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危险恐怖的陆骁,叶宝的第一反应是逃出去。但他比她动作更快,三两步追上来,将她压在墙上,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拽过头顶,身体压了上去。近在咫尺的脸,危险地冷笑着。“逃?你逃跑得掉吗?”
窗外闪过一道惊雷,他锐利的黑眼睛在惨白的光线里闪烁,对她冷笑,这恐怖的气氛让叶宝胆寒。他的气息冰冷,呼吸却很炽热,她只能在他的控制下瑟瑟不安地发抖。却还要很困难地维持镇定,用力挣扎了几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答应相亲,是为了刺激我?”
叶宝觉得可笑似的,翻了个白眼。“你是我什么人?我犯得着为了你刺激你相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么,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了?”
“陆骁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一没婚嫁二没男朋友,就算相亲也很正常,怎么叫耐不住寂寞?管住你那张臭嘴,少满嘴喷粪!”叶宝又是一阵大力挣扎,但怎么扭动都无法从他手中挣月兑,急得脸都红了。她感觉自己就像只小白鼠,完全被陆骁掌控了,不敢去想下一秒他会做出多么恐怖的事情。只知道每多一秒,就多一分危险,她必须尽快逃离他。
“你半夜闯进我房间,算什么意思?再不松开,我就叫人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向你爸交代!”
“你以为我会怕吗?”陆骁的神经“突突”跳得厉害,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贴耳在她耳旁冷笑。“嘴上清白,但你和齐彧不也牵扯不清吗?”
“你胡说什么,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是清白的,你少诬赖我!”
“清白吗?”陆骁冰冷的眼睛充满讽刺,“如果你们没一点苟且,我亲自上门要人,他敢扣着不放?”
叶宝皱眉,心里一紧。“你什么意思?”
“你欠他一百八十八万,我用一亿替你还,甚至以合作威胁利诱,都被他拒绝。齐彧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他犯得着为了一个你所谓的没有关系的人,和整个陆氏对抗?你的说法,未免太苍白了一些,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人渣?”叶宝尖刻地讽刺,嗓音尖锐得像刺刀。“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你的臭钱收买,你别妄想能随意操控所有人!很多东西,是你用钱,用肮脏卑鄙的手段买不到的!”
尽管对齐彧,她也是深恶痛疾,但在这一刻,叶宝觉得齐彧无比高尚。她心里一直清楚,齐彧再怎么可恶,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陆骁这种程度。和他一比,要善良得多。但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无耻到陆骁这般,他根本就是个精神*!
她以为陆骁会被他激怒,看样子也像随时可能给她一耳光,但他并没有,反倒沉沉地笑起来,露出他野兽般的獠牙。“你比我想象的还有能耐,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但如果你以为齐彧能保护你,那恐怕要失望了。我的女人,我不会让其他男人有机可趁!”
“我不是你的女人,从来都不是!”这句话令叶宝恶心,她发疯似地挣扎起来,双腿胡乱踢打。混乱之中,一膝盖顶上了他陆骁的小月复。他闷哼一声,痛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磨牙,一个字一个字恨恨地从他齿缝中挤出来。“有时候,我真想撕了你……”
“是么?你要怎么撕了我?”叶宝气极了,绝望地在黑暗中冷冷看着那双爱.欲教缠,炽热如火的眼睛,幽幽笑起来,像个复仇的妖精。“像五年前一样,撕裂我的衣服扔在*上是吗?我的好哥哥……”
陆骁的神经轰隆一声炸开了,脸色大变,近乎凶残地掐住她的脖子,暴跳如雷。“闭嘴,不许叫我哥哥!”
叶宝被他掐得难受,眼睛微微发白,脸颊肿胀发红,浑身发抖,浑身都被恐惧感包裹了。
那个可怕的夜晚,至今想来,仍是她的噩梦。她原本最熟悉最信赖的哥哥,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突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恶魔,将十四岁的他压倒在*上,疯狂地撕裂了她的衣服。也是在那个晚上,他彻底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从那天起,他成为了她最恨的人。
“为什么不呢?毕竟,那一晚之前,你一直很好地扮演着兄长的角色,让我全心全意相信你,是那么地依赖你……”
陆骁抽紧手指,脸也抽筋了,痛苦地在她耳边低喊。“我说了,那晚,只是个意外,我喝醉了!”
“你对我的只是意外,那他呢?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却被你彻底毁了!这些年你双手沾着鲜血,有一刻安心过吗?”她摇头苦笑,嗓音沙哑,眼睛赤红着,闪着泪光。“不……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愧疚……你所造的罪孽都是意外,是我和他活该,我们该死!”
“你以为我没想过弥补吗?”陆骁低喊,语气充满了喧嚣,悔恨。他无数次幻想,能够回到那晚之前,她不至于像此刻这么恨他。“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弥补……只要你说,我都会做,但你别再伤害我!”
“不是每件事,你想弥补,就能弥补得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改变……”她知道他后悔了,这么多年她多次激怒他,他都在忍,这是他弥补的方式。可是像她说的,有些事情,弥补不了,注定只剩下恨!
尽管被无力感紧紧包裹着无法呼吸,陆骁仍想继续争取,但刚要开口,就听见脚步声。夏薇敲了敲门,“宝宝,还没睡吗?里面怎么有响动?”
叶宝紧张地看着陆骁,“没有,我睡了!”
“睡了怎么还开着灯?”
“打雷有点怕!”
“这孩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正好你陆叔没回来,妈进去陪你睡好不好?”
陆骁皱眉,手还死死拽着叶宝的手腕,她一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宝宝,怎么了?你快开门啊!”
面对陆骁的步步紧逼,她索性把心一横,“好,我给你开门!”
“你——”陆骁的眼神,像能活活将她整个刺穿,脸色阴沉恐怖。
“那快开啊……”门外的夏薇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一个劲催促。
两人死死对视,目光都恨不得将对方吃了,僵持了几秒后,陆骁恨恨地甩开叶宝的手,推开窗子,跳进了暴风雨里。
她追过去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不由得心里一紧,二楼也是说跳就跳的?就不怕摔断腿?随即硬起心肠,谁让他半夜偷偷闯进她房间,摔断腿也是活该。
“宝宝——开门啊——”
叶宝定了定神,走过去给夏薇开了门,她焦急地冲进来。“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吓死妈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在家里能出什么事,你想太多了!”叶宝淡漠地回了一句,转身去关窗。
夏薇警惕地环视了眼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但见窗子是开着的,心又悬了起来。“下这么大雨,怎么还开窗?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叶宝背对着她,目光波动。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但此时此刻,她不敢冒险多问,怕是自己多虑了,反倒引来夏薇的猜忌。于是关上窗回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这么晚,谁会进来?”
夏薇愣了一下,摇摇头笑笑。“我就是随口开句玩笑,怕你睡不好!你小时候最怕打雷闪电了,每次下雨天,你都要跑来和我们挤一张*!”过去那些回忆,是苦也是甜。当初谁能想到,相爱的两夫妻最后会落得离婚收场,两母女会这般生疏。世上有太多事情难以预料,身不由己。
“你爸……他怎么样了?”
叶宝嘲讽一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叶正楠的前妻?叶正楠好友的妻子?陆夫人?还是我妈?”
夏薇被问得羞赧,“*夫妻百日恩,即便我和你爸离婚了,也不希望他过得不好。”
“嘴上说的这么好听,当年他出事,是谁第一个抛下他,转身投入他好兄弟的怀抱?”叶宝冷冷地笑着,每一个字眼都像鞭子抽打着夏薇的心脏。
“当然,我不怪你。夫妻*百日恩始终敌不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那种情况下,你没有义务陪他一起遭罪!但我接受不了的是,你在离婚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真让我恶心!要不是月兑离不了血缘关系,我真不想多看你一眼!”
夏薇红了眼眶。“宝宝,我……”
“这些话我不用说你也清楚,没必要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你才是最受委屈的人。人生的路是自己选的,你得到了一部分,就得失去另一部分。但我想对你而言,失去一个女儿,换来优渥的生活以及豪门太太的头衔,这种牺牲是值得的!你们现在一家四口,不也过得很好?”
“宝宝……”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出去吧!”
夏薇还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在叶宝冰冷的目光中,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恶心的蟑螂。再多的解释,在她听来都是狡辩,不过是加深她对她的恨罢了。愧疚与痛苦同时肆虐着她的心,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了,最后化作一抹惨淡的笑容。“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叶宝冷漠地关上门,背靠门框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渴望一丝温暖。然而身体,依旧冰凉。
她用冷漠与嚣张对抗这个残忍的世界,以为活得随性,就真的无所畏惧,不会伤心也不会痛。但若真是如此,那为什么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当那些噩梦般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会觉得那么孤单无助,渴望有一双手,能将她拉出漆黑的泥淖?
窗外的世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漆黑的夜色中,暴雨像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一切吞噬。陆骁站在树下,隐匿在黑暗之中,任由狂风肆虐,身体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愈发削瘦了,像是随时可能被暴雨吞噬。但他的瞳孔异乎寻常地明亮,紧盯着那个闪动着淡淡灯光的窗口,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一站就是一整夜。
……
叶宝整夜无眠,早上雨一停就回了公寓,补了两个多小时觉,就和越小萱一起开着qq去进货,忙忙碌碌一整天,回家彻底累垮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越小萱出去买宵夜,她守着旺旺和买家交涉。正被买家各种无理要求闹得头疼,越小萱嚷嚷着“要死了要死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你怎么要死了?”
“不是我要死了,是你要死了!”越小萱把最爱的烤鸡扔一边,慌慌张张的,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样子,“你那个*上司杀到楼下了,不知道怎么认识我,让我喊你下去!”
“齐彧?”叶宝蹙眉,“那王八蛋还敢来!”
“宝宝,你只跟我说过他如何如何*,怎么对他的脸一句话都不提?”
“有必要提吗?他*才是重点的!”
越小萱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他的脸才是重点!”五百度近视两眼放光,嘴里流口水。“他是*,可是是帅得*啊……我从来没看过像他那么漂亮的男人,衣袂飘飘,风度翩翩,气质优雅,完全是从小说里面走出来的人物嘛……好看得都不现实了……连我们教授都比不上……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而且他说话好温柔啊……看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好像有星星在闪……声音也好好听,我的耳朵都怀孕了呢……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不然怎么会这么温柔呢?真的,他看我的眼神完全是……”
“去死!”叶宝一脚把她踹翻在地,恨铁不成钢。“你花痴yy的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齐彧那不是温柔,是糖衣炮弹。表面上越温柔,骨子里越*,你怎么能被敌人的美男计攻陷?简直差劲!”
越小萱两眼冒红心,被踹翻在地还是觉得像躺在棉花糖里,粉红色的棉花团,软软的,香香的……好温柔!
叶宝见她还在发.春,又补上两脚,“他问你你就出卖我?你不会说我不在吗?”
“可是……在帅哥面前说谎,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越小萱一副惊恐小鹌鹑的模样,“他那么温柔,我不忍心欺骗他……”
“那你就忍心把我推进火坑?”叶宝恼火得不得了,像她这么铁骨铮铮的女壮士,怎么会摊上这么个没节操的花痴女?倒霉死了!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要往外冲,越小萱赶紧抱住她的大腿。
“宝宝,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你要逃跑对不对?我把我的粉色小熊行李箱借给你……行李我也帮你收拾……你到了安全的地方后,记得给我写信……我给你寄五百块钱过去……店里你放心,我会照顾!你姑父姑妈那边我也会经常去蹭饭,不不,去探望……”
说得她好像一辈子不回来似的!故意咒她呢!叶宝一脚踹开,“我逃什么逃?我现在去宰了齐彧,再回头收拾你!滚去看店!”
她穿着拖鞋就“蹬蹬蹬——”跑下楼,气势汹汹,豪气万千,一副黑.帮大姐大要去砍人的架势。一出大门就看见齐彧那厮双手插.在裤袋里,靠着一辆宝石蓝的兰博基尼。还真像越小萱形容的,风度翩翩,衣袂飘飘。
身后是贫民窟老旧残破的居民楼,灯光昏暗不时闪动几下。他安安静静地在灯下等她,从容翩然,漂亮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里朝她微笑,仿佛浸满了温柔,微微一笑很倾城。
叶宝站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不由就定住了。这样的夜里,一个温柔斯贵的男人的等待,似乎变成了让人怦然心动的情愫。
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她,过去,现在,将来,他会一直等待她。这种奇怪的情愫,像往她心湖上扔下了一颗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有些颤栗。
但这种痴迷只维持了短暂的几秒,她便回过神来,暗笑自己怎么能被这样一个风.流月复黑的男人迷惑?齐彧这样的,有多梦幻就有多尖锐,天生就是要让女人心碎的,她不想成为为他肝肠寸断的女人之一。
齐彧看着她冲出门口,头发蓬乱,素颜,也许连脸都没有洗过,几根头发乱七八糟地黏在两颊。一身可笑又廉价的蜡笔小新睡衣,光着两条腿,脚上是同款的蜡笔小新凉拖鞋,就那么莽莽撞撞地闯入他视线里,却尽是一身“谁与争锋”的张扬傲气。
俏生生的一张脸,五官说不出多惊艳,组合在一起却是明艳动人活色生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转动,说不出来的英气。像一道明亮的光,让人总是会一眼捕捉到她。不由得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骄傲的女孩子。哪怕素着脸,依然神采奕奕,明媚娇俏。
两人都隐藏了自己的失神,毕竟这种失神对他们而言都还陌生,不太习惯。
叶宝跑到齐彧面前,双手叉腰,气势汹汹。“你还敢来,真不怕我砍了你?”
“两天不见,你还是那么精气神十足!”他喃喃一笑,眼珠子里流转着一股光华,又是让叶宝呼吸一窒。反唇相讥,“那是当然,见不到你,心情好得很!你又想干什么?这可是我的地盘,分分钟把左右邻居召唤出来,大扫把一通乱揍,打得你屁滚尿流!”
“哦?我不认为你有那么好的人缘!”
“别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悠然将她一军,“我倒想试试!”
“你——”叶宝咬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外头有点热,我们进车里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什么话就在这说,犯得着进车里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上了你的贼车,你把我拐了怎么办?”
“怎么?你很怕我?”
“我怕你?”叶宝大眼珠子一瞪,冷笑。“我怕我控制不住脾气,一手弄死你!”
“那进车里,慢慢弄……”一双桃花眼邪气极了,嗓音也暧.昧得很,撩得人骨头都酥麻,叶宝打了个冷颤。“王八蛋!”
“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这里灯光太暗了,看不清楚!”
她警惕地皱眉。“什么东西?”
“好东西……”他的嗓音仿佛有某种魔力,喃喃着,酥酥的,哑哑的,充满了诱.惑。“你想要的‘好东西’……”
叶宝的脸“噌——”地涨成了满江红,大骂。“齐彧你混蛋,又耍*!你有暴.露癖是你的事,我不想看你任何东西,不管衣服里面还是外面,统统不想看!”
“我有说给你看我身上的东西么?”齐彧先是哑了一下,随即为她的慌张感到好笑,眉宇都被笑意浸染了。“你把我当什么了?随便抓住一个人就月兑光了给她看的*?”
“难道你不是吗?”叶宝怒红脸反问。“你就是个超级大*大色.狼luo.露狂,不以为耻反以为趣,不过就是比电影里那些猥.琐痴.汉长得好看一些而已,本质上都是一样*!”
“从猥.琐痴.汉的角度来说,长相如何,差别很大。长得难看的叫猥.琐,长得好看的……叫风.流,而且是很多女人都渴望的风.流……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为我着迷,蜂拥而至,甩都甩不掉?”
“嘁!你以为她们看中的是你的人?”叶宝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言语相当唾弃。“别傻了,她们只是喜欢你的钱和你这张漂亮的皮囊而已。除去这两样,你什么都不是!自私吝啬月复黑又变.态,迟早被人抓起来扔进监狱,关一辈子的那种!说到底,你只是比普通人更会投胎!”
“我就是比你们更会投胎,不服气,你也投一个给我看看?”
“投你妹!”叶宝一脚踹过去,被他利落闪开,眼见一脚要踹到他的车盖,急忙硬生生收住脚。重心不稳两步,整个人往后栽去,心里正哀嚎要在王八蛋面前摔个四仰八叉,丢人死了。他却飞快地一把环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叶宝吓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俏生生的小脸有点发白,气息不稳。
齐彧眉眼含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夏末的夜晚晚风徐徐,蝉在树叶间拉长嗓子“知了知了——”地叫得人心都乱了,小飞蛾在灯光下挥舞着翅膀乱飞。太过安静的夜,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足以撩乱人心。
和这样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近距离接触,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星芒流转的桃花眼,叶宝的心小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慌张之际急忙用手推开他,退了两步,“少占便宜!”
齐彧站直身子,闲散泰然。“我以为你会说谢谢……”
“谢你个头,我摔跤也是你害的!”
“看来这次学聪明了,不和我的车过不去了……”
“就算要踹,也不会当着你的面。你自己小心点,别哪天被人拆了车轮都不知道!”
“哦……那以后我的轮子要是不见了,第一个就得怀疑你……你刚才那句话就是证据!”
“你!”叶宝忍着几刀剐了他的冲动,告诉自己无谓为了一个讨厌的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得。“如果你骨头痒了或者嘴贱专程找上门来和我斗嘴,我没时间奉陪。给你三秒钟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我没那么多精力和你斗嘴,我今天来,是想谈修车费的事情!”
“你还想再坑我?真把我当傻子了?”
“修车单在这,可不算坑你!”齐彧拿出两张单据递给她,“世爵公司虽然没有收费,但保存了单据,我怕你看不懂,特意翻译成了中文,上面还有公司盖章,不信你可以拿去检验!”
“你齐彧是谁?想要弄到一份这样的假单据对你而言轻而易举。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蠢到再相信你!”
“你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去问。而且修理费也不高,折合成人民币,才十八万。你也开过车,应该知道,对于一辆几百万的跑车,蹭掉一块漆的修理费十八万很正常!”
叶宝虽然嘴硬,但心里也觉得这两张单据不像是假的,很正规的样子,但打死她她也不想还债。更何况,背后说不定隐藏着更深的阴谋。齐彧太月复黑了,绝不能轻易相信他!咬咬牙,“就算这单据是真的又怎么样?车是欧阳送去修的,没收一分钱,你凭什么管我要?”
“欧阳是我的人脉……”
“可我帮过他,我相信他会卖我这个人情!”
“哦?是吗?”齐彧扯扯嘴角,拿出手机递到她眼前。“那你现在打电话给他,问问他敢不敢卖你人情?只要他同意,我们两清!”
叶宝恨不得撕了他气定神闲的脸,她当然知道欧阳没那个胆子。在齐彧面前,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怂货,屁都不敢放一个。她要打过去,只会让齐彧更加理直气壮,而自己更难堪!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打了!”齐彧懒洋洋地收回手机,嘴角噙着笃定的笑容。“别这么看着我,我并没你想的那么恶劣。事实上你那天和我吵过一场后,我自我反省了,觉得自己对你似乎是过分了一点!”
“似乎?一点?”叶宝翻了个白眼,“你的底线可真低!”
无视她的讽刺,他接着道:“重点是,我决定免除那一百八十八万债务,以及一千五罚款,让你按照这张单据赔偿!你继续当我的助理,每个月三万,还是六个月。你之前已经工作过一个半月,还有四个半月!”
“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亏她还以为,他稍微有点人性了,结果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变着法虐.待她。“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但我也不是傻子!”
“之前一百八十八万,是买你的全部时间,但现在不同了。你按照公司规定的时间上下班,周末双休。除了周三周五打扫公寓,我不会再占用你的私人时间,比之前自由多了。那些在你看来*无理的要求,我也会尽量少提。”
“现在说得好听,谁知道我入坑之后你会不会反悔!我还是那句话,我欠你的,过去一个多月已经还清了,我不会再送上门让你奴役。我是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思想,不是你这种有钱公子哥随意戏耍的玩具。你想玩,找别人去,滚!”
决绝说完,懒得再多一句废话,叶宝扭头就走,但齐彧叫住她。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保护你……”
她顿步,背对着他,眉心微蹙。
“我想陆骁已经跟你说过,他找过我,向我要人,甚至于以穆铉作为威胁,我都没有松口。这足以证明,我有能力和他抗衡,成为你的避风港。你心里很清楚,陆骁比我要危险得多。如果没有我,你很快就会毁在他手里。”
叶宝握了握拳头,扭头冷漠地看着他。“那是我的事情,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落在他手里,你比死更痛苦!”齐彧勾勾嘴角,眼里闪烁着危险。“你对他的恐惧,我看得很清楚!尽管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但你很怕他,很想逃避他,这一点我很肯定!”
她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尤其是被人看透她的恐惧和脆弱,那让她难堪,同时极度缺乏安全感。就像一只被拔掉坚硬外壳的蜗牛,软体暴.露在齐彧眼里。她不愿去想,自己佯装坚强在他看来有多可笑。最引以为傲的伪装被拆穿,她变得卑微而荒唐!
喉咙有些酸涩,她吸了吸气。“我是很怕陆骁,但那又怎么样?你和他,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什么要乞求你的庇佑?狼窝和虎窝都有危险,对我而言有区别吗?”
“我和他是不同的两种人,我不会伤害你!”
“我有多了解你?怎么知道不会?”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分辨!当然,我不会立即要你的答复,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齐彧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里面是一百八十八万协议的原件,还有……”他微微一笑,“准备好给你撕的复印件!”
叶宝怔怔地看着文件袋,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他,眼神复杂,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你明知道陆骁很危险,为什么还要插手?”
“我说过,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全凭自己的心意,我不愿事事都想得那么清楚……”齐彧莞尔,在他含笑的眼里,有着叶宝从未见识过的真诚,以及些许可以算作是怜惜的情愫。“你就当我人渣久了,偶尔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他揉揉她的脑袋。在她还呆滞在原地时,已经转身上了车,驾着保时捷离开了。
叶宝望着消失的车影,有些失神。也许在这个到处是陷阱的险恶社会,齐彧,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渣!
……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齐彧是个料事如神的半仙儿。但凡他认为要发生的事情,就肯定会发生。比如,在叶宝这件事情上。他找完她的第二天,她就到公司来了。
清晨阳光正好,从明晃晃的玻璃窗外洒落了满地。他坐在办公桌后品咖啡,眼神既慵懒又精明。“这么快就想明白,投奔我来了?”
“我这不叫投奔!”叶宝强调,“我只是不喜欢欠你人情,车是我撞的,我不会逃避责任!”
“不错……”他赞许地点点头,“这个年代,有责任感的人不多了。”
叶宝翻了个白眼,“嗯哼!要人人都像你,早就乱套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合同,“这是我昨天拟的,你看看。上面写得很清楚,我欠你十八万,还款期四个月零十五天,也就是到明年一月底左右。之后我们两清,或不拖欠!”
齐彧懒懒地直起高贵的身子,随手翻了翻。“你有没有想过,四个半月之后,你和我划清界限,谁来当你的靠山?”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不喜欢想那么远!”
“这样可不行,治标不治本!我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在她探究的目光中,他扬唇一笑,满口漂亮的牙齿白灿灿的。“你嫁给我……”
叶宝差点没抽晕过去,“能不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吗?一点也不好笑!也不对,你这是在吓我!”她拍拍胸.口,学着越小萱受惊小鹌鹑怕怕的样子。“我胆子小,可经不起吓!”
“现在对你而言也许是惊吓,但对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可是盼不来的惊喜……说不准,我结婚之后就收敛了性子,是个好丈夫……”
“得了吧你,你齐彧要能安分守己洁身自好当个好老公,我叶宝两个字倒过来写!谁要是嫁给你,那真是倒大霉了!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老公天天在外头沾花惹草夜不归宿?迟早憋出精神病,半夜手起刀落,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正室因为老公在外面勾搭小三闹出命案这种事,多不胜数。更何况你还是勾四搭五,勾五搭六……危险系数很高!”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多的去了,关键是有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嫁入豪门的女人大多聪明,会安分享受优渥的生活,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没事买买包,喝喝下午茶,幸福指数远高于患难夫妻!”
“那是她们脑子有毛病!”叶宝嗤之以鼻,“反正我这样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要么不结婚,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他要敢背着我勾三搭四,我就能让他断手断脚!”
齐彧龇牙,摇了摇头。“女人这么暴力怎么行?难怪到现在还没人要,你姑妈非要把你塞给我!”
“你才没人要!是我眼界高,一般男人我看不上!”
“哦?”齐彧挑挑眉梢,兴味盎然地问:“倒是说说,你这样清丽月兑俗,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看得上什么样的?”
叶宝冷冷一笑,“也没什么,我就喜欢视金钱如粪土,视我为化粪池。穿着简单大方温柔,开着法拉利。个性沉稳,平时话不多,关键时刻只有——买、买、买!还有脾气好,就算生气了也只会愤怒地把几十张银行卡甩我脸上的那种男人!”
“哦……”齐彧长长地感叹一声,“说到底,不就是一个钱字吗?我都符合,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你若是喜欢,我现在就把几十张银行卡甩你脸上!”
“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男人,不是禽.兽!光是这一点,你都不符合,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她不耐烦地摆手,“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你往下看,后面还有规定,出了哪些状况,合约自动失效,我欠的钱可一笔勾销!”
齐彧翻到后一页,用醒目的大字列了十几条合约自动失效的状况。“对你有逾矩的身体接触?”他琢磨了一下,“这个‘逾矩’的尺度是什么?”
“比如你丧心病狂见色起心突然mo我、抱我,把我压倒墙角吻……”想到那日的画面,此刻仿佛还能感到嘴唇滚烫的触感,将她烫了一下,脸颊泛起红晕。“反正就是你不规矩……”
“原来如此!迟到罚款、问你要除协议外的任何一分钱、提出nuan.*陪酒等一切不正当要求……”他一眼扫到页末,拿起笔来,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叶宝一愣,“你不看仔细点吗?”
“你那点小心思,在我面前几乎是透明的,用手指都能猜出来,何必浪费眼力!”他把合约还给她,“这下放心了?”
合约是自己拟的,当然偏向她的利益,白纸黑字,谅齐彧也不敢抵赖。叶宝多少放心了些,小心翼翼地合约收回包里,干活去了。
但一个上午都很清闲,齐彧几乎没使唤过她。下午的时候,叶宝终于忍不住问:“总经理,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药?上午就只让我泡了杯咖啡,拿了份文件,买了个午餐,而且还给了我钱,平时我干的活可是这个的十倍。”
“听上去,我不折腾你,你反倒不习惯了?”
“那倒不是,是不安,总觉得……暴风雨还在后头!”
“是你太敏感!”齐彧懒洋洋起身,活络了一下筋骨。“工作了一上午,太辛苦了,是时候该打打高尔夫放松放松了!”
叶宝偷偷翻了个白眼,看了一早上杂志的不知道是谁!这也叫辛苦?但还是乖乖准备了球杆球具,给他摆好。
齐彧握着高尔夫球杆试了试手感,双眼专注地盯着球洞。“会打吗?”
“不会!不过我倒是很擅长篮球和乒乓球,足球也可以。改天有空我们可以pk一场,说不定你还打不过我!”看他身骄肉贵细皮女敕肉的样子,她真怕撞疼他。
“我不喜欢出汗的运动,除了……”他暧.昧地朝她眨眨眼睛,“做.爱!”
叶宝撇撇嘴,“种.马!”
齐彧接连入了几球,大概是觉得一个人玩有点无聊,让叶宝陪他。她不情愿地走过去,嘴里咕哝。“这个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把球打进洞里吗?太容易了!”
但事实证明她是错的,高尔夫看似简单,但其实非常难以掌控力度和角度。她试了好几次,都打歪了,而且歪得厉害。她是个急性子,便有些气恼了。“怎么回事?”
“对于不了解的东西,不要妄下评断,那只会显得自己无知!”齐彧放下水杯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握住她的手。叶宝急得要跳脚,“混蛋!你又吃我豆腐!”
“只是教你打球罢了,心虚什么……”齐彧用身体禁锢着她,双手抱紧她的手背,在她耳边热热地吹气。“放松点,我又不能吃了你……”
“唉……热……别挨这么近……”
“双脚迈开,与肩平齐,抛开脑中的杂念,视线盯紧球洞。慢慢抬手……幅度不要太大……找准位置……击球……”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叶宝连进两球,得意洋洋。“耶!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齐彧沉沉一笑,眼里起了点异样的火光。“味道很好闻,用的什么香水?我喜欢!”
她喉咙一紧,总觉得他的眼神,像狼。“我没用香水,沐浴露!”
“哦……买一瓶同样的放到我公寓,我给钱……”
“神经!我干嘛要用和你相同的沐浴露,我才不喜欢和你一样的味道!唉……松开,我不打了……”
她在他怀里挣扎,引来齐彧愈发低沉沙哑的呢喃,“别乱动,男人的身体可是很min感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不敢再挣扎。
直到身后传来开门声,两人抱在一起转过头去,齐孠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叶宝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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