乎是说过的,但原话并非如此。那时候,茗儿刚失踪,她日夜思念,伤心成疾。一天,她拿着这套翡翠首饰坐在房中,又想起失踪的女儿,慧莲突然走了进來。
“哇,好漂亮!”她一眼瞧见这首饰,非常的喜欢。
凤兰勉强笑了笑,正要将它收起來,她继续问:“妈妈,平常怎么不见你戴过?”
“这个是外婆留给我的,我留着给我女儿当嫁妆。”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也不怪白慧莲,当时茗儿生死未卜,她理所当然的就认为这个是会给她留着的。
“慧莲啊,”她柔声劝道:“明天茗儿就出嫁了,这个先给她拿着。等你到大婚的那天,妈妈也会给你准备嫁妆的。”
白慧莲十分不甘:“这个还会有一样的?”
凤兰失笑:“东西沒有一模一样的,但跟它价值等同的有很多。你和茗儿都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厚此失彼!”
“那到时候你得先征求我的意见!”白慧莲强硬的要求。
凤兰点头:“一定!”
虽然要求被答应,但看着那么好的东西不能据为己有,她心里就是无法甘心。
她将白茗儿打量几眼,冷笑道:“白茗儿,你不是跟萧晨爱得死去活來的,怎么转眼就要嫁给李维森了?是不是见萧晨一条腿沒了,嫌弃他了?”
“慧莲,茗儿是因为”
“妈!”凤兰想解释,却被白茗儿出声打断。
“对啊,我就是嫌弃萧晨断了一条腿,”她全盘接受白慧莲的讽刺,“我记得你以前是要死要活的想嫁给萧晨,现在我跟别人结婚了,你正好去填那个缺口啊!”
妈妈跟白慧莲有母女情分,她跟白慧莲可沒有姐妹情,一句话的便宜都不会给她占!
“你不要的东西给我?当我是垃圾桶啊,”白慧莲怒哼:“有本事明天让我穿着婚纱去结婚啊!真不知道李维森看上你什么,瞅着就是个残花败柳!”
说起这个,白慧莲就不禁一肚子气。白茗儿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分明早已进入了欧巴桑的行列,竟然还能嫁给李维森这样的钻石级单身男人!
“慧莲,别胡闹!”凤兰怒声阻止,“越说越离谱了!时间很晚了,你回房去休息吧!”
去就去,凶什么凶,偏心的老太婆!
白茗儿甩头就走,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止步。“妈,别说我沒提醒你,”她转过脸來,得意的笑着:“你要开始准备给我置办嫁妆了,我跟彼特的进展特别顺利,他可能随时跟我求婚!”
说完,她才愉快的离去了。
凤兰抬手扶额,真是头疼!
“妈,彼特是谁?”白茗儿好奇的问。
“你爸给她介绍的男朋友,才留学回來,所以你不认识。”
爸爸给介绍的男朋友,外表家世一定都沒得说了,难怪白慧莲这么开心。
“茗儿,”凤兰沒兴趣说白慧莲的事,转开了话題:“你知道她那张嘴有多坏,你别放在心上。”
白茗儿摇摇头,“妈,我想出去一趟。”她突然说。
凤兰当然不准,但也架不住她的恳求,终于还是叫來了司机。
她到的地方是十里金沙的海滩,午夜的月光皓白幽静,洒在沙滩上,泛起淡淡的珠光白。
凤兰陪她缓缓走着,松软的海沙受了力,被按出两排深深的脚印。
“萧晨曾带我來过这里,”白茗儿的声音在海风中响起,“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让我知道,我在他心里,并非什么都不是”
那天,她以为他们可以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的,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明天她终于要嫁人了,新郎终究不是他。
海风吹过,裹住她忧伤的音调,旋即又往远处吹去了。
她们站在海边,任由潮水拍打在脚上,茫茫深海暗不见边,就像人生永远捉模不透的命运。
白茗儿轻轻闭上了双眼,往日的甜蜜与快乐浮上心头,滚落下來的,却是苦涩的泪水。
萧晨,今生有缘无分,若有來生,是否还能与你相识相知?
如果來生也有这么多的苦痛与折磨,那还是不见罢了吧。
“茗儿,回去吧,这里风大,你要多注意身体啊。”耳边,传來妈妈柔声的叮嘱。
她睁开双眼,继续朝前走了一段,忽然又停下,面对着不远处那片棕榈树林。
月光下,一栋房子在树林中若隐若现,不过,那房子黑灯瞎火的,应该是沒有人住。
“茗儿?”凤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久久的对着那栋房子。
那是萧晨的别墅。
里面有她最美丽的记忆,从此,那些也真的就只是记忆了。
见她面露悲伤,凤兰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茗儿,”她也跟着心痛不已,“婚礼还沒举行,你还有时间要不,咱们不嫁了,不嫁了好不好?”
白茗儿微微一笑:“妈,我和萧晨有那么多的记忆,这辈子够用了。我这一生,曾有过那么美丽的爱情,不管能不能天长地久,我都已经知足了。”
凤兰还想再说些什么,白茗儿挽起了她的胳膊,“妈,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凤兰暗叹一声,也沒再说什么。
既然改变不了,话说得再多,也只是徒惹伤感罢了。
随着车子发动,距离这沙滩越來越远,白茗儿还是忍不住回头——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从沒带过其他人來这里——
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清晰的记忆宛若昨天刚发生,其实,他们已经分别的太远,太远
“妈,我的电话你拿着吧?”她收回心神。
凤兰把电话递给她,却见她找出了“萧母”的号码。
“茗儿,你给她打电话?”凤兰十分惊奇。
她点点头,“现在能阻止萧晨明天去婚礼的,只有她了。”她略带伤感的笑了笑,“明天他一定会去的,去了又有什么用?那天在医院我沒跟他走,明天的婚礼上,就更加不可能了。”
车子拐入大道,当月光下的沙滩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棕榈树林里,那栋别墅的灯突然亮了。
“我说你真会挑地方,这里的海景简直绝了!”韩琦站在落地窗前朝外望,忍不住一再赞叹:“你什么时候买下这栋房子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旁边坐在轮椅里的萧晨淡淡轻笑,沒有说话。
如果他说他从十八岁就开始拥有这里,韩琦会不会指责他不够义气?
但这是他的秘密基地,他从來沒带任何其他人來过这里——除了她。
不知怎么的,今晚,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召唤着,他突然特别想來。
两串“嗒嗒”的脚步声在别墅里跑了个遍,又快步跑來了他身边,“爹地,”豆豆满脸兴奋的看着他:“这里好酷,以后我能住在这里吗?”
瓜瓜虽然沒提此要求,但见他双眼亮晶晶的,应该也很喜欢。
“当然可以。”萧晨点头。
他沒说出口的是,也许,当年就是在这里的那一晚,两兄弟结伴來到了他们身边。
“太好啦!”豆豆欢呼,拉着瓜瓜继续参观他们的新家。
韩琦一**坐在了地板上,一边问道:“紧张吗?”
萧晨摇头,“应该是高兴才对,明天,她就要跟我回家了!”他深吸一口气,唇角翘出愉悦的弧度。
韩琦高兴他能这么自信,但有句不敢说的话,今天必须得说了。
“你有沒有想过她,也许会不愿意跟你回來?”提前说出來,也好有个心里准备不是!
“不会的!”萧晨一口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我不会让她嫁给别的男人,不管是李维森、王维森,都不可以!她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韩琦用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谁能猜到白茗儿究竟在想什么?只能祝愿明天一切安好了。
瓜瓜和豆豆其实沒跑多远,一直躲在楼梯的拐角偷听两人说话。
“瓜瓜,明天妈咪会跟咱们回來吗?”韩琦的担心也感染到了豆豆。
瓜瓜紧锁着小眉头,沒有说话。
如果让他说实话,他只能说:“有可能不会!”
传说中的双胞胎心意相通在这时发挥了作用,豆豆愈发着急起來:“瓜瓜,那爹地就是在盲目自信喽!如果妈咪不跟咱们回來,该怎么办啊?”
瓜瓜摊手,他能怎么办?他们现在还太小,两个人合起來也扛不动妈咪啊!
“反正,明天我们一定要当众揭穿李混蛋的狠毒,”瓜瓜一边思索一边道:“我们要想办法把婚礼搞乱,婚礼不能举办,妈咪自然就嫁不了李混蛋了!”
“对!那我们怎么办?”
瓜瓜摇头:“暂时还想不到,明天见我眼色行事吧!”
海边的夜,是如此静谧,一刻也未停止的海浪声,只是这静谧之下不停涌动的心事吧。
“起來啦,起來啦!”天刚亮,韩琦的大嗓门就充斥在整栋别墅,“今天咱们可是要去做大事,别贪懒误了时间啊!”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儿童房的门,顿时一呆。
好家伙,两个小人儿早就醒了,正往自己身上招呼对讲机。
“今天需要带对讲机?”韩琦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又不太像是对讲机。
它的外形更像是一台纤薄小巧的电话,打开以后,两人都把它揣入了衣服口袋里。
“这是什么?”他蹙眉问道,同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奥特了,这段时间以來,接连好几样东西他根本都沒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