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我忠诚的部下?”如血的瞳孔在黑暗中隐隐发光,不再可怖却依旧苍白的皮肤泛着一种大理石质的光泽。
王位下匍匐的黑暗臣民带着狂热的仰慕,顶礼膜拜:“ylrd!”
“e11。”黑暗中的王者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从宝座上起身,由身边那条大腿粗的蟒蛇伴着,退出了这次会议。
这个世界,都将是他的。
他悠然踏出辉煌十足的会议厅,听着脚边纳吉尼滑行时的声音,一时间竟有平静的错觉。
平静?他又立马嗤笑。在黑暗公爵的眼中,只有畏惧和破坏带来的死寂,没有平静。
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更是黑魔王最喜欢的时间。无尽的失望、恐惧、阴暗在这个时间被凸显出来,而他就如同以吸食恐惧为生的吸血鬼,在这个时段徘徊。
用不了多久,魔法界就会彻底被黑暗笼罩,时间会被凝固在这一刻,永远没有黎明的到来。他狰狞地笑着,不论多么英俊的容貌都会被之中的阴暗扭曲,可怕可怖。
是的,用不了多久。所谓的救世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大难不死的男孩?总有一天他会死在一道绿光之下,打破那‘大难不死’的可笑奇迹。
他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对鲜血和生命的渴望激起了蛰伏在骨髓里的杀意,苍白的手指忍不住地搭在接骨木魔杖的骨节上,细细摩挲。
他能感觉到体内力量日益强大、思维逐渐冷静的变化,因为魂片在逐渐融合,他,正在臻于完美。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魂器,哪怕那个死了快四年的老橘皮也一样。
魂器,象征着永恒的生命,不灭的灵魂,唯一的弊处便是使力量分散。那个老橘皮大概永远也想不到热衷于永生的魔王会心血来潮融合魂片吧?
魔王咧了咧嘴。
他只是突然开始沉迷与浑身上下溢满力量的状态,以及,对那所谓的弱点狠厉果决的处理。
一想到弱点,黑暗公爵瞬间冷厉了面容。
梦境是最容易暴露弱点的场景。而那场暴露他最深层弱点的梦中,如同被什么刻意屏蔽,白茫茫的画面,嗡嗡作响的噪音,可他那时的恐慌无比真实,如同潮水铺天盖地而来,带着一种溺水的窒息感。恐惧来得莫名奇妙,更来得痛如剜骨。
自从他制作魂器开始,他就不曾有起伏太大的情绪。除了永生,魂器的第二作用,便是剔除记忆中的情感波动。他将经历与感受剥离,将曾经感受过的快乐、痛苦、伤心、温暖……一切无用的情绪通通塞到魂器中,用最冷静的态度,从最陌生的角度走马观花地浏览过脑海中的记忆。
正因为这样,才更加可疑。本不应该出现在记忆中的情绪为何会突然再梦境中涌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有什么存在,不动声色地抹去了他对所谓弱点的记忆。
黑魔王绝不允许自己有弱点存在,更不允许自己有未知的弱点存在。
他要搜寻那个弱点,搜寻记忆中那种恐惧的情绪,于是,他开始融合魂器。
深度的黑暗已经有逐渐褪去的痕迹,天边已经隐隐冲起黎明的曙光,眼瞳被光芒摄入的感觉让黑暗公爵无法忍耐,他利索转身,一成不变的黑色长袍掀起一个弧度。
“纳吉尼,回房。”伏地魔冷厉地命令。他急需一个被黑暗填满的地方,一丝一毫的光明都如同过敏一般让他觉得浑身不适。
他厌恶光明。正因为厌恶光明,所以他对救世主痛之入骨。
哪怕窗外初生新阳,但屋内也只是一片阴冷黑暗。
黑暗公爵的卧室,不需要光。
公爵并不在乎身下躺的被褥多么昂贵,只是部下们惶恐地呈上最好的,他也只是冷淡地点头,只对战争与权利狂热。
他是被梦境惊醒的。伏地魔紧拧着眉头,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就是融合魂器的后遗症。他暴躁地抽过手边的魔杖,对着房间里除了床意外所有的摆放物扔了个四分五裂。
融合魂器的后遗症,不过就是对一切记忆有了情绪的波动,他再次从梦境中感受到了他一向认定为懦弱的情绪,希翼、痴迷还有伤心。
融合了拉文克劳冠冕中的魂片,他开始逐渐记起二十五岁以后的所有记忆的感情。那时候的他,再次申请留职霍格沃茨,却以‘历练不足’的借口打回,从满怀信心到失望愤怒,然后毅然在黑巫师的道路上走远。
他喜欢霍格沃茨,任何一个在霍格沃茨长大的巫师都会爱上它。可当一向狂妄偏执的他第一次尝试去回报,霍格沃茨却关上了对他的大门。
俊美的魔王平静了情绪,轻蔑而张狂地挑起一个微笑。
而如今,霍格沃茨也不过是一所被他控制的、用来压制救世主的工具罢了。果然,力量才能得到一切。
他站起身,套上裁剪得当的黑袍。重新归来的魔王不再是之前那副是人非人的模样,高挑修长的身躯,有力的四肢。7多岁,对于巫师三百多岁的寿命来说,也仅仅是壮年罢了。
“lrd,”身穿斗篷的食死徒径直走到魔王座下,恭敬地鞠躬,继而抬起头来,狂热而崇敬地看着伏地魔。那张脸,赫然就是那原被罗恩他们抓住的俘虏!
“嗯,回来了。”魔王眯了眯眸子,笑得残忍,“怎么样?”
食死徒开始桀桀地怪笑:“最近我们的救世主可是忙得很,一个星期才出现一次。昨天看到他瘦得跟风都能吹到一样。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块头把他干到这么憔悴呢。”
其他的食死徒立刻爆发出一阵嘲笑。那救世主和那个大块头罗恩形影不离,可是他们饭饱茶余的笑料呢。
笑归笑,那食死徒还是完成了任务,将打探到的内部情况详细地绘成了地图,呈给伏地魔。拿到了地图,模清了对方的实力,基本就成功了一半。
“嗯。”魔王却始终不急。
“lrd,这是我们彻底除掉哈利波特的好时机!”食死徒们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伏地魔坐在属于他的王位上,残忍地裂开嘴角,舌头抵在齿关间,吐出属于蛇类的嘶嘶声。
哈利波特,怎么能死的轻松?
食死徒狂喜地听着黑暗君主口中吐出的气流,哪怕不是斯莱特林出身,他们也明白那是什么——蛇语——斯莱特林后裔最好的标志。
食死徒纷纷行礼,虔诚如教徒。
未来无法掌控,连命盘都束手无策。
时间流如同一个环,未来扣着过去。现在是环的一头,通过时空跳跃器连接的,是环的另一头。另一头的时间,已是黄昏。
“在破釜酒吧住一晚上,怎么样?”哈利建议。虽然从破釜酒吧到家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看着孩子恋恋不舍却又假装若无其事的表情,哈利数了数口袋里剩下不多的银西可,决定再奢侈一把。
“好。”孩子自然是很爽快地点头。
哈利轻笑一声,拉着孩子的手,大步朝破釜酒吧走去。
汤姆乖巧地任哈利拉着,虹膜与瞳孔浑然一色,却仍能看出之中闪烁的不自在和压抑的怒气。
哈利牵着他,几乎牵了一路。
起先是因为人流太大,哈利害怕他走丢,固执地牵着他挤开一条道路。可渐渐,意味就变了。他攥着他的手,不肯放松,生怕他月兑离他的掌控,小心翼翼将他控制在自己身边,如同监视,带着防备。
他感受得出来,从踏入巫师界的第一刻开始,哈利就有意无意地提防着他。不,应该说哈利始终提防着他,只不过在踏入巫师界的时候提防又重几分。
青年被汗水濡湿的手掌心暖烘烘的,难得一向体寒的他能出汗,连带着孩子的手也没有凉过。可是这温度却如同铁烙,黏在手掌上,疼得留下一块焦印。
按照孩子一向伪装的规律,对于哈利这种亲近的动作,他要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来赢得最大化的利益,但一路下来,汤姆没有任何表现。
他突然不愿意了。就算他再怎么扮演,哈利仍是这样。表面温和,内里提防。孩子偏头看向身边的青年,露出一个嘲讽的轻笑。
涩涩麻麻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如油一般助涨了怒意,口腔里是铁锈的味道,如同鲜血一般腥腻。
哈利也是一个好的扮演者不是吗?扮演着一个慈祥温和的养父,背地里防备十足。既然如此,那他不该好好配合?汤姆笑了笑,收敛了脸上狰狞地表情。
“两间房间。”哈利向老汤姆点头示意。
“十银西可。”
哈利愣了愣,口袋里叮叮当当的货币数来数去也只有八银西可加上几个铜纳特。
哈利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能用麻瓜货币付款吗?”
老汤姆瞥了他俩一眼:“不行。”
被利索拒绝的哈利讪讪模了模鼻子。
“住一间吧。”站在青年身后的孩子倒是开口了,像是生怕住不了似的。
哈利恍悟,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银西可。
“钱不够。”老汤姆倒了杯酒,递给其他的客人,瞥了一下哈利手上的钱。
“啊?”
“一间六银西可。”
感情两间十银西可还是优惠价?哈利失笑,再从口袋掏出一枚。
巫师旅馆比麻瓜旅馆住起来可舒服多了。至少有空间扩展咒和保温咒一系列居家咒语。
走了一天的路,就算大人也该累了,更别说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了。哈利坐在床边,帮那孩子撩开贴在额头的头发。
也只有在这孩子睡着的时候,他才能放下所有的顾虑,把汤姆当成自己的孩子,细细端详。年轻人的顽劣让哈利忍不住,伸出手指扯开孩子的嘴角,做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形状,直到孩子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他才松开手。
他不太敢带这孩子来巫师界,也无法判断自己这样的行为正不正确。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害怕他从丽痕书店看到了‘黑魔法’一词,害怕他误打误撞走进了翻到巷,害怕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再坏的结果,不就是什么都不曾改变吗?只是他希望,那个进程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大概是他太冲动了,他太想汤姆如同当时的自己一般,找到属于他的世界,不再一二三四次地向他确定:我们真的不是怪物?
7年之后的伏地魔依旧是那样,阴冷、残忍,甚至越来越强大狡诈。哈利也越来越焦急。他苦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他陡然开始担忧,当他到了不得不与汤姆针锋相对的时候,他还能将他当作敌人吗?
汤姆听着耳边的叹息,努力平缓着呼吸,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
孩子恍若不知地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