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惜月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待她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到外厅,见秦浩远正坐在书案旁发呆。
“浩远,你几时过来的,怎么不叫醒我?”沈惜月瞪了小舞一眼,虽说秦浩远包容她的一切,但她觉得自己正逐渐朝只会吃睡的米虫发展,这样下去,即便是他信守承诺不负于她,她也会不好意思再霸着他这只金饭碗了,其实她的脸皮还是有些薄。
秦浩远笑道:“我这个师父最是好说话,最是讲求顺其自然,学生睡到自然醒才有精神投入到学习之中。”
沈惜月立马端出一副钦佩的姿态:“师父精神境界果然高,听师父一席话,绝对是胜读十年书。”
“为师多年未曾遇见过惜月这般通透的学生了。”
沈惜月心想,这世间估计找不出第二对这般互相吹捧的师徒了,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于是赶紧转换话题:“那师父吃过早点了么?”
“尚未吃过,专程过来向夫人讨些吃食。”
沈惜月见他角色转换得如此自然,却始终还不忘占她便宜,一本正经答道:“据学生所知,师父还未曾迎娶师娘,那便是没有夫人,如此看来那师父只能饿着了。”
秦浩远有些委屈的撇嘴:“惜月这是嫌弃为夫了么?”
沈惜月假装吃惊:“师父这是想与学生来一出禁忌之恋么?万万使不得啊……”
秦浩远赶紧打断她:“咱能不演得这么投入么?”
沈惜月掩嘴吃吃发笑,这让秦浩远有些郁闷,每次想调戏她,最后都完败,看来得早些把她娶到手,早日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名分很重要!
秦浩远低头将桌上的宣纸叠起放入袖兜:“这字写得不错,我跟夫人讨走了,待过几日城里的铺子开门,找个装裱匠裱起来,挂在房里时时警醒自己:惜取眼前人。”
沈惜月这才发现他将她昨日随手写的字收走,暗自后悔,昨日怎么没有丢掉,要真被他裱起来挂房里,那可真会叫她羞得无地自容了:“快还给我。”
秦浩远终于有点找回场子的胜利感,却装出一副可怜样:“惜月这是舍不得给我?”
沈惜月正色道:“随手涂鸦,难登大雅之堂,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快些还我吧。”
“我看着倒是甚好,惜月怎的这般小气。”
沈惜月嗔怪道:“明明是你强取,倒成我的不是了。”
秦浩远想了想说道:“那作为补偿,我为惜月作幅画如何?”
“你会作画?”沈惜月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过要吃饱了才有灵感。”
“……”
沈惜月吩咐厨房煮了浮元子。他们是江南人氏,有春节早晨合家聚坐共进浮元子的习俗,寓意新的一年合家幸福、万事如意。初一早晨她睡过去了,而秦浩远又外出,这初二的早晨可算是补上了。
吃过浮元子,秦浩远让清风回松苑取来画笔和彩墨,又让小舞备了些清水,取出宣纸在书案上铺好。
沈惜月起初对他的画作并不十分期待,见他各种规格的画笔和彩墨备得如此齐全,这才有些相信他是真的会作画。不过她认为作画得需要些时间,便让小舞泡了花茶,又备下瓜果,悠闲的半躺在软榻上等待他的大作问世。
秦浩远缓缓闭上眼,略微沉思后,睁开眼,蘸墨落笔。只见他目不斜视、笔意流转,仿佛人画合一,世间已无其他。沈惜月连同清风小舞等人仅仅是看他的作画之姿便已痴迷。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浩远搁笔,看他作画之人这才回过神来。沈惜月赶紧起身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他身边,朝他的画作望去。
那是一个银装素裹的天地,一女子立于腊梅下,面带笑意微微扬头,仿佛在轻嗅梅香。腊梅娇鲜可人,寥寥数笔,便将树下女子出尘月兑俗的绝美风姿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女子好生面熟。”沈惜月沉思片刻后惊呼:“是我!”
那是她的眼睛还未复明之时,听小舞说外头下了雪,窝在屋里半月之久的她便想出门走走,小舞经不住她的央求,便带她出了门。
那天秦浩远刚踏进梅苑的院门,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色,从此这画面便刻在了他的心上。
“我以画换字,惜月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