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山区没有城里那么多的路灯,星光很耀眼。
“巴尔,不要攻击他!”凌菲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朝着半空中的那个黑发少年喊着:
“只要尽量躲开他的攻击就好!”
夜幕之中,浮着无数的箭,巴尔在这些箭的对面,显得势单力薄。可他还是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下面的凌菲:
“吵死了,给本大爷安静点!”
活动了下手腕,巴尔撇了撇嘴角:“嘿嘿,好久没这么玩儿了!就让本大爷好好享受这场战斗吧!”
箭雨一瞬间扑向了巴尔,巴尔不躲也不闪,伸展胳膊在身前划了一个圆,那些急速飞来的箭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漩涡。巴尔反身一踢,那些箭组成的漩涡就原路返回了。
锋利的箭头伴着雨点溅落在地,同雨点一起栽入泥土之中,绿色的箭翎密密麻麻的立在地面上,像是春雨之后冒出的绿草。可惜,这场雨不是春雨……
天上的那两位还在打着,凌菲瞪着眼睛,牙齿打着颤:巴尔你个大笨蛋!知不知道差点干掉我啊!
一支箭准确无误的降落在凌菲的面前,还好腿是分开的,要不然左腿就保不住了……
拔起那支箭,凌菲看到箭上浮着的淡淡魔力,得意的笑了:哼哼,就是这样!很快,我们就能抓住那个臭猫了!
几轮箭雨落地后,眼前的地面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全部被列拉耶的箭覆盖。
“就你这个速度,就算那个金瞳帮你,你也赢不了我…”列拉耶在树之间飞窜着,无法用眼睛捕捉到他的身影。巴尔干脆不去费那个眼睛,环着胳膊:
“你这是跟魔神之首说话的口气吗?小矮子,大爷我立刻就能让你闭嘴!”
双手之间汇集的魔力能量巨大,并且不停地扩大,能量也在增强。巴尔将这个魔力球举过头顶,咬着牙笑道:
“看看你能不能跑过我的这轮攻击!”
魔力球像陨石一样砸向地面,在距离凌菲不远的地方把地面砸开个大坑。魔力和地面碰撞在一起,被打散冲向四周,掠过之处,拔石翻土。土层被翻起,翻滚而去,新鲜的土壤露在眼前。
鼻尖四周环绕着清淡的泥土香味,冰凉的雨水落在头顶,从头皮凉到了内脏。凌菲闭着眼睛,眼睛很痛。都怪巴尔那只猪,突然释放那么强大的魔力,眼睛受不了负荷,眼泪混着血丝从眼角流了出来。
“你的眼睛没事吧?”
头顶突然传来这句话,让凌菲觉得自己还活着。对哦,刚才那样的攻击就落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没事…”凌菲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慢慢睁开那双金瞳。眼前,救了自己的那个家伙居然是那只野猪:
“你不是在天上吗?”
“喂!你不是应该先道谢吗?本大爷那是怕你先下地狱,路西法大人的气没处发,所以才费力气救你的!还有,你是猪吗?你的腿是摆设吗?!”
巴尔瞬间爆发,什么粗口都爆出来了……
原来,是他为自己挡住了那轮能量波。凌菲有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一反常态的说了句:“谢谢。”
不过,这个大白痴差点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把这儿的环境破坏成这样,不可原谅!凌菲一拳砸在巴尔的额头:
“你这只野猪,把树林毁了那些动物怎么办?你的同类怎么办?你让它们怎么活?!”
“死…死女人…我看你就是欠死吧,妈的,下次打死本大爷都不救你丫的了!”巴尔攥着的拳头微微发颤,凌菲不知死活的动作激怒了他,可秉着“好男人不打女人”的国际条例,巴尔哼了一声后没了下文。
奇迹又发生了:
细密的雨雾中,还飘着淡淡的灰尘。一支箭突然闯进了视野,速度快得仿佛一眨眼就能射穿凌菲的脑袋。该死的!又是冲着凌菲来的!巴尔来不及多想,急忙往凌菲身前挡……
……
“呀?为啥啊?”
巴尔的豆豆眼疑惑的眨了眨,伸出食指点了点停在眼前的那只杀气腾腾的箭:“我不记得我还有这力量啊,居然能停住别人的物理攻击…好牛x!”
“……”凌菲刚才被巴尔一巴掌推到了地上,此刻正品味着泥土的味道——没错,摔了个狗啃泥……
衣服全脏了,脸上也因为刚才某只猪的缘故沾满了泥。凌菲懒得搭理巴尔,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那个被砸出的大坑前,大坑的四周被列拉耶射在地上的箭围了满满一圈,像是一个没顶的牢笼。
列拉耶就处在大坑的中央,半跪在地上,擦着嘴角的血。巴尔的攻击他勉强躲开了,可还是被余波伤的不轻。看到凌菲安然无恙,列拉耶不甘的冷哼了一声:
“你的运气真好。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好运了。”
“省省吧。”凌菲有了些底气,踹了一脚还在犯傻的巴尔:“你还有完没完啊!”
“可是,真的很神奇嘛,你看!”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让人同情的智商水平。
“那只是被磁力捆住了而已。”凌菲看着列拉耶,满是自豪的解释:“你的箭头是金属制的,巴尔的魔力挡开那些金属箭头的时候,通过摩擦产生了磁力。大量的箭头落在地上,距离那么近,它们所带的魔力互相吸引,就可以困住你的攻击!这就叫作茧自缚~嘻嘻…”小样儿,还敢跟姐斗!
凌菲笑得阴险。
巴尔往远走了走:娘嘞,这丫头好恐怖啊……
列拉耶的眼角在抽抽……
“魔王手下的魔神是绝对服从命令的,我记得小布曾说过不伤害我的,可你却几次想杀我。所以,我有两个结论……”凌菲指着列拉耶,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你不是别西卜的手下。”
“别犯脑残了,列拉耶那个家伙就是别西卜的手下!”巴尔在不远处喊着通知凌菲这个消息……
“好吧,这个结论错误…”凌菲头上爬了几根黑线,话说巴尔你为什么躲那么远了?清了清嗓子,凌菲继续说:
“二,小布不是别西卜,所以你对他的命令不会绝对服从。”凌菲的眼睛低了下来,目前来看,种种现象表明,第二种猜测可能性最大。
“哼!”列拉耶撇过头,拒不回答凌菲的疑问。
真是个倔小子!
凌菲不满的嘟着嘴,盯着列拉耶看了半天。最后,大概觉得这小子开口的几率太小,几乎没有…示意巴尔:
“你过来,把他吸干!”
“……”嘛意思?巴尔过是过来了,可完全模不着头脑。
这个野猪头…凌菲指着列拉耶,边跺脚边气急败坏的喊:“你这只猪,我是让你把他的魔力抽出来!这样就不怕他跑了呀!”
……
…………
“哦!明白了!”巴尔这句话一说出,差点没把凌菲气死过去:你反应也太慢了吧大哥!
由于箭上的魔力是巴尔的,所以磁力不会对巴尔造成什么影响。列拉耶体内的魔力被抽出,变回了猫咪形态,而且,明显没有来之前那么丰满了……
“原来那只猫的脂肪都是魔力啊……”凌菲好奇的用食指戳了戳列拉耶的脑袋:“还是猫咪的形态招人喜欢~呵呵……”
“喵呜!咪咪啊哦!”猫咪开始反击,两爪子上去,凌菲的脸上留下了两道猫爪子印……毁容了!
“……”轻易不要惹怒猫咪……
……
“好吧,我接受你的愤怒。”凌菲异常冷静的站了起来,脸上的伤痕痒痒的,很难受:
“回答我几个问题:一,小布到底是不是别西卜;
二,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小布找路西法有什么阴谋;
三,……你有没有打过狂犬病疫苗?”
……
“喵喵呜,喵呜!”我凭什么告诉你啊!臭人类!
“……”凌菲静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大喊:“巴尔,你怎么把他吸干了?!这样我怎么问话啊!我又不懂猫语……”最后,连用不用打狂犬疫苗都不知道…呜呜……
“是你叫我吸干的嘛!你有健忘症吗?”这算是巴尔比较文明的一次回答了:看来她还是挺关心路西法大人的嘛,还问列拉耶别西卜来这儿的目的…原来是我误会她了,唔,好人啊!
单纯的巴尔误会了凌菲的原意,泪眼花花的望着凌菲:
“你放心吧,大人如果要惩罚你,我会替你解释的!”
“……”这小子,又误会了哪一句?凌菲懒得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抱起猫咪准备往回走:
“送我回家,婷婷见不到这只猫会伤心的,真是的,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瘦,要怎么解释呢?”
原本列拉耶挣扎的很厉害,可听到“婷婷”时,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窝在凌菲的臂弯里。凌菲没有发现这一点,还在自说自话:
“果然还是不能说给它吃了巴豆吗?头疼啊……”
……
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确认,是这个人类帮助巴尔打败我的…列拉耶的心里话。
“小心啊!”背后巴尔的声音又传来了,可还没等凌菲回头看一眼,就被巴尔抱在怀里,扑在地上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
头顶,有东西飞过去了…不,不是什么东西,而是实体化的魔力!
像一堵墙一样的密度,还好有巴尔的保护,不至于受伤。
之后,同一个方向,一阵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飓风撞了过来,巴尔勉强支起身,费力的甩着胳膊:
“给我走开!”
飓风被拦腰砍断,可巴尔也因此累得虚月兑,变回了仓鼠形态。
凌菲顾不上多想,把巴尔装进口袋,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当然了,都是怀里这两个家伙的错!
“糟了…我怎么能忘了呢?”凌菲回头,看着那两股魔力来的方向,淡淡的金丝从双眸中跃出。紧咬的牙齿掩盖不住的愤怒和懊悔:
“忘了组长还和小布在一块,一定是小布和路西法打起来了…这样强大的攻击,巴尔阻挡了一次就耗尽了全部的魔力……”
要过去吗?凌菲的脚尖点着地面,犹豫着到底是向前走,还是向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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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攻击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啊~”小布嘴里含着棒棒糖,双手忙着释放魔力和对面的路西法抗衡。
比起小布的进攻,路西法却是在防守。在他周围半径两米的范围内,丝毫不受小布的影响,连雨点都被隔离在外。路西法看似轻松的双手插兜,和小布聊着天:
“你的这副皮囊是在哪儿找到的?是想靠这个欺骗人类吗?”比如那个金瞳的女孩,和身旁这个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女孩……
贝蓓躲在离路西法不远的一颗大树后面,虽然和路西法在一起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这种场面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还是很可怕。尤其是,自己是和小布一起来的,可却要路西法保护……
“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到过会这样……”贝蓓呜咽着,颤抖着。害怕被误解、被讨厌。
“呵。”路西法的回答仅是这一个字。这样拖延下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对面那个家伙一定也知道,所以才会一直用这么强大的魔力压制着路西法,使他没有机会解开防御进行攻击。
说到底还是第一步走错了,如果一开始不是心软要张开防御救这个女孩,也不会到现在这个被动的地步。
“对了,怎么不见莉莉丝呢?这种时候她居然不来帮你?”小布没有放弃攻击的想法,相反,手上攻击的魔力越聚越多:
“还是说,你是害怕她看到你失败的样子呢?嘻嘻~~”
“我不认为我会失败。”路西法微微撇过头,问贝蓓:“怕死吗?”
“……”这要怎么回答?贝蓓含着眼泪,犹豫的躲闪着路西法的眼神,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
路西法叹了一口气,如果现在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金瞳的女孩,自己一定不会问这个问题。直接撤了防御就好了……拜托,你对凌菲的恨意到了这个地步吗?!
“听好,五秒之后我会撤掉我的防御。如果你想活命,就闭着眼睛朝相反的方向跑。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的。”人类的生命,原本就和我没关系。刚才的那次心软,还真是多余呢。路西法慢慢走向防御边缘,从他迈出脚步的那瞬间,身后那个女孩的死活,再与他无关。
……现在看来,路西法不是恨凌菲,而是坚定地相信她,相信她一定会拼命的跑,因为那个凌菲怕死到了一种境界…就是这样。
防御崩塌的那一瞬,小布的攻击被路西法用一只手挡了下来,另一只手聚起魔力将小布推出十步远。可路西法没有阻止到全部的攻击,余下的一部分朝着贝蓓冲了过去……
小布缓了一口气,看路西法没有去救贝蓓的打算,立刻以的速度绕过路西法,冲到贝蓓的前面,挡下了自己的那轮攻击。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路西法的魔力像利剑一般刺穿了小布的心脏,血液喷涌而出,溅到了贝蓓的脸上、身上。那血,不是暖的,是冰凉的。
“咳咳…这够呛的,你跑得好慢啊…”血,从小布的嘴里涌了出来,染红了那根棒棒糖。然后,小布的身体和棒棒糖一起躺在了地上。
“我……”贝蓓看着眼前倒下的小布,又抬头看了眼远处的路西法。那眼神,好冷漠,完全和刚才的不一样:
“为什么?刚才还在保护我,现在却用这种眼神看我?”才短短的五秒钟,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啊?这样快的变化,贝蓓受不了。跪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
“想要知道原因?”路西法朝着小布和贝蓓走来,同步伐一样不紧不慢的口气说着:“我救你,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我不救你,是因为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看,他不是救你了么?”
不远处,一阵脚步声混乱的由远及近,直到,那双奔跑着的脚停了下来。贝蓓流着眼泪,看向了脚步声停止的方向:
凌菲怀里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猫,呆呆的站在贝蓓和路西法的中间。
小布受伤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组长哭的稀里哗啦…而他们的对面,路西法冷漠的站着。
对于刚赶到的人来判断的话,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路西法是坏蛋,打伤了小布,弄哭了组长。
“…你……”凌菲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着:“他还没有死…快要恢复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
看来,是打算站在路西法一边了。
“不要!不要杀他!”贝蓓抱起小布,不顾一切的想要逃走: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凌菲,你为什么不能给小布一条活路?!我们不是和他有约定吗?
“啊?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当敌人。”路西法完全没有打算去追的意思,反而好奇的问凌菲:“怎么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
“虽然你把组长弄哭了罪不可恕,可我没有理由相信小布。”凌菲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向了路西法:“我当时相信他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和你一样是魔王,而且他有力量打倒你。可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不是魔王,我无法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欺骗我的人。”
“……”路西法笑了一声,这个女孩,和第一次见面时有很大的不同。这么短的时间可以成长这么多,真是很期待:
“我现在的力量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有机会重新选择。”
“不需要了。”凌菲站在路西法的背后,摇摇头:“这也是我选择站在你一边的理由,我会帮你取得胜利,虽然我不确定可以帮上什么忙,但我会尽力。你只需要保证我和组长的生命安全就可以。”
其实,相信路西法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巴尔救了凌菲不止一次,而只有路西法的命令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只有路西法对自己的金瞳感兴趣,所以不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伤害自己。
“呵,那就拜托了~”这么说,纯属客套。路西法看着对面那个慢慢复苏的小布,以及那些弥漫着的强大魔力,实在是想不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个金瞳能帮得上什么忙。
但是啊,别忘了,他可是魔王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