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今夜的风似乎更冷了,已是初冬。明栩从房外走入,瑟缩着身体,方才穿得少,现在身体有些发冷,紧握着拳头希望指尖不会那么冰冷了。
桌上的烛火慢悠悠摇曳燃烧着,他就坐在桌边,一只手搭在深色的桌布上,铺床的丫鬟进来看到明栩脸色阴沉,紧抿着嘴唇,桌上的桌布已经被他紧握在手中,仿佛要把那皱巴巴的桌布捏碎了。
丫鬟怯怯的行礼,二话没敢再说就直奔床边铺床,把一切准备就绪后,又是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屋子,离开这笼罩着阴霾之气的地方。
明栩心中甚是不甘,心里溢满了陆宁昭的语笑嫣然,却又闪烁着自己的皇兄与她拥抱的模样,他们的对话像一根刺梗在心间,无法消除,无法拔出,对于他来说曾经爱着人他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所以也只能痛着。
当他与皇兄在端王府里谈论政事的时候,她的丫鬟旎雁和他买的那只鹦鹉就匆匆忙忙的跑来找了他,他是端王,他的皇兄,不是他自己。当他看到一向专注与谈论国事不允许被人打扰的皇兄,仲管家进来汇报的时候,皇兄眼中的神色由冷漠变为焦急与惊慌,继而快速的备马急策奔到将军府里,他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皇兄已经不再是当初,讨厌对他穷追不舍的陆旋儿了。
从小到大,他与旋儿的关系最为要好,自己宠着她,疼着她,处处让着她。旋儿笑,自己心里高兴,她哭,他心里比她难过,他巴不得所有的伤心与难过都让他替代旋儿承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他可以找便京城的大夫只为求她能月兑离病痛,她生辰之日或者是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把全京城她说喜欢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给她,只为求她红颜一笑。陆将军出征,他陪她送行,消息一回来她站在城门等着,他也陪着她站着等,他在她的身边待了这么久,却从天而来一个皇兄横贯在其中,是终究敌不过皇兄的一个笑容么,让她心花怒发,春/////心荡漾发誓要嫁给他的笑容。
那时候她还小,然后满心欢喜的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哇,你哥哥好帅啊,笑起来的时候更帅呢。
开心不已的旋儿却没有看到他已经很难看的脸色,继续笑着叫他介绍他们认识,那时他是愤愤的心酸的,于是冷冷的拒绝了她的要求。但是他们还是认识了的,并且她还深陷进皇兄的心里,说此生非他不嫁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卑鄙和无耻的,与自己最为要好的皇兄争同一个女子,因为爱情是不分兄弟之间的,更何况当初是自己先爱上陆宁昭的,是自己先遇到她的,所以他在她伤心失落的时候依然出现在她的身边,说要她嫁给他,不在乎流言蜚语,不在乎世人眼光,更不会害怕皇家的颜面尽失,不怕母妃的责怪,如若她愿意,他可以带着她走到天涯海角的任何一个地方去安家乐业。而现在呢只是都只做了一半,却是怎样也得不到她的心,而皇兄的一个拥抱把所有的误会都化解了,难道他注定是要输的那个人么、
宁昭看了看那禁闭着抵御寒风的窗口微微张开着,窗外有风吹过,刮起几片树叶,看样子好像又是降温了些,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怀里抱着暖水壶,冰冷的芊芊玉手扶着,终于觉得温暖了许多,依旧揪心的是陆霖广的事情,她都不是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怎么会破案呢,而且这案还不能让人知道。她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呢?
“小姐,旎雁给你洗脚,你赶快睡下吧,这夜挺深了呢”旎雁端着装着热水的洗脚盆进来到宁昭身边,说着就给宁昭拖鞋。
宁昭也迎合着月兑了鞋袜,把脚放进水里,温暖的感觉自脚底而上,暖遍半身。天天却是在床上有些睡得不安稳,嘴里嗯嗯啊啊也道不出个话语来,身体扭来扭去的。
宁昭甚是疑惑不解,与旎雁对视一眼。听得旎雁说:“小姐,在旎雁给天天梳洗的时候发现他的脚起了红冻,手也开裂了一些,怕是在被子里温暖了,红冻氧了的才会睡得不安稳”
“你可去买药给他擦了,他看起来也是很好的,父母竟是如此的狠心丢下自己的儿子,让他在外挨饿受冻的。其实我也有错的,让他回到将军府里,又没有好好的关心他一下,还让他受到了惊吓,今夜的事情,天天定是心中免不了害怕的吧”陆宁昭扭头望了望天天睡着给他搭建的小床上,又是难受的扭身子、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然后又对旎雁说:“虽然因为我爹的事情府里会忙上一段事情,但是天天的安全和起居照顾,还得你多费心了,旎雁。等到过了这段时期,还是让人去打探一下,这孩子的来历和身世吧,帮他找回父母才是最可行的”
“是,小姐。”旎雁答应着,垂下眼脸,手中依然不停顿着活,口中张张合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是没开口。
“旎雁,你可是有什么话说?没关系的,现在就咱们两人了”陆宁昭看她一副为难的样子,若非肯定也是为了今夜的事情,她想旎雁定是想说什么的了。
“小姐,请恕奴婢的罪,旎雁也想是自己多疑心了,只是旎雁不得不说”旎雁犹豫着,先向宁昭请了罪,唯恐自己说话又什么差池之处。正所谓饭可多吃,话不可多讲就是这理。
“没关系,说吧”宁昭附赠上一个鼓励的眼神,说。
“其实,旎雁觉得皖绿很不正常、、、”说这话,旎雁依旧顾虑的望了望宁昭,唯恐她变了脸色。
“怎的如此说呢,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可别吞吞吐吐的,若是有理了,自然可以考虑,只是若是无理之言,出了这屋就可别再嚼舌头了。懂得么?”宁昭也是疼爱旎雁的,故而脸色严厉了些,也是懂得,因为皖绿才进来这一会儿,大家的性子都不了解,也不知是怎样的一个人,发生了事情,身边的任何可疑人物都是必须大胆的指出,不然就可能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旎雁与皖绿交往比她多短短几个时辰,或许旎雁会更加了解的,因为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是,旎雁明白小姐的意思。”旎雁点头答应,眼中坚定的神色,更是让宁昭知道旎雁肯定是知道什么了的。“旎雁说出来,绝非忤逆小姐之意,且不说皖绿是刚来得一天都没有的人,如若小姐能让她进府里,定是知道她一些事情的。但是小姐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你知道么”
旎雁说着给宁昭把脚擦干,再穿上干净的袜子。宁昭也未说些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确实是因为可怜皖绿才让她进府里的,更重要的是,皖绿在端王府待过,而且还是当初回家探望父母的小丫鬟,所以种种心理作祟她也就收容了她。
“当时你差点与我撞到一起,待到我去了屋里瞧见,我感觉到她的笑容里藏着计谋得逞的意味,单是如此也就算了,你去吃东西回来,天天之前我抱着的时候会好好的,但是你去吃东西了她就会发疯似得扔东西,且是朝着人扔,不是乱扔。正是因为皖绿去了他的身边,才会如此”旎雁又是坚定的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见到的。
宁昭听她说的话,仿若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只知道皖绿是端王府的人,却未曾想去验证一下,是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引狼入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