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正当诸位将领没有对策之际,却听得在身后传来一声“我有一计,可保大军顺利渡河!”,纷纷回身来瞧。
要来献计的不是别人,这是这位七品书掾柳逸玄。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让我过去!”柳逸玄推推嚷嚷地从大帐的后头挤到中间,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下走到沙盘边上。
“老将军,晚生也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柳逸玄走到前面一边施礼一边说道。
这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仔细瞧了瞧眼前的这个白面小生,见他一身秀气,束带飘飘,丝毫没有个武将的样子,顿时一脸疑惑。他望了一眼宗泽,知道是宗泽手下的人,皱起眉头问道:“这位是?……”
宗泽连忙向他介绍道:“他是老夫帐下的一名随军书掾。”
“哼哼!”马梦龙冷笑了一声,“一个小小的书吏,哪里懂得什么行军打仗,也敢跑来献计,真是不懂规矩!”
宗泽笑道:“马节度使不必在意,老夫方才已经说了,众位将领无论官职大小都可畅所欲言,倘若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我们也可做个参考,他若说得没理,我们大可不必理会嘛!”又转而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你有何良策尽管说来,我和几位将军都洗耳恭听!”
柳逸玄得到了宗泽的允许,开口说道:“方才晚生在后面听了诸位将军的讨论,也对我军面临的状况有了几分了解,从目前来看,敌我两军以黄河为界成南北对峙局面,由于金兵苦于北方战事,留在黄河边上驻守的兵马并没有多少,但是他们上次撤退时却带走了大量的船只,让我们一时无船可用,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我军人多船少,敌军人少船多,老将军,我说的对不对!”
马梦龙在一旁“哼”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个念书的秀才,????乱欢逊匣埃?庑┧?恢?溃炕挂?阍谡舛??颐亲芙幔?p>柳逸玄见这马梦龙无缘无故就对自己有敌意,心里一时也很不爽。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些当兵打仗的都是些粗人,看不起读书人咬文嚼字也很正常。柳逸玄并没打算跟他计较,只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
“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我想各位将军都有所耳闻,既然船都在敌人那里,我们为何不来个借船渡河呢?”
此言一出,大帐内笑声一片,敢情又来一个活跃气氛的,这比呼延庆那个游着过河的主意都好笑。
“借船渡河?小兄弟不会是在说梦话吧,他们都笑话俺的主意不靠谱,没想到你比俺更不靠谱,哈哈哈!”这呼延庆笑着过来,一把拉住柳逸玄的胳膊,一边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我看这小兄弟生的细皮女敕肉,想必是个学堂里的公子,怎么也跑到军营里来捣乱了!真是该打!”
柳逸玄来看这呼延庆,虽然生得凶神恶煞一般,但也是憨厚可爱,只对他呵呵一笑,并未搭话。
宗泽虽然与柳逸玄认识没多少时日,但也知道他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他既然不惧战场危险,主动请命随军,就已经说明他不是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可比,在大家笑过一阵之后,宗泽便来问他:
“柳公子既然知道孔明草船借箭的典故,想必也是胸有成竹了,不防就将你的想法都与我们讲讲,若真是良策,老夫必当重用。”
众将领听到宗泽这么给他面子,也都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原先勇字营的将领自然晓得柳逸玄是相国之子,未来的驸马,而那些新来的将领对他却一无所知,看到他要献策,都纷纷凑上前去,听得仔细。
“正如众位将军刚才的反应那样,要想让敌人借船给我们渡河自然是痴人说梦,但是敌人不借,并不代表我们不能主动去取。据我所知,黄河北岸聚集的大小船只也有五六千艘,而北岸渡口的守军却不足千人,那么这些船都停靠在哪?又会有多少人在那里把守?
金国皇帝正忙着跟西夏和蒙古人打仗,早就没把我们这些大宋军队放在眼里,他料定我们不敢轻易渡河,必然疏于防范,如果我们找到敌军停泊船只的地方,再设法将船只偷过来,不就有船渡河了吗?”
宗泽闻言黯然一笑,觉得此计可行,但又不知其他将军是何态度,只得先看看众人的反应。
这呼延庆距离柳逸玄最近,他瞪着一双牛眼仔细听他把话讲完,不禁拍手叫好,“哎呀,还真是妙计啊,比俺那游着过河的主意可强多了,要是真能找到金兵屯船的位置,悄悄偷来千八百只,不就可以顺利渡河了吗?妙计妙计,果然是妙计啊!”
柳逸玄见这呼延庆之前嘲笑自己时声音最响,这会子又跑来第一个来支持自己,也觉得他是性格豪爽之人,可以交个朋友。
马梦龙看到这呼延庆毫无主见,完全是一根墙头草而已,心里对他产生不屑,于是开口说道:“这位小书吏所言,看似有几分道理,实则不切实际。且不说金兵屯船之处我们一时难以找到,即便是找到,又如何能偷得过来上千条船只?黄河宽度不过五里之遥,一有风吹草动敌兵就可有所察觉,就连我们大军下寨还要离岸边一里多地,就是以防北岸敌兵发现我军的动向。
如果派大量军士偷渡过去,难免不会被敌人发觉,到那时不光没有偷来渡船,反而打草惊蛇,暴露了我军的渡河意图,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众多将领听了这话,又是连连点头,暗自赞道:“这马节度使不愧是带兵多年的老将,果然分析的全面透彻,不是这些小将能比的呀!”
这呼延庆一听了马梦龙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他对偷船过河倒是更感兴趣,此时他只想知道眼前的这位小生如何答复马梦龙的这番疑问。呼延庆“吧唧吧唧”长满胡子的大嘴,瞪着眼睛来看柳逸玄的回应。
柳逸玄岂能没有想到这些,他既然敢出来献策,必然胸有成竹,只见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马将军的担忧,晚生早已想到。实不相瞒,晚生已有破敌之法,可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借来千条战船,保我大军顺利渡河。”
马梦龙听了这话,心头一惊,对他半信半疑,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直盯着他来看,心里还在嘀咕:“这小子究竟是何人,敢夸下如此海口?”
宗泽听了这话也觉得不太现实,毕竟是千条船只,如何能不声不响的就给偷来呢?只恐怕是这柳公子年轻气盛,一时夸下海口也说不准,这马梦龙本来就老奸巨猾,若被他抓住把柄,非要逼着柳逸玄去搞来一千条战船,那岂不是又要让他为难,再说出征之前,柳安国也有书信相托,让他照管一下柳逸玄,免得他惹出什么祸来。
宗泽笑道:“柳公子果然是少年英杰,敢想敢说啊,这袁教头搜集了四、五日才找来这八百条船,你若要弄来一千条船,还不能惊动北岸的金兵,那又得偷到什么时日啊?我看还是再做商议吧!”
柳逸玄知道宗泽也未必能相信自己的计策,他虽然给自己一个台阶,但他却不想放弃这次建功的机会。
“难道这些人就都不相信我的计策?看不出我是张良附体、孔明转世吗?都是些肉眼凡胎!不行,这次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虽然我以前从没打过仗,但《三国》从小就读了,也知道兵者,诡道也。再说,如果宋军连黄河都过不去,那还谈什么收复失地?这次随军出征岂不是白来了?女乃女乃的,豁出去了!”
柳逸玄狠了狠心,对宗泽说道:“老将军,晚生有把握能在三日之内为我军借来千条战船,如若食言,甘愿军法处置!”
“什么?柳公子,这军中无戏言,你可不要乱说啊!”宗泽连忙拦着他,生怕他再胡说八道。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在马梦龙旁边听了柳逸玄的话,立马来了精神,知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管他是谁家公子,他要是敢狂妄自大,就应该让他长长记性!
马梦龙站起身来对宗泽笑道:“老将军帐下真是藏龙卧虎呀,连个小小的书吏都有如此的胆识,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带兵多年的老油子汗颜呐!既然如此,老将军真得给末将一个机会,让末将也来见识一下您帐下的奇才啊!”
宗泽自然知道这马梦龙不怀好意,故意恭维,也怪这柳逸玄太过狂妄,轻易夸下这般海口,不过又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觉得他并非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对他说道:“柳公子,这军营之中不可戏言,老夫念你初到军营,不懂军营规矩,你若收回刚才的话,老夫便不与你计较。”
柳逸玄咬了咬嘴唇,沉思了几秒钟,将自己心里计策又衡量了一遍,开口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将军请放心,晚生有把握三日之内为大宋军队借来千条战船!”
“好,老夫就信你一回!你说你要多少人马,老夫照单给你!”宗泽见他一阵沉思之后才给出答复,想必真有奇计,自古英雄出少年,保不准他真有破敌良计也说不准。
“晚生只要勇字营一百名熟悉水性的兵士,再借我十条小船,另外,也请我的结义兄弟王子纯随我同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