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荒原一梦,千百般莫名其妙。生,莫名其妙;战,莫名其妙。故世非莫名其妙而不存。——当多年后启灵帝国星空城妖精新闻社记者就“听大家都说您的人生充满了莫名其妙,那么您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呢”为话题对星月之眼樊逸进行人物专访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而此时,小少年樊逸面对着人生中诸多莫名其妙之一的荒原之行里莫名其妙地一战。他对于自己为什么被传送来到这里,为什么会发现“毁灭世界”的阴谋,为什么会出手帮助不相识的小女孩儿,为什么会看到模糊的画面,为什么会一个走神就受了重伤,还有为什么每次受伤都会想到那么多爱自己或自己爱的人而使自己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表示迷茫无解。
不过,要说他现在唯一能够清楚了解的事情,那么一定就是他必须像上一次在史丹遗迹外围打败野人酋长一样打败不远处那个可恶的异类。
“异类,受死!”樊逸非常豪迈地对阿巴喊道。喊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还不忘美滋滋地想着自己当了多年异类,今夜终于能够把别人当异类了!不过,奢望终究是奢望,他再如何奢望自己能够再一次站起来打败强大的对手,这一次受的伤都不允许他再奋起反抗了。
当他就要因为身体变得虚弱不堪而快倒下的时候,一双小手分别揽住了他的胸膛、接住他的额头,使他不至于真的面朝大地撞个你碎我破相。他这时候才稍微明白了所谓的现实的残酷就是自己逞能说了一句让自己痛快不已的话之后被一个小胖妞“英勇”救下。
但是为什么前一刻月奴还双手抱着球球,这一刻就可以空出双手抱住樊逸了呢?樊逸脚下抱着短杖一边呲牙一边怒斥月奴毫无良心的球球诠释了一切前因后果。
轻轻将樊逸放在冰冷的地面上,月奴无情地捏了一捏球球圆嘟嘟的脸夺回短杖,暗想这小可爱胖嘟嘟的真好捏,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胖嘟嘟的。缓缓挺起腰板,她重新将目光望向阿巴,眼神中充满了冰冷——那是一种注视死人的眼神!
被月奴这么看了一眼,阿巴顿时觉得全身都酥酥的,体内的灵力被压制了一小半,极为难受。他的境界是七阶,而且是七阶中的上上等,就算是一般的七阶对手,三四个联手对付他都不可能让他忌惮分毫;即使之前与月奴碰撞数次,他也只是略微忌惮月奴那具有光之属性的灵技。而现在他却真正害怕了月奴召唤而来地星月女神的一丝灵魂之力。
不过,七阶强者就是七阶强者,即使一时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生命气息压制也总不可能一直被压制下去。当阿巴冷静思考清楚目前地局势之后,内心对那由暖光凝聚而成的朦胧女子的恐惧就少了几分。就算这一丝灵魂之力的主人再怎么强大,这个小胖妞总不至于能够使用出它主人的全部实力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恐惧呢?
但是,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巴还没从消除部分恐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真正令他难以消除恐惧的新一幕——一只沾满鲜血的狰狞脑袋从月奴肩后探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死啊——”
恐惧尖叫的声音传遍荒原。
自然而然,阿巴心底升起的新的恐惧是因为某名小少年被自己重伤后先后两次“死而复生”。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说的就是现在这么一个情况!
樊逸第二次重新站了起来令月奴为之惊讶,她和阿巴一样万万没想到樊逸的生命力、意志力这么顽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只要没有被彻底毁灭就会站起来给你看!而这一回樊逸的重新站起并不是“昙花一现”,而是某种奇异的力量支撑着他再次爬起来了!
是的,就是某种奇异的力量!当身体躺在地上那一刻,他只是瞬间觉得一股暖流莫名其妙游进体内各处,使自己暂时忘了剧痛并且浑身充满了柔和的力量,就像被月光照耀一般!如果此时有人非常靠近高空云层的话,一定会发现云层早已出现了密密麻麻地空洞,而一缕缕月光正在一点一点渗透进来,将整片荒原慢慢着凉。但很明显——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和生物发现。
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樊逸不自觉将脸抬起并向附在月奴身上那名朦胧女子看去。似乎自带意识,又似乎两相呼应,总之当樊逸仰头的时候,那朦胧女子的脸也低侧下来,与樊逸对视。
四目对视那个瞬间,樊逸眼睛忽然瞪大,就像看到了天方夜谭。实际上,别人无法看清楚朦胧女子的面容,但他却看见了!这女子月眉星眸,鼻俏唇薄,米黄色的秀发向上翘起,如夜半中天的上弦月,面容年轻俏丽,但配上这上弦月之发却让樊逸越发觉得她高贵优雅。
当看清朦胧女子面容的同时,朦胧女子背后的景物在变化,而樊逸背后的景物也在变化。樊逸只觉得眼前一晃,下一刻就看到身边的景物全部被一片半透明的银色浮云覆盖,但银色云层之下却依然能够看到一丝吞天兽荒原的模样。不同的是,樊逸看到的是吞天兽荒原的全景,就像自己站在高处俯瞰荒原小一般。
“孩子,女乃女乃终于见着你了。”没有过多的沉默,樊逸正在感受着环境的变化时朦胧女子就已经主动开口了。
樊逸闻言重新抬头看向朦胧女子,不解地问道:“女乃女乃?”
朦胧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的年龄已经足以当你女乃女乃或者更高的辈分了。”
“哈?”樊逸一愣,完全想不到从朦胧女子口中会说出这样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要说容貌的话,这朦胧女子最多也就相当于十八岁,怎么可能年龄会这么老呢?不过这并不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首要考虑的问题是对方是谁。
似乎是明白樊逸心中的疑惑,朦胧女子笑着说:“我是……”
……
“喂!小逸逸!别昏过去啊!”渐渐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令小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浑浑噩噩地应了一声,他忽然发现朦胧女子已经消失,银色云层也随之破散,而前一刻还是那般渺小的吞天兽荒原此时又重新扮演了阴暗巨兽的角色。他不由得神经反应抖了几抖身体,脑袋乱晃。
“喂!小逸逸!”清晰而动听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樊逸终于清醒过来,适应周围的环境。不过,当他转脸看到一张胖嘟嘟却又十分可爱的脸蛋面对着自己时,那弯弯地月眉、星辰般深邃闪耀的双眸,俏丽地面容离他是那么地近,以至于连那些几乎不可见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禁吓了一跳,心跳骤然加快跳动。
见状,月奴倒是心中一松。之前樊逸第二次“死而复活”令她惊讶不已,但才过了不到五秒钟樊逸又闭上眼睛昏了过去,将脑袋挂在她肩上,令她地心紧绷起来。而又过了五秒时间,樊逸又再次睁开眼睛完成了第三次“死而复活”的伟大壮举,这不禁令月奴喘起气来,感叹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可是,当她与樊逸面面相觑,两张脸离得非常之近时,她放松地心又紧张起来,以至于心跳都差点要停止!
如果此时他们二人旁边站着启灵帝国的史记官,那么这位史记官一定会在史册上投下重重的一笔:圣华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某地点,某黑翼少年经历三次死而复生,勇创历史新高!
——当然,掌声是不可能有的。
四目相对静止五秒后,两个人同时往后一跳,情绪都极不平静,那目瞪口呆的样子简直像是要活吞鸭蛋一样。当樊逸平复心情后,嘴角微微露出一个难以被察觉的含义“非凡”地笑容,问道:“喂……球球……你怎么变成小姑娘了?虽然你变成了小姑娘,但是还是那么胖嘟嘟像个球啊……萌……萌……哒……”
不知什么缘故,樊逸此时说话虽然咬字清晰,但语调却变得很奇怪,就像一个刚刚开始学习说圣华语的孩子一样,使这番话的味道非常特别。听了这句话后,月奴嘴角抽搐,看着不知何时蹦到樊逸头上的球球一言不发,只是那眼神真的可以杀死一只球。
“唒唒……”幸好某只球还算有良心,不愿意别人替自己承受舌毒,这使月奴那杀人的目光稍微减弱了一些。不过,它这一叫声令樊逸更加惊诧:“两个球球?”
……
看着眼前这一幕,阿巴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他今晚绝对是人生中第一次观看现场戏剧——除了舞台和灯光之类的道具之外真是完全符合!但是,他还未发出感叹,一股刺形力量就扎入了他脑海里,令他身体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脑海里,令他为之凛然。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两人也迅速将自己的情绪调整正确,进入战斗状态。
“球球,给哥哥下来,哥哥要战斗了!”樊逸看了一眼自己月复部的伤,小小心悸了一下就强行转移视线,他是一个容易晕血的人,但越坚强的人越容易克服自己的弱点,所以他如果一直讲视线凝聚在月复部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将受伤当做有意思的事情,或许今后会经常自残……为了避免自己克服旧的症状之后迎来新的症状,他不得不瞪着眼睛将球球从头上拔下来,放到地上。
紧接着,他脸部一热,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正在死盯着自己欲要吃掉自己的阿巴。冷冷一笑,他丝毫不惧阿巴这道目光,因为经过之前与朦胧女子对视时昏迷那五秒中的经历,此时他体内力量正浓厚着。要说原因,那么无疑源于月奴背后已经消失的朦胧女子。
“会长已经下了死命令,目标增加一个,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阿巴亡!”阿巴心里酝酿着杀气和力量。之前他一直没有将所有力量展现出来,直到此时收到了会长的心灵传音才意识到似乎这里潜伏进来了其他强者,如果不迅速解决战斗,那么他的使命就无法完成了!
看见阿巴身上逐渐散发出泛着猩红的乌光,樊逸也认真起来。响起在昏迷那五秒里朦胧女子对他说的话、做的事,他的目光越发坚定。如果说昏迷之前他那番豪言壮语只是浑浑噩噩之言,徒有虚表,那么此刻他的目光之坚定却是真正的胸有成足!
“月奴,把你的星月魔棒借给我!”樊逸转头看着月奴说道。当四目对视时,他的脸涨得通红,脑海里又回想起小胖妞那圆又大的眼睛和修长的睫毛还有眼眸里那丝轻颤,心跳再次加快,索性转过脸来不去看她。
月奴闻言愣了愣,紧接着联想到樊逸昏迷那五秒,自己召唤而来地星月女神一丝灵魂之力莫名其妙被他吸收,心里明白了樊逸的意思。嘴角一翘,星月魔棒用力抛出。看着那个小少年接过星月魔棒后对自己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心里一片舒爽。但忽然间她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小逸逸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小逸逸会出现在这里?真是莫名其妙啊!
樊逸左手接过星月魔棒后,右手拳头上泛起暖色闪光,逐渐将整个右臂包裹起来,看上去就像一条光臂,紧接着只见他抬起右臂将右拳虚握,一束暖光从大拇指与其他四指中间的空隙凝形并向两边伸长。这束暖光最终形成了一把形状最普通的长弓。
“这……这是……”月奴和阿巴见此情景心下震惊万分。当那把长弓成型的一瞬间,一束月光穿透云层直射在长弓之上,化为银色弓弦,长弓陡然间爆发出柔和却猛烈地威压,向外挤压!
“灵神觉醒?怎么可能!”阿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暖色长弓,下巴差点被自己的獠牙咬到,就像看见了母猪上树!
长弓凝形,樊逸什么也不思考,只管抬起左臂将星月魔棒搭于银色弓弦上,瞄准阿巴。弓弦与魔棒接触那一刻,高空之上的云层彻底被一束束星光与月光穿透击散,炽烈高阳重新将阳光飘洒在吞天兽荒原上。
此时如果樊逸、月奴、阿巴抬头往上眺望,一定会发现在那苍穹之上、烈日之旁,一个圆满的月亮若隐若现,那个月亮四周还密布着一颗颗星光!正是这个圆月与这些星光将高空中的云层彻底击散了!
樊逸没有因此奇景惊叹,自然也就说明他并未抬头眺望蓝天。此时的他正凝神于长弓、魔棒之上,无暇注意环境的变化,连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也并未察觉。不过,正因为他这把长弓的出现,正因为高空中的云层被彻底击散,荒原上的所有吞噬帝蛭都万分恐惧地钻入地底躲避起来。一声不甘地咆哮从遥远地地方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神威,但樊逸却未再次受到神威的影响。
一点点月芒星光从长弓、魔棒上散发出来,将樊逸衬托得闪闪发光。樊逸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暴涨,这力量不像之前那样从外界传入体内,而是由自己的身体产生而成,就像自己多了一片灵海一般,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令他差点沉醉其中。
强行压制着心中的迷醉,樊逸脸上自信的笑容越发浓郁,眉目之间隐约透着必胜的信念。右手握弓,左手搭箭,此时的他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一点点天地火元素正在朝着他汇聚而来。
“灵神为弓,星月为箭,星舞晶月,箭破苍穹!”
随着这句话一字一字从樊逸口中说出,弓箭越发夺目。某一刻,当弓弦拉成满月、箭矢蓄力到极点之时,箭矢“咻”地一声激射而出。这一箭裹带着一往无前之势,箭过处,空气尖鸣,点点星光耀其长尾,道道月芒于箭头交汇凝形,最后化成一颗水晶月牙,如幻似梦,在星光的衬舞下伴着箭矢似缓慢又似迅疾地朝着梦之终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