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皇后寝殿里,景阳的手搭在皇后的脉搏上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景医官?”皇后唤了她一声,“本宫看你最近似乎总是心神不宁,怎么了?”
景阳抿了抿下唇没有回答。
皇后不再追问,转过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月复甜美一笑:“算起日子来,好像也有八个多月了呢。”
怀胎十月,就算一点医术不懂景阳也知道十个月左右孩子就会生下来。
听到皇后的话,景阳的手放了下来,抬头看着皇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娘娘,请问陛下现在可是已经到北海郡了?”
皇后一怔,没想到景阳会忽然问这件事,莫名道:“已经到了,看奏报应该渤海郡王两日前就去接驾了。怎么了?”
景阳左右看看,除了彩纹彩月寝殿暖阁里没有其他人,便低声对皇后:“娘娘,出大事了,正北侯被人诬陷,皇上这次去北海郡怕是为了收缴侯爷的兵权。”
“什么!”皇后说完立刻掩上嘴,挥手让彩纹彩月退了出去,“到底怎么回事?”
“这还是小事,娘娘难道没发现最近宫里的防务在悄悄发生变化吗?锦衣卫越来越少,御林军侍卫越来越多。臣下听说宁妃连同他的父亲北海郡王因为有六皇子在手有翻天的打算!”
“你是说他们要……”皇后单手捂着小月复忽然坐了起来,神情变得万分紧张,“那皇上去了北海郡岂不是……”
“皇上那里的情形娘娘您现在是顾不上了,好在正北侯目前手握重兵,臣下觉得皇上拿掉他的兵权之前北海郡王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娘娘您现在才是身处虎狼之穴!朱誉轩有京城十二团的御林军指挥权,他现在已经有了动作……”
“他是宁妃的心月复,一定会对本宫的皇子不利!”皇后是个极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利害关系,一把握住景阳的手,关键时刻急道,“景阳好妹妹,本宫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现在你既然明白那些人的阴谋,就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尚未出世的小皇子!”
景阳将随身带着的催产药丸拿给皇后道:“娘娘,趁着朱誉轩还没有控制整个皇宫将臣下也监视起来,臣下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景阳说完就附在皇后耳边将她的计划悉数告诉了皇后。
三天之后皇后去给抱恙的太后请安,自慈宁宫回来的路上忽然有了雅兴转而去了宫内的内院乐府,要听内院奏乐。不想抬步撵的大力太监失职,在乐府门口腿一软步撵一歪竟然惊动了龙胎,皇后当即被抬进乐府内堂,传太医令景阳前来。
由于事发突然,前来内殿的太医令景阳立刻命人就地接生,与一名老嬷嬷在内堂忙碌了整整两个时辰,皇后才产下一名男婴。
事后皇后被送回坤宁宫,而刚落地的七皇子被留在了太医令的身边。
“这个孩子,看起来倒是挺大个儿。”
朱誉轩穿着大红盘蟒锦袍抬眼看了一眼宫女怀里抱着的孩子对景阳说。
景阳挥退周围的宫人,亲自将孩子报过来轻声道:“皇后虽是早产,但是头胎,孩子个头大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件事儿谁也没料想,当时也没来得及请厂公的示下,要不要让这个孩子落地。”
不雨轩有些不悦的背过身,“本座要是想,现在传出去的消息也是皇后早产生了个死胎!”
景阳道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朱誉轩可真够狠,幸好真正的皇子已经被乐府乐官邵庭偷偷带来的这个孩子偷梁换柱,不然朱誉轩真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后悔都来不及,可怜这个萌萌的小婴儿要做出宫避难皇子的替死鬼。
“那厂公的意思是?”景阳问道。
“不是太医令你刚刚跟本座说这个孩子明显先天不足,生来命悬一线,恐怕命不足十日吗?”朱誉轩长眉一挑将自己编造的说辞一一道出。
“是,话虽如此,但是……”景阳凑近朱誉轩压低声音道:“厂公不是说要对付正北侯吗?正北侯手里现在还有兵呢,万一狗急跳墙硬要攻打京师,皇后在厂公的手上他为了亲姐姐不是也要投鼠忌器吗,所以皇后留着有用。而要想让皇后乖乖的,这孩子是关键啊。”
朱誉轩闻言眯了一下细长的眼睛,思量片刻道:“可是有这个孩子在,六皇子的地位……”
景阳明白朱誉轩说的是宁妃的儿子,皇后的儿子在血统上肯定比宁妃的儿子高贵,所以如果朱誉轩想用宁妃的儿子即位皇后的孩子必须要除掉。
不过这种事难不倒景阳,景阳微微一笑,继续进言道:“厂公不是自己也说了吗,这孩子先天不足,命好的话留下活几个月或许还行,继承大统那是万万不可的,再说历代先朝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立一个刚生下来的病秧子做太子啊。”
朱誉轩冷冷的笑了,半晌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座。”
景阳不解,继续问道:“厂公这话怎么说?”
“呵”朱誉轩一笑,眸子里闪过阴冷的光,“太医令,你这次真是跟对了本座,很快这天下就是六皇子的天下了。”
景阳略做出惊讶的样子,不过片刻就低眉顺眼的笑起来,“厂公这话说的不够妥当,依臣下看,这天下应当是厂公的天下才是。”
“哈哈哈。”朱誉轩大笑几声,不再看景阳,袖子一甩迈步走了出去。
晚间承乾宫里宁妃翘着手坐在灯火明亮的大殿里,两名宫女正在小心翼翼的用花瓣给她染指甲,景阳弓身站在帘幔外面,依稀看到宁妃一脸得意而不屑的神情。
再让你爽一段吧,宁妃你就尽情的笑,反正笑一天少一天了。
宫女通报给宁妃太医令来了,宁妃置若罔闻好像什么事都没听到继续染指甲。景阳站了很大一会才听到宁妃幽幽的开口,但连正眼都没给她:“太医令来了?听说你接生了七皇子,是个有功之臣呐。”
景阳上前道:“臣下不敢。”
“听说七皇子生下来差点断气,还是你的‘妙手’才让他活了下来。”宁妃摆摆手朝指甲吹了一口气依旧不看景阳,口气越发风凉起来,“朱誉轩说,你立了大功,应该赏你。可我真看不出你哪里有功。”
景阳压着心里的火,默不作声。
谁知宁妃看她不说话更来劲,斜了景阳一眼,“算了,既然朱誉轩说你有用,本宫也不计较太多,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吧。”
景阳低着头不看宁妃,眉心一皱,心说之前都跟朱誉轩说了她只想要宁妃宫里的那朵长白冰莲花,怎么宁妃权当不知道的样子?
不管了,就算脸皮再厚也一定要把冰莲花拿到手!
“回禀宁妃娘娘,臣下不贪慕官位珠宝,臣下一生精力都在学医,只想要一观天下奇药长白冰莲花。”
“呵呵!就凭你也想要长白冰莲花!”宁妃的语气尖酸苛刻,“你也知道这是天下奇宝,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医官奴才,也配来求本宫。”
景阳能够断定宁妃知道她前来的目的,她就是想羞辱自己!她这话说的相当难听,让景阳今日才深切体会到那些本就不可一世的女人得势以后是怎样的令人厌恶。
好好好,你得意的了一时,早晚有一天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节骨眼门外一名小宫女喏喏的禀报:“娘娘,西厂朱厂公来了。”
通报的空当朱誉轩已经走了进来,看来他出入宁妃宫殿非常随意。
宁妃还在跟景阳摆谱,看到朱誉轩进来更是觉得有了观众,大声道:“来得正好,本宫说朱誉轩你也是越来越没成算了,什么小人物的小功劳也值当的让人来本宫这里领赏。”
朱誉轩还没给宁妃请安就被宁妃当场骂了一句,脸上顿时不太好看。他看向景阳而后又平复了神色给宁妃请安。
“起身吧,有什么事快说,本宫还要去看六皇子呢,没工夫看你们在这里磨叽。”宁妃抚了抚发髻高傲的说。
“娘娘答应的冰莲花是否已经……”
朱誉轩看景阳还站在一旁,顺口一问,岂料话还没说完,宁妃又阴了脸色,毫不避讳景阳在场,直接道:“你怎么回事,她本来是皇后身边的人,现在眼看本宫的六皇子得势了见风使舵,这种人留着她就算不错了,还给什么赏赐,你脑袋真是被驴踢了,白白让本宫栽培了你这几年。”
宁妃如今知道皇上去了她老爹的属地还真是胀饱起来,朱誉轩是什么人物就算之前伺候过她给她办事,但毕竟今非昔比,皇上在时他在宫中的地位也可说是如日中天,现在宁妃更要仰仗他,不想今天竟当着蛮大点的太监宫女羞辱朱宇轩,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朱誉轩抬眸,冷光一闪而过。景阳当然没有错过那一瞬间如刀锋般的目光,看来朱誉轩对宁妃也有不满,哼哼,好兆头,离间他们,有门!
“太医令你先下去吧,照看着七皇子,本座跟宁妃娘娘说几句话。”
朱誉轩拂了一下衣袖,景阳会意退了出去,走出几步后还听到宁妃不满的话语。
目前朱誉轩为了控制皇后并不允许其他人接近七皇子,外报只说七皇子生来体弱,命悬一线要由太医亲自照看寸步不离。好在皇后早就知道了景阳的安排,不然在好欺负的皇后也要急得跟朱誉轩拼命了。
初更的时候景阳还在太值房,刚让小医女带假的七皇子睡熟,朱誉轩就带人进了太值房。
“太医令当真要谢谢本座。”朱誉轩风风火火的进来压根不管什么礼仪,直接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一挥手,手下的小太监将一只方形的锦盒放在了桌上。
“厂公深夜来此有何贵干?”景阳话说的很淡,目光却紧紧的注视着桌上那只锦盒。
朱誉轩什么也没说,抬起那只带着翠绿扳指的苍白手指打开了盒盖。
锦盒里一只干枯的花朵有整只手大小,依稀能看出莲花的样子层层叠叠。
“太医令想要得到的长白冰莲花,本座已经放在这里了。”朱誉轩淡漠的看着景阳,“只要太医令告诉本座你要这味药材的真正的目的,本座就把它,送给你。”
朱誉轩好狡猾,大概是宁妃的话刺激了他,他对景阳还不是百分百放心,想要拿景阳的弱点控制她。
不过景阳是那么老实的人么,身为一个123言情作者,写文时瞎话说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顺口就道:“不瞒厂公臣下此生最爱惜的就是这条命,臣下得了一种怪病,只有长白冰莲花入药才可以解性命之忧。”
“原来如此。”朱誉轩沉吟起来,低低的说。
“不过厂公不必担忧,您就算把它给了我我也一样会为您鞠躬尽瘁”景阳抬起头目光澄明的看着朱誉轩,“因为全天下只有您能保护我免遭贺彦瑞东厂锦衣卫的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也快要结束了喵,下一个修仙,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