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她的头:“阿忆你要振作,你看你现在为了温容和一个女的走在一起而心烦意乱,明天你照样可以为了隔壁班的学习委员看了你一眼而小鹿乱撞满脸猥琐。生活嘛,总是很公平的。”
阿忆觉得这话挺对的,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伸手拍我:“章楚你的意思是说我见一个爱一个!”
我笑着躲她:“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而且…确实是这样的。”
当晚,我被简忆拍的抱头鼠窜。
第二天我才知道我昨天的认识很正确,很深刻。上天当然会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为你关上了另一扇窗………
我好不容易提前半个小时从床上爬起来梳洗完毕准备冲向法学教室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正想着谁打的,余光一瞄…。顿时吓得双腿软。
我颤颤巍巍地接起:“桂老师………”
桂老师,人称桂爷爷,我的中国古代史老师,平生以严以律己严以待人出名,举个例子,我们班的妹子背诵淝水之战的时候还能背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一类的形容词…。最近我们有一篇中古史的课程论要写,我硬着头皮写完后自己越看越觉得…。哎,不说也罢。然后我就给桂爷爷打了个电话,我说把电子稿到他邮箱了,希望他有空看看帮我提点意见。时候已到啊………
就听见桂爷爷的声音传来:“章楚是吧。”
我赶紧:“是是是是。”
桂爷爷那头笑了笑:“你别紧张,你那篇论我看了。”
我一听觉得有戏啊,桂爷爷居然这么平静。
然后就听见他说:“果然漏洞百出。”
“……。”
桂爷爷再接再厉:“你现在有空吗?过来一趟,我把问题跟你说说,你去重写一次。”
“…………”
我知道我应该赶去法学教室擦黑板,但是………
“好的桂老师,我这就过来。”
我很清楚我要是不去会面临的下场…。
我出门的时候赶紧摇醒还在午睡中的简忆:“阿忆醒一醒!赶紧起床,马上要上课了。”
“要上课了啊。”这货果然没睡醒的样子。
我飞快地说了一句:“赶紧洗漱洗漱不然会迟到的。去了之后记得帮我擦下黑板开好电脑,我现在得去桂爷爷那儿。”
听到她微弱地应了一声我赶紧飞奔出门。
等到我在桂爷爷那儿虐身虐心地听完他的宝贵意见后我现离法学课上课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我只好喘着粗气哼哧哼哧地赶过去。
温容一向都是提前到教室的,今天也不例外。
我苟延残喘地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刚好转过来,我正想挥手示意呢。他一个转身………
我默默哀嚎一声,然后大声说了一句:“报告。”
温容就转过来了。
我心想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这么记仇。但是我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那天明明是他撞
我的,我才是受害者…。
温容才没管我这么多想法,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我赶紧大步流星跑到阿忆旁边坐下。
温容今天讲的是洞穴杀人案。
我总是若有似无得觉得他的眼神时不时的往我这里看,怪瘆人的…
温容撩了撩他白色毛衣的袖子,靠在讲台上,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问我们:“你们觉得洞穴里那几个人有没有罪?”
嗯……这个洞穴杀人案呢,其实跟大家看的那个大逃杀差不多,就是在一个荒岛的洞穴里一群人走投无路弹尽粮绝,然后决定吃掉一个人,采用投票表决的方式,结果到最后那个得票最高的人不干了,但是那些人还是把他吃了。
在我这个法盲的眼里其实答案很简单,当然无罪,愿赌服输嘛…。但是我觉得既然温容拿它来讨论…应该是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的。
下面经过一阵讨论之后毛未小朋友很勇敢地举了手。她说:“我觉得是没有罪的。因为老师你讲过有一条价值主义原则,也就是说能获得的最大价值,牺牲他一个人能让好几个人不至于饿死,这是为了最大的价值,所以是可以的。”
我和阿忆很配合的喊了一声:“好!”还附带鼓了掌…。当我看到温容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我猛然想起自己是一个迟到的罪人,不应该这么嚣张………
这堂课的最后是温容用他个人的见解作为结束的。我亲眼看着温容那线条柔和的脸庞配着同样好看的嘴唇缓缓地说着:“重点是看他们怎么吃那个人的。如果是一刀毙命然后煮了的话那应该是有罪的,毕竟那人已经反悔了,他们算故意杀人。但是,有一种情况可以认为他们无罪,那就是,吃的时候从脚趾吃起,那个人就会流血而死,然后再把他煮了,那么他们就算无罪了。”
“…………!!”你一定不能想象我当时有多么震惊,简直颠覆了我的人生观……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阿忆,她一脸花痴:“温容…。好聪明啊。”
“……”
三节课下来我对温容的印象由温和博学转变为不好捉模……
下课的时候我照例要拿一张统计表让温容签名。这统计表是院里为了统计老师有没有按时上课而设计的,老师每上一次课就要签一次名字,至今为止温容已经签过两次了,加上这次是第三次。简忆曾经扬言要从我这儿把它抢走……。
前两次让他去签名的时候我都是很坦坦荡荡的。但是…今天毕竟迟到了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也没有帮他擦黑板还是让简忆代劳的。正想着怎么跟他道歉比较好。温容先开口了:“最近很忙”
我觉得他是在暗指我今天迟到的事情,只好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嗯,有点忙,不过还行。”
温容倒是笑了一下,我低了头不去看他避免扰乱军心,然后他说:“忙的话午睡多睡会儿也没事的。这样就不会迷迷糊糊地撞在自行车上了。”
“………”
这人,果真好记仇呀。
温容很潇洒地签好名伸手把笔和纸放回我手里:“女孩子不用太好胜的,累了就去休息。”
有一瞬间我是触碰到他的手指的,温温热热的感觉一下子让我慌了心神,我愣了一下哑自失笑,章楚啊章楚,你要稳住,不能栽了啊……。
正当我心神不宁天人交战的时候温容已经整理好他的东西准备出门了,我正松了一口气,他突然转过身来:“章楚,要不要一起走?”
我连忙摆了摆手:“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去拿快递,老师您先走吧。”
温容点了点头,戴上手上的灰色鸭舌帽转身出了教室门。
我根本没什么快递要拿。慢吞吞地整好自己的书包后我想了想还是直接去晚自习的教室了。路边的广播里在放着歌,低低的女声唱着:“谁曾是你这一歌你记不清楚我看著你离座很高兴因你灿烂过高峰过总会有下坡回忆装满的抽屉时光机里的光辉人生艳如花卉但限时美丽一览始终无遗回望昨天剧场深不见底还是有几幕曾好好挥还愿我懂下台的美丽鞠躬了就退位起码得到敬礼谁又妄想一曲一世让人忠心到底”
这样的声音配上这样的歌词总是会让人有所触动的。
正想着呢突然看到前方温容骑着那辆自行车从法政的停车场那儿上来,我赶紧找了根柱子躲在了后面。
等他骑远了我才继续朝教室走。我其实是知道我在躲什么的。温容这个人影响力太大。要是说一见钟情纯属是看脸的话,那么对我而言温容可以在一张脸的基础上通过他的言语,他的动作来对我产生影响。而我害怕这种影响,一旦在他这儿栽了估计很难爬出这个大坑,我得遏制住一切会让我掉坑里去的可能性。这样的人太好,也太危险,我会动心,但是,谁不会呢。
等我到教室的时候突然接到简忆的电话。
我好不容易从刚刚的心思中挣月兑出来,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阿忆那头很惶恐地问我:“语气不怎么和善?遇到烦心事了?”
我:“没有。青春期躁动。”
阿忆:“那你现在躁动完了没?”
我略微思索:“差不多了。现在六根已净。”
简忆难得的用一种很温柔很小女生的语气和我讲话,当然她讲的东西比平时更让我想暴打她一顿。她说:“楚楚啊,今天的黑板不是我帮你擦的。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黑板是温容自己擦的。”
“…………”
什么叫做猪一样的队友!这就是!
简忆听我这么久没答话,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我揉了揉头:“没事。我条短信道个歉就好了。你不用放心上。”
简忆连问了我三遍有没有生气。
我被她问的笑了出来:“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啊。反正在他眼里我应该已经很二了…嗯,我是说这是小事,温容不会计较的。”
挂了电话我脑补了一下温容自己擦黑板的场面。也不是说他平时多么压迫我我不擦黑板他就要把我的头拧下来什么的,只是总觉得有种负罪感,脑一抽就开始给温容编短信。我这人平日里倒是真的很少给别人短信,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写最能讲清楚整件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严肃一点比较好。
“因为有事耽误所以没能提早到教室还迟到了请老师见谅。下次会提前安排好。”
然后趁我还没有后悔赶紧按了一个送键。
完之后我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迟迟没有回复。
我扯了个苦笑,章楚啊章楚,你要迷途知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