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忧睁开眼睛时,入目之处全是白色,鼻息间萦绕的也是消毒水的味道。不二趴在床边睡着了,却没有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敛了敛羽睫,浅忧心里有些失望,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身子,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一般,不二被浅忧的动作,惊醒了。
“小忧……”欲言又止。
“我的手腕,以后不能再打网球了吗?”浅忧的声音很轻,轻到不二差的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对不起……”依旧欲言又止。
“其实,不怪你的,不二哥哥,不是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明明面对这个自己肯定无法接受的事实,应该震惊、失望、难受、不甘的。可是,心里却一片平静,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意义了一般,这,是好?还是坏?
“……”不二无言。平时的月复黑,早已在看到浅忧这幅样子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再也看不见分毫。“小忧,我给迹部打了电话,明天你就转学去冰帝吧。”
“为什么要去冰帝?”大脑仿佛忘记了怎样思考,浅忧呆呆的问,没有一丝生气。
“小忧,你的左手没有办法再打网球,可是还有右手。”不二心疼的劝解。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浅忧叹了一口气,心里怎么也无法释怀,像一根刺,深深的,梗在心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难受。
“我不想,不想转学,和哥约定好了的,青学会赢得全国大赛的冠军,我不想,总被他保护在一个角落里。”浅忧的声音真的很轻,没有颓废,也没有生气。
“我知道,迹部说明天他来找你问清楚。”不二看着窗外的繁星满天。“我给姐姐打过电话了,今晚就在这里陪你。”
“不用了,周助,今天比赛,你也很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尾音拖得很长,消失在白炽灯光中。
不二闻言,也只有起身离开,他知道,浅忧需要时间来缓冲,这种情况,也只有她自己想清楚了,就好了。
不二离开了,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浅忧一个人,白炽灯光亮的刺眼。浅忧睡觉从来不会关灯,因为,她怕黑。
“呜……呜……呜……”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浅忧的嗓子里出,浅忧躺在床上,用枕头蒙着头,小兽受伤般的呜咽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一直未停。
泪水湿了一大片枕头,像极了中国的地图。浅忧想起小时候,每每她睡觉流口水,妈妈总会在第二天调侃她,说她在夜里绘地图。那时她也会红着脸,抵死不承认。
只是,越长越大,睡觉流口水这个坏习惯她叶渐渐改掉了,父母的工作越来越繁忙,便渐渐的没有再管束她,家人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所以,她才会学习网球,因为妈妈的网球技术很好,所以,她也要像妈妈一样,站在女子网球的巅峰。可以这样说,网球,成了支撑浅忧一直走下去的信念。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像网球一样,给她依赖。
虽然外表开朗,但骨子里,浅忧是寂寞的,是迷茫的。面对未知的未来,她会害怕,会退缩,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困难,打击的她这样彻底,彻底到,她连再次尝试一次的勇气,也没有。
压抑的哭声持续到第二天,天空刚放亮。再也哭不出来,睡不着的浅忧披着一件外套,走出了病房。
双眼红肿,眼神里也再没有了如繁星一般细碎却坚定的闪亮。
樱花开的一如既往的美丽,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浅忧的头上,脚边。
天初亮,医院里有一种压抑的寂静,也没有多少人。
浅忧漫步到一片干净的草地,坐下,心情无限惆怅。
“以后,我还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吗?”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浅忧喃喃自语。
“喂,以前那个自信又张扬的初忆浅忧,可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面前传来倔强、熟悉的声音。
浅忧不用抬头,也可以猜到是谁:越前龙马。
很多人都说越前龙马很拽,可浅忧觉得,那是倔强。自己也有过的倔强。
第一次安慰人,龙马的语气有些别扭。见到浅忧没有回答,干脆在她身旁坐下。琥珀色的猫眼很认真。“重新练习吧,再蜕变一次。”
“真的很难,我坚持了那么久,妈妈帮助我训练了那么久,你应该知道的……”浅忧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又怎么样?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很难?”像越前龙马的语气吗?浅忧说不上来,只是,微微安心。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浅忧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读了六年小学、三年初中和高中、四年大学,好不容易熬了十六年,可以不用读书了,突然一下子现自己又回到了小学一年级,要重新读过一遍的人一样。
里面的艰辛与汗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龙马不是浅忧,他没有手腕受伤,所以,才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出那样的话,但是,浅忧不怪他,毕竟,龙马对于网球,付出的要比她多,至少浅忧是这样认为的。
无法感同身受,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龙马的安慰,终是给予了浅忧信心。只不过,要真正恢复,却远远不够。
天际完全放亮,不知不觉,龙马已经陪浅忧度过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等到回头来细数自己的坚强,浅忧突然才现,原来自己那么的脆弱。
“谢谢…龙马…”迎着朝阳,浅忧对着龙马轻轻的说出这句话。
龙马闻言,只是呆怔了一瞬,然后恢复平静,嘴角默默的弯出一抹弧度,看着浅忧,“相信吧,其实你也很坚强。”
「病房里」
“喵~小丫头,你没事吧?喵~”菊丸猫猫看着气色恢复不少的浅忧,依旧很担心。
“放心啦,浅忧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桃城大大咧咧的说着。语气里,满是对浅忧的信心。
“是啊,小忧一定会很快振作的。”不二看起来,也放下了少数的担忧,总算在他脸上可以看见熟悉的笑容了。
“初忆,对不起,要不是我……”柔柔弱弱的道歉声自所有人身后传来。
众人移开身子,只看见樱乃一脸歉意的对躺在病床上的浅忧90°鞠躬。越前龙马依旧站在角落的位置,让人不易注意。
“没事啊,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又何必自责。”浅忧摆摆手,倒是很洒月兑,反正她依旧想好了,既然左手没办法打球,那就练习右手好了,虽然过程会很艰难,但是,她不怕。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么,她凭什么帮助手冢部长将青学带进全国大赛呢?
浅忧恢复的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个晚上。
或许,早在之前,她便知道了点什么吧。虽然没说,但是,依旧是很大的心理压力啊。
“哥,会来看我吗?”忽然,浅忧转头对着不二问道。
“不会,不过,你要去给他解释一下这次的事情才行。”不二微笑。
“喵~小丫头的哥是谁啊?喵~”所有人都很疑惑,还是独独只有菊丸猫猫出了疑问。
“额,周助,我没事,可以先帮我办出院手续了吧?正好抓紧时间练习。”浅忧不自然的撇开脸,转移话题。
正选们看到浅忧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下去。陆陆续续的出了病房。
刚刚还挤满人的拥挤病房,在一瞬间空落了下来,浅忧嘴角划过一抹弧度,拿出手机,拨通迹部的电话。
“哥,这次的事……”浅忧还没有说完,迹部就着急的打断。
“小忧,不二说你住院了,怎么回事?”迹部的声音一点也不见平时的华丽。
“额,就是,就是打网球受的伤,没什么大碍的。”浅忧很笼统的遮掩过去。
“是吗?本大爷怎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呢?”迹部还是三句话不离他的口头禅。
“没什么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和你解释吗?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浅忧斗志满满的紧握拳头。
“唉,小忧,要是在青学受委屈了,告诉本大爷……”迹部的话被浅忧急急忙忙的打断。
“额,哥,那就这样啦,全国大赛之后去看你啊,拜!”浅忧快速的说完,挂断了电话,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却没有看到电话那边迹部景吾心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