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塔 第六章 帝王之道

作者 : 亦羽亦墨

圣华大陆,启灵帝国,首都星空城皇宫内。

这是一座华贵雍容的宫殿,它高大而宽敞,它的内部墙壁和装饰完全是由亮丽的宝蓝色构成,龙匾、龙椅、龙梯、龙台……一切都是宝蓝色的,这宝蓝色深浅不一,无比深邃,还分布着不规则的各色光点,墙壁上的光点组成了一圈圈年轮似的图画,将这大殿渲染得神秘奇异。如果是第一次进入这大殿的人,一定会被这大殿内的一切震惊,这大殿给人的感觉就是进入了一片神秘而深邃的星空,没错,就是星空!殿如其质,名为:星空殿!这里,是启灵帝国的皇帝每天上朝与群臣商议国家大事的朝堂!

而此时,就在这大殿内的宝蓝色龙毯上正平躺着一个身穿同样是宝蓝色并且其上雕刻着一条奇异生物的长袍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双手枕着头,双眼微闭着,脸上一副安详的样子。他独自叹息了一声,笑道:“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在哪里累了就在那里躺下休息,这种偶尔的自由是那些大臣们无法理解和感受到的。皇后去光明圣殿也好几天了,说是去为我祈福,其实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吧。说来这些年真的辛苦她了,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还要为这个人分担国家问题,那些大臣真是可恶,这么善良可爱的皇后他们居然说她是妖女。”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双脚一抬一落,上半身就被支撑着坐了起来。他严重闪过一道坚决的光芒,自语道:“不行,不能让皇后再和我一起批阅奏折了,不然那些大臣可真的会眼红,妇人本来就不应该关心国家大事,一心只做贤德皇后就行了!”

“恐怕她再也没有机会为你付出了。”骤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青年男子背后响起。青年男子反应及其迅速,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就立刻站了起来向后转身。当他转身之后,看到的居然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俊俏的脸,没错,就是一模一样!

很明显,青年男子就是这星空殿的主人、启灵帝国当今的皇帝——樊晨,而能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用说,自然只有红莲了!四目相对,双方都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樊晨居然就单膝下跪,微微躬腰,双手合拳,恭敬地叫道:“老师!”

老师!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居然是师生关系!如果这让大臣们知道了,他们会如何震惊可想而知!而此时身为一国皇帝的樊晨心里却产生了疑惑:“老师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关于自己的老师出现时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的答案,忽然,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在他脑海里停顿,他宝蓝色的明眸里不禁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难道……难道老师与皇后……

樊晨的想法和脸上的神色自然是红莲所不知道的,但他的身躯微微的颤抖却被红莲犀利地目光捕捉到了。红莲心中一沉,丝毫不带感情地说道:“在老师面前不用客气,起来吧。此刻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老师都知道。但老师得告诉你,事情与你所想的并不一样。”

“老师,这……”樊晨重新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老师,眼中充满了不解:自己的老师所说的不一样是怎样的不一样呢?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而且是令他心肺剧痛的答案。

“为师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塔塔里沙漠,为了抢夺星月神弓,神启殿的白岩在那里设下了埋伏抓捕她,而当为师赶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救她,只留下了刚出生的孩子。”面对着这个既是自己的学生又是情敌的一国之君,红莲艰难地一字一句说道。

他说的这些话当然不是真话,但即使告诉他真相又如何?西维雅就算和他在一起也不可能真心相爱,只会继续给彼此造成伤痛,况且现在西维雅已经认祖归宗留在月亮之上,也算是断却了七圣界的种种过往,这就是命,樊晨与西维雅注定有缘无分。而照星月女神星华的意思,应该是让启灵帝国向神启殿发兵,以化解民间对神启殿的不满和对启灵帝国的不信任,只有将神启殿在大路上的地位降到非常低的程度,启灵帝国才能真正成为大陆的霸主,也能让民众更加信奉他。至于两兵交战的结果会是如何自然就不是红莲所关心的事情了。

闻言,樊晨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身体有点摇摇晃晃仿佛双腿的力量无法支撑身体站稳,脸上先是一阵红一阵青,眼神飘忽不定,然后忽然变得异常冰冷而坚定。他微微低下头,嘴角轻轻扬起,用毫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对红莲说道:“老师,谢谢您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事已至此,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老师,您对我说过,您虽有通天本领,但从不愿看到有人流血,所以学生就不多留您在宫里多住些时日,只是请求您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看到不该看的事情发生。”

樊晨说的话字字句句都给人咬牙切齿的感觉,明显对自己的情绪已经压制到了极点。红莲也不多说,对自己这位学生的情绪控制十分满意,作为男人,而且是一国之君,处理事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忍耐、控制情绪,只有这样才能分出精力去思考如何正确处理,如果当樊晨听完他说的话后立刻态度失常、言行偏激,那么红莲会立刻认为自己来此的目的是错误的。

“好,为师别的不说,只希望你能把伤亡最小化。这是你和她的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为师不希望这孩子日后被帝皇这两个字束缚,希望他能比你自由一些、获得更幸福一些。”说完之后,红莲的身体在下一刻就化为一缕红烟飘然消散,留下的只有一个被银光包裹着浮在半空中的小家伙。

“呕!”直到红莲消失,一口黑红混合的鲜血才被樊晨吐出,这是他悲伤过度造成灵能变质后被污染的一口心血啊!他真的在听到西维雅遇难的消息后淡定自如吗?他不能啊!自己苦苦恋了十年的女人的死去,简直比一个相爱至深的女人在他眼前死去更要让他心痛欲裂啊!起码如果是两情相悦,他也就不至于那么遗憾、那么伤感、那么绝望、那么迷茫了……在这一刻,他那期待了十年的心,终于死了!死了……

冷笑,渐渐从他口中发出:“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走了好!走了好……走了,你就不用再日夜面对一个爱你且你不爱的人,不用夜夜与你不爱的人一起入眠却在梦里私会他人……你好……你很好!”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与那心爱的人过去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自己过去总是那么傻,想尽办法哄她、护她,为她,他做牛做马;为她,他情愿上刀山下火海;他真的很爱她、很爱她,哪怕她从来不爱自己,他依然是那个在灯火阑珊处默默吹着冷风,当她与另一个他偷偷跑去山上捉萤火虫,却依然等待着她的那个傻小子;哪怕她总是在自己面前说如何讨厌自己烦自己,却在自己伤心得快要忘记男儿流血不流泪而眼角湿润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嬉笑着将一颗冰糖葫芦塞到自己的口中,让自己不要再纠缠她,他却还是不肯放弃。

想到这里,他眼中已是泪如雨下,自嘲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还是对我有一丝丝喜欢的……对吧,小雅?”

这时候,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但隐约中他似乎看到在朦胧之中,有一个身穿白花碎短裙的女孩儿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女孩儿眼里满是怜惜之色,用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说道:“爱是什么?是付出、是守护、是心甘情愿、是不离不弃,但如何也逃不过命运的掌控。你好傻,为了这份已经被命运玩弄得破碎不堪的感情将自己的情感线牢牢紧闭。如果你愿意,找一个你不一定爱但一定很爱你的人,一起生活吧!爱得太痛,也应该让自己感受一回被爱的滋味,只有这样……才会真正体会、感受到这人与人之间真正的爱与舍。”

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而那穿着白花碎短裙的女孩儿也随着他视线的清晰而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是那一抹优美的背影。这时候,慢慢清醒过来的樊晨才忽然注意到,在自己面前悬浮着一个幼小的生命。他原本伤心至极的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温柔起来,双手轻轻伸出,将这还在银光保护中的小家伙轻轻抱起,护在怀中,而眼中的眼泪却怎么也干不了。

“幂夜。”空出一只手将嘴唇上残留的鲜血擦干,樊晨轻轻叫唤了一声。下一刻,一条黑色的影子就那么贴着龙毯从大门外钻了进来,当来到樊晨背后的时候,这条影子站立而起,棱角分明,黑色渐变成墨蓝色,这赫然是一名有着墨蓝色长马尾、身穿墨蓝色紧身服的角子。这绝子向樊晨微微颌首,恭敬地应道:“陛下,幂夜在。听候您的命令!”此时,幂夜心中充满了疑惑,她疑惑的不是樊晨突然召唤她,而是因为樊晨召唤他的时候,声音有那么一点哽咽,更多的却是温柔,这可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位陛下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温柔啊!这怎能不令她疑惑甚至惊讶?

但是,下一刻樊晨的声音就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神启殿建立至今,算来已有三百多年。时至今日,当初以‘对抗魔族、驱赶魔族,还大陆一个安宁’为宗旨的神启殿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神启殿只是一个对帝国子民强取豪夺的蛀虫,是时候整顿一下大陆的形势了。”

“理由呢?”幂夜虽然对于樊晨的语气变化这么快而产生了些许吃惊,但这样的态度却是她习以为常的,短暂的吃惊后她已经回过神来,语气平淡地问道。在这帝国之中,与皇帝陛下说话敢不恭恭敬敬的人,这幂夜也算在内。她是与樊晨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不仅是名门闺秀、拥有天蓝品阶的传承灵神,更是最了解樊晨为人的人之一,在樊晨心中的地位自然是那些普通大臣所不能及的。

樊晨微微一笑,声音中充满了智者的味道:“神启殿的驱魔殿主白岩绑架皇后企图抓住启灵帝国把柄、掌控启灵帝国甚至统治大陆;牧师殿主千层雪在白龙城以及墨城对城民强取豪夺,行为不正,已被多处的官员上诉;亚特兰王国王族私下打造热武器,与目前唯一一个还没臣服的白阳王国私通,并与神启殿的驱魔殿有秘密来往……”

在一连列出十几条例子之后,樊晨终于转过身来,一脸微笑地看着幂夜,双眸明亮,面色如常,哪还有之前那悲伤的样子?他列举的这十几条例子,幂夜是越听越心惊,虽然她自认对眼前这位已经非常了解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暗地里调查出神启殿和一些小国家、组织的不光明行为,不得不说樊晨确实是一位大智者!帝王之道,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忍,只有忍住一时冲动,掌握敌人动机、动向,知己知彼,然后找到最恰当的机会给予敌人一击致命,这样的帝王才能使自己的国家永葆平安!这十几条无论是哪一条都能作为樊晨压制神启殿的把柄,能够做到这一点,樊晨绝对是一个可安排的敌人、神启殿绝对不愿意招惹的敌人!

“那么您打算用什么样的办法将神启殿全面控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幂夜自然明白樊晨的意思。这一回,他是真的要给这已经在大路上屹立数百年之久的最强组织来一个致命一击了!但是,神启殿拥有数百年基业,力量雄厚,集中了大陆上大多数的强者,而启灵帝国虽是大路上唯一的帝国,但实际上帝国每一代的帝皇、亲王的册封都是由神启殿来内定人选,国家的掌控权明面上在于地位,暗地里却有一部分在于神启殿。说实在的,神启殿与启灵帝国的实力差别可不只是数倍或者十倍那么简单!

微微一笑,樊晨脸上流露出远超平常的自信,正色道:“这些年帝刺的整体实力似乎也培养得差不多了,隐藏了这么多年,他们的作用也应该显现出来了。你去,通知帝羽向所有建有神启殿分殿的城市的帝刺,最多用一天的时间务必要将所有被记录有不良行为的分殿成员彻底击杀,将不知情的分殿成员暂时软禁起来,而且决不能让神启殿总殿收到消息!一旦出错一步,我们等来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说道这里,他眼里厉色一闪,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全新的傀儡帝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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