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低声说:“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听起来一点也不可信,但的确是这样。”
“我信,信你所说的这些。高飞,我累了。想休息。”
沈银冰依旧紧握着高飞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能不能等我睡着后,你再走?”
高飞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晚,你会做个好梦。”
沈银冰点头,身子慢慢滑下。
高飞替她盖了盖被单时,她却忽然问:“高飞,昨晚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高飞没有马上回答,过了片刻后才看着窗外,低声说:“其实,像你这样的美女,在遇到困难时有人出手相救,是很正常的,何必在意那个人是谁?”
“你是个迷,可我真的很享受身在谜团中的感觉。”
沈银冰喃喃的说着,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住了双眸。
等沈银冰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时,高飞才慢慢缩回了手,站起来转身走出了病房时才发现,走廊中空空如也,颜红、小宋和黑子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冒出,生活秘书小李就走到了正在打太极拳的高老面前,低声说:“高老,二少爷夫妇回来了。”
受上一任生活秘书的影响(高老身边上一任生活秘书,现在已经外放某市为市长了),小李也把高健城成为二少爷。
其实,高老对这种带有浓厚封建色彩的称呼,并不感兴趣,不过也没刻意要求秘书改口,那样反而有些着相了。
小李刚说完这句话,高健城和方小艇,就走进了月亮门。
高老就像没看到他们出现那样,依旧不急不徐的打着自己的太极拳。
小李对高健城夫妇笑了笑,知趣的退了出去。
等高老双手从头顶缓缓落在丹田下面时,高健城才拿起一块白色毛巾,走过来笑着说:“爸,你身体恢复的很不错啊。从你刚才打的这趟拳就能看出,你身体比以前还要好。”
在前些日子,高老因为身体不适,突然住进了**,引起了高家,甚至华夏其他政治派系的高度重视。
幸好,高老只是因为血压过高而晕眩摔倒,在医院调养了两天后,就闹着回到了这栋位于京华西城区的四合院内。
高老住院的那晚,正是高健城从岭南赶到冀南的那个晚上。
这也是方小艇没有如约为高飞餐厅剪彩的原因。
对于儿子的奉承,高老淡然一笑,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看了眼现在气质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的方小艇,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京华了?我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身体不要紧的,有小李他们照应,你们忙你们自己的工作就是了。”
高健城回答:“爸,我们有件大事要和你说。”
“什么大事?”
高老转身走向了客厅:“进屋里说吧。”
高老所居住的这栋四合院,面积不是太大,可要是挂在房屋中介所的话,没有一两个亿,你想都别想。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你能拿出这么多钱,可你也不一定敢住在这儿。
因为这是‘我大清帝国’有名的铜帽子胡同,那些所谓的亿万富豪要是走进这条胡同内,就算是碰到一条狗,恐怕也得点头哈腰的躲在旁边让道。
没办法,能够住在这儿的人,跺跺脚都有可能会引起地震的。
正厅内的摆设很复古,八仙桌,太师椅,正面墙上挂着一副董其昌的字。
除了两张太师椅之外,屋子里就再也没有任何座椅了。
高老坐在了上首时,方小艇连忙替他倒上了一杯茶。
茶,是小李刚才就提前泡好的。
高老在打完一遍太极拳后,就会喝茶的习惯。
捏着比酒盅大不了多少的红泥茶杯,高老闭眼先用鼻子嗅了嗅,才慢慢的抿了一下。
他喝茶的动作很慢,但方小艇夫妇却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当今一号首长来到这间屋子里,也只能站在这儿等。
一号,就是老爷子的大儿子,高健城的亲哥哥。
另外那张空着的太师椅,是高家兄弟过世的母亲坐的。
放眼整个华夏,除了过世的高老夫人,没有谁有资格能坐在那张椅子上。
慢悠悠喝完一杯茶后,高老才抬起头,看着小儿子淡然说道:“说吧。”
高健城看了眼妻子,得到她目光的鼓励后,才低声说:“爸,那个、那个孩子有消息了。”
“哪个孩子?”
高老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时,放下茶杯的动作忽然僵住,随即沉稳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他——姓什么?”
方小艇接过了话:“爸,他姓高。”
高老两道浓白的寿眉,微微舒展开来:“叫什么名字?”
方小艇又回答:“叫高飞,飞的又高又远的高飞。”
高老笑了:“这名字很俗,但却也算是有点寓意了。当年,我本想给他起名叫高征南的,我喜欢那种名字,铁血,有个性。”
高健城夫妇都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高家有着异常严格的家教,就算是当今一号首长在这儿,如果高老没有问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慢条斯理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高老问:“他现在做什么?”
方小艇回答:“在齐鲁省城冀南开了一家西餐厅。”
“那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曾经在部队呆过,后来去国外闯荡了几年,两年前刚从国外回来。”
方小艇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国外很可能做干过‘佣兵’之类的工作。”
高老双眼微微眯起:“他干过佣兵之类的工作?这样说的理由是什么?”
高健城看了眼妻子,小声说:“爸,前几天你身体大好后,我和小艇就去了冀南。去了冀南的当晚,我们在一家酒店吃饭时,却遭到了意外……”
接下来,高健城就把他们夫妻无意中被人挟持,高飞竟然出现把他们救出来,又救下沈银冰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末了,他才说:“爸,守着我和小艇,他杀了那个鬼面歹徒,动作非常干净凶狠。而且,那晚我也看到,和他一起救下我们的人,是个外国黑人,好像叫詹姆斯。所以我们就猜测,他在国外那几年中,不是干了佣兵,就是、是——”
高老接过话问:“就是杀手,或者西方黑道上的打手,对吧?”
高健城点了点头:“是的,但佣兵和杀手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我看他玩枪的动作很娴熟。西方黑道上的打手,是不可能拥有那样高超身手的。”
说到这儿时,高健城又看了一眼妻子。
他们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心:爸爸他老人家,会不会接纳一个来路不正的孙子?
好像看出方小艇夫妇的担心,高老淡淡的说:“他从小就被抛弃,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幸运了,无论曾经做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人品怎么样,是不是我高彤辉的嫡孙!”
听高老这样说后,方小艇大喜过望,抢先道:“他人品很好的,我亲眼看到他扶老太太过马路来着——咳,咳,相信我,他是很正派的一个年轻人。”
高老再次问道:“那你们怎么证明,他是我高家的嫡孙?”
高健城拿出了一叠纸:“爸,这是医院的dna亲子鉴定书,我和他的基因相似率高达99%,完全确定他就是我失散26年的儿子。”
高老没有接鉴定书,而是问道:“现在他已经知道,你们是他父母了?”
方小艇神色黯然的摇头:“没有,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份亲子鉴定,也是我们借着警方调查他涉嫌一桩凶手案时,才借机暗中拿走了他的血样。”
接下来,方小艇就简单把高飞怎么涉嫌杀人,最后却自个儿找到证据洗白自己的过程,说了一遍。
高老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什么,就那么微微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方小艇夫妇第五次忐忑不安的对望一眼时,他终于说话了:“我要亲自去冀南一趟。”
高健城大惊:“啊,爸,你要亲自去冀南?这、怎么可以!”
如果高彤辉只是一般市民,只要条件允许,别说是去冀南了,就是去南极,当儿子的也不会阻拦的。
但高彤辉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让一号首长也得喊爸爸,当年曾经指挥千军万马,如热水泼雪般荡平南疆小寇的高老。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安全一点也不次于一号首长,甚至更为被注重。
可就这样一个绝对大佬,却说要去冀南。
依着他的身份,别说是远去冀南了,就是去八宝山祭奠一下老战友,也得封锁小半个京城。
如果他真去冀南,恐怕只能用‘兴师动众’这个词来形容了。
高彤辉淡然道:“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们放心,我可不是大张旗鼓的去,而是会学岛国鬼子,悄悄的进村——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什么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反正你们也阻止不了我。”
唉,这下可麻烦大了,大哥肯定会训我们。
方小艇夫妇对望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同时给老爷子弯腰鞠躬后,退出了正厅。
他们刚退出来,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哈,老高,你在干什么呢?出来,我老陈又来找你了!”
高健城一看,来者是个身材魁梧的老人,年龄大约在七十岁左右,头发已经雪白,但行走时仍然虎虎生威,一看就是在部队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