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怏怏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痴痴地看着眼前早已枯萎的白玫瑰捧花。本以为模金行动过后,案子就能很快了结,我便能够早日月兑身,向韩队提出辞呈。没想到帝天集团的电脑防御系统做得如此滴水不漏,韩队他们才入侵十几分钟帝天方面便有所察觉,使得我们原先的计划功亏一篑。幸好我通过煊扬能够及时得到行动暴露的信息,使得韩队他们全身而退,没有给帝天留下任何痕迹可查,不过这次行动却已经打草惊蛇,如今帝天it部门夜以继日地在完善系统,想要再次入侵获取资料,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在模金行动失败的当天白天便被煊扬拉着赶回了北京。集团电脑系统被黑客入侵可是件大事,所以李家太后见煊扬带我回京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叮嘱煊扬有问题向李家太上皇,也就是煊扬的父亲汇报,不必惊动李煊奕。煊扬的父亲,这次为了李煊奕的婚礼,扔下美国的生意,亲自飞来坐镇北京帝天总部,可见他对煊奕的宠爱,亦能看出他对煊扬的不放心与不信任。
模金行动失败之后,我才能确切肯定,煊扬是整个帝天集团it部门幕后的实际操控者。煊扬被他父亲狠骂了一顿,推掉所有的商业活动,被关在帝天集团和it部门同事一同整改整个帝天网络系统。
马上快要三个月了,煊扬几乎每天奔波于帝天和凤鸣小筑之间,差不多就是吃住在公司了。他们绝没有想到会是公安局偷入他们系统,还以为是竞争对手乘隙而入,所有的改进堪称完美,但在我眼里,还是有机可乘,毕竟我参与了整个过程,对他们的系统知根知底。
案件突然起了变化,我又成为了分局获取情报的中心。我每天都会向韩队汇报帝天电脑系统的整改进度,甚至会在别的同事的配合下偷入系统窃取该要的资料。
我们掌握的线索逐渐增多,然而没有明显线索能够证明李煊奕或姚千雪牵涉资金转移。经济犯罪科拿着数据分析好久,却将嫌疑对象转为煊扬。这也难怪,帝天集团有多比款项指明是划拨给煊扬,作为煊扬出席各种活动的费用。分局领导立即下令,将调查重点放到李煊扬处。
我真是矛盾至极。以我对煊扬的了解,我自然不相信煊扬如此高傲,会做出营私舞弊之事,但我要忠于我的职业,要时刻提醒自己是一名人民警察,我必须服从领导安排,出色完成任务。可当我面对煊扬,面对他对我的真诚坦率,我的心中便纠结万分。
我在煊扬面前强颜欢笑,装得若无其事,其实我是心事重重。我慢慢消瘦下来,我自己没觉得,却引起煊扬的注意。他总以探询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是心疼我。
手机响起,我身体未动,只伸手去拿,我知道,是欣然打来的电话。
“清睿,今天好冷,我们去吃火锅。”
“我……”
“别又跟我说你没空啊!你整天除了工作就是你的明星男友,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欣然在电话中大声叫嚣。
我拿欣然没办法,为了不被她冠以重色轻友的名号,我只得答应陪她去吃火锅。好在煊扬今日有个私人聚会,我正好能排出时间好好陪欣然。
果然如欣然所说,强冷空气降临京城,西北风肆无忌惮地呼啸。我出了门,将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依然不顶事儿,只得加快脚步,希望能藉此使身体暖和起来。
欣然早已占了位子,并按照我的喜好叫好了锅底和菜。各种菜肴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欣然已经自顾自地先涮上了。
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对着满桌的菜发呆。
“嘿,清睿,你这是怎么了,面对你最爱的肥羊竟然不为所动?”欣然一边涮着羊肉一边不解地问。
我苦笑一下,用手揉着发胀的脑袋。我怎么跟欣然说呢,即便欣然是我无话不谈的好友,有些事,我也不能告诉她。
欣然对我十分了解,将锅中烫得恰到好处的羊肉捞出放到我碗中,问道:“是为了你的煊扬而烦恼?你们的事儿,他家里知道了?”
我为了不让欣然看出破绽,便顺着欣然的思路说:“还瞒着呢,不过他家太后娘娘似乎觉察到什么了。”
想到这事儿,我心里更觉得烦躁了。前些天煊扬为了我调职的事跟“太后娘娘”争执了一番。“太后娘娘”要将我调至帝天集团行政部工作,磨练一段时间后接替姚千雪,因为姚千雪现在身为总裁夫人,不可能永远给在帝天给李煊奕当特助。煊扬却不同意,他认为我本是他的助理,“太后娘娘”没权力不经他同意便随意调人。最后他们母子俩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眼看着他们就要闹翻,我只能答应“太后娘娘”我会两头兼顾,直到煊扬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我,我才正式去帝天行政部报到。风波虽就此平息,可“太后娘娘”看我的眼神却愈发透着寒意。
“清睿,不是我说你,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的呢?他李煊扬要真爱你,就该大大方方承认,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被欣然吓了一跳,忙跳起捂住她的嘴:“我说糖心,你非得那么大声说话么?你就不能轻点儿?”
好在现在火锅店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我们。欣然嘲笑我,不过明显把声音压低了:“你看你,一提到你的宝贝男友,就跟什么似的,连说都不能说他。”
我白了欣然一眼:“他身份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我的事了,说了凭空添堵,说说你吧,你跟你的意中人进展如何?”
欣然脸一红,矢口否认:“我哪有什么意中人?既然没有意中人,也就不存在什么进展不进展的。”
“哦,既然你这么说就算了,我本打算在某人面前说项说项,现在看来不用费这心思了。”我眯着眼欣赏着欣然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蛋儿,终还是不忍心在调侃她,说道,“好啦,别死撑啦!跟我还要藏着掖着,把我当什么人了。”
欣然赫然脸红,支支吾吾地说:“我跟他也就这样,他帮我接了好几个平面广告,我就找他帮忙谈合约,属于很普通的关系。”
我忍不住了:“你怎么那么婆妈呢?平时的泼辣劲儿哪儿去了?他不主动,你就采取主动啊!”
欣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只仓惶凄然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却未再说什么。我正想追问,不想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竟是安特助。我只得跑到外边稍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却被通知让我立即赶往李家西山别墅,说邵总有事交代我做。
挂完电话我看了一下手机,将近八点了。这么晚“太后娘娘”突然传召我,不知所谓何事。我心中没有谱,只有匆匆跑回,跟欣然打了招呼便赶往地铁站。这顿火锅,只有让欣然自己掏钱了,反正那些菜几乎都是她吃的。
坐在地铁上,我心中不安的情绪渐增,最后几乎将我占满。我心慌意乱,猜不出“太后娘娘”此举的用意,便只能在微信上给煊扬留言了。我不想打扰他的聚会,但万一“太后娘娘”将我怎么着了,我希望他能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
我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走进客厅的,看到“太后娘娘”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书,便轻声呼一声:“邵总。”
“太后娘娘”并未抬眼,只吩咐道:“你来啦,坐吧。”然后才将书慢慢合上缓缓说道:“其实叫你来是有件重要事交给你去办。这事儿我们李家早晚都得办,不如早些办了。前些日子你在煊奕、千雪的婚礼筹备上的表现有目共睹,所以我打算这次煊扬和玥玥的订婚礼,全权交给你一人负责。你先把计划、预算做出来,要调配那些人手,直接给安特助讲。”
我脑袋轰得一下,只觉得要被炸裂一般。煊扬和宣玥的订婚礼?我没听错吧?煊扬要和宣玥订婚,那我算什么?我怎么办?我直觉这是“太后娘娘”一手策划的阴谋,难以自控地从沙发上站起,质问道:“这么大的事儿,煊扬……李先生他知道吗?”
“太后娘娘”凌厉的目光如刀剑般向我扫来,象要将我活剐了一般。我不知从哪里得来莫大勇气,只死死盯着她。我知道我绝不能退缩,为了我,亦是为了煊扬。
我们就这样对峙,久久太后娘娘冷笑一声:“这话是你该问的吗?”她的声音冷若冰霜,直叫我脚底生出寒意,霎时遍布全身。
“她不能问,那我总可以问吧?”同样冷冷的声音从外传来,却让我感到分外亲切,竟激动地想要落泪。
煊扬风尘仆仆地出现,显然是收到我的留言不放心,匆匆赶回。他铁青着脸沉声问道:“事关儿子终身大事,母亲是否应该征求一下儿子意见?似乎母亲连起码的尊重都吝啬地不愿给予,竟背着儿子擅自张罗开了。”煊扬竟然亳不留情地与他母亲针锋相对。
太后娘娘反问:“你与宣玥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结婚生子是理所当然,难道你不愿意?”
“那是您与父亲心中的理所当然!是的,我不愿意!”煊扬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太后娘娘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紧盯煊扬,久久才将视线移到我身上,问道:“是她?”
煊扬走向我挡在我身前,斩钉截铁答道:“是的!”
“好,很好!”太后娘娘话虽是对煊扬说,可双目却是看着我,“若今日不是我如此相逼,你们打算瞒我到几时?”
我想告诉她我们并不是有意隐瞒,可偏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已无法挽回我在太后娘娘心中的印象了,我已被烙印上骗子、狐狸精的印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