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雾蒙蒙,青石板的铺成的街巷显得有些凝重与寂静。偶有打伞的行人脚步也缓缓放轻似乎不愿意打扰这份宁静。
那雨雾里不远处的避雨亭里又会发生怎样的一场美丽邂逅。
被细雨滋润的小柳斜垂在桥头,娇艳牡丹作伴却也显得格外浪漫。
三四月的江南,泼墨重叠的山影,在这场滋养万物的绵绵细雨里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今儿个这雨下的可真是绵长呀!”正慵懒趴在楼榭窗台的蔡薰看着湖面起伏不停的波纹抱怨着说道。
“薰儿,江南烟雨时岂不更添诗意,远山近柳都身临一片绵薄细雨里。更何况此时日临近谷雨自是雨多时节,只是可惜了今日身着的这一身七里丝织成的青白衣物不免得要遭一番罪了。”
“二哥哥今日可还出门?”趴着观赏湖水的转过身子来看着蔡芾问道。
蔡芾招来身旁的小厮拿一把伞来,转而优雅的摇着手中画有江南山水的折扇答应道:“既已约好今日再聚又岂能以天公不作美之理而让大师空等。”
蔡薰见小厮已把伞送来便央求着让蔡芾也带着她一块儿,也好路上有个说话人。
蔡芾略微皱了眉说:“你一向不爱雨怕弄脏了你的衣裙,今儿个随我出了门,回头还不恼死我。”蔡薰赔笑道:“二哥哥你也未免太过小气了些,人家哪有如此骄纵不论理,你就带我去了罢!”
随后又招呼着侍婢:“小嫚快快去把我昨儿个刚采买的那把绘有牡丹的六十四骨伞拿来还有我常用的那把绢扇。”
说完便快步的走向蔡芾的身边。
走在宁静的青石板街上,身边的说笑声不停,蔡芾有些皱了皱眉。
移开了视线却见不远处的桥上有着一位身着淡黄色的女子撑着伞凝望着不远处的那座矮山,正是自己要去的玉佛山。不免有些感到好奇想要走近那女子看个究竟却想到身旁还有两人便也只好作罢。
只是那女子的身影却一直存在于脑海萦绕不去。
“老衲等施主已多时,施主快些随我进来以免凉了身子,落下病根可就是老衲的罪过了。”静元边说着边请身带雨意的三位进了殿里,理了理有些湿润的外衣跟着前来的蔡薰便有些乏了,由着寺里的僧人领着去后院的清雅客房小憩。
来到昨日的禅房坐定,换下了有些微湿的外衣,静元立马把外衣拿去了外面让寺里的僧人去烘干且又拿了一套僧衣借予蔡芾。
依旧如昨日,静元沏了一壶茶,喝下今日的第一杯。
闻香、入口、品下,却为之大喜!
与昨日之洞庭茶不同,今日这茶乃是茶中绝佳之一的西湖龙井。
口中余香持久不去,香馥若兰,齿间流芳令人回味不穷。
“大师果然是懂茶之人,到江南一游能与大师成为知己可真谓万幸!”蔡芾放下手中茶杯拱手感叹道。
“蔡公子真是过谦了,你我都是兴趣相投之人,正因一个缘字结识。日后若是有求,老衲定当为之相助!”
俩人所聊之题范围之广越聊越欢喜。
偶然之中蔡芾却见桌上的石块却不见踪影,向静元询问为何不见,静元却叹了一声,缓久就才开口说道;“此石块显露于世间乃是必然,自昨儿老衲与公子告别之后再回禅房便再也不见。”说完又是一声轻叹,似是无奈似是悲怜。
蔡芾深觉奇怪:“只一石块儿又岂能有双足而跑之?莫不是被有心之人拿去了罢!”
静元反驳道:“非也非也,此乃我久居之室,一切尽在我眼中。这石块儿乃是为了寻那有缘之人去了罢!”
蔡芾并不信仰佛自然对于缘这一事也无感兴,见此事越发说的玄虚也就自此停了话题。
待告别之时,雨未停而风雨更胜,皱着眉换了自己的外衣便要去找自己的妹妹,静元本想让寺里的僧人去唤却想有些不便就此与蔡芾告别。
蔡芾撑着伞走在寺庙后院中间找寻着妹妹的客房。
正走着却见一抹淡黄色背影,心里有些吃惊便走近了那抹背影,只听得自己的心跳有些过快伴着稍大的雨声竟是连袖中最为惜爱的折扇掉落也都毫无反应。
那女子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声响正要回头探个究竟却听见:“在下蔡芾字昇彦,这厢有礼了,见姑娘站立此地良久,雨越发大了,莫怪在下多事。姑娘早些下山吧不然可要有些麻烦了。”
那女子闻言嘴角微翘,良久依旧没有开口。
正待蔡芾有些不耐烦之时却见身前这位姑娘身形轻动继而转了过来,清秀的脸上双颊略微泛红,一头乌黑的秀发只两支玉簪修饰却是更显灵气加之穿着清雅月兑俗倒似个未涉尘世的仙子。
打量着眼前这位月兑俗秀美的姑娘良久,待到她有些羞涩的低颦一笑这才有些恼自己的开口道:“‘娥眉淡扫粉轻施,朱唇一点惹人痴。’姑娘生得好生清丽文秀,让在下竟有些痴了。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有些羞涩的回道:“公子过谦了,奴家姓林单名一个蔓”
“林姑娘,在下刚才唐突了,还望姑娘别太介意”拱手倾身表示歉意却见林蔓的颈上佩戴的是一颗近似禅房里的那个石块儿,只是形状却只有大拇指的指甲般大小。
有些好奇便问:“林姑娘佩戴的这枚,嗯,不知是玉还是石,看着竟有些眼熟。”
林蔓见他对这石子感兴便解答道:“家父说这石子乃是我出生之时,有位僧人赠予之物。因我自出生起便从未啼哭家里人都着急不已有一僧人却说那是因时辰未到,随后便把一石子放于我眼前,一过瞬间我便啼哭了出来,而那石子却也跟着滴水。自此便随身携带,那位僧人称此石为泪石。”
蔡芾听完深觉此事太过离奇,却从林蔓口中说出却又如此的自然不免有些半信半疑。
也只好以真是神奇结束此话题。却又好奇此石子和那打的石块又是如何的关系,为何石块突然消失?
找到了妹妹,蔡芾想邀林蔓一起下山,好有个照应毕竟雨太大怕她出意外。林蔓自然也不好推辞便一齐走。
路上蔡芾想起一事便问:“林姑娘听语气也像是北方人啊,来此地游玩吗?”
林蔓礼貌的浅笑回答道:“家住锦城,昨日才到此地,谁知三四月正值江南雨季,不免有些恼人。”一旁的蔡薰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几人一路聊着笑着走着,又说起了玉佛寺,这时林蔓插话说:“昨儿我就过了玉佛寺,总觉得那寺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也就是感觉,去了之后那感觉更强烈可是就是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可是今日那感觉却已经不再了。”
众人听了都觉此事太过诡异也就不再深谈下去,说起了新的话题。
走在雨雾里,几人的身影渐渐不再清晰。
回到客栈,蔡芾久久抹不去那脑海里浅留的身影。
她的浅笑、她的皱眉、她的发鬓,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掠过他的心,惊起一阵涟漪。
他想,这便就是一见钟情了罢。
可是兄长早已为自己订下了婚姻,是当朝的林太尉的女。想起这太尉之女,竟是从未曾见过一面,那年太尉做寿也不曾见到据说是因病重而怕坏了喜气便一直在深闺谁都未曾见。
可又转念一想,林蔓如此之好自己心里又怎容得下她人!自己不比其他纨扈子弟,只要是认定的必然会终其一生,只此一人!
看样子自己得趁此时机找个机会表明心意了!
蔡芾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连面上也都有些显露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