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利每天都打轻歌手机询问罗小乖的情况,还让轻歌叮嘱罗小乖吃药,不要再着凉了。轻歌对严利每天比一日三餐还准的电话瞠目结舌,那个严肃起来就是铁面阎罗王的严教官遇上儿女私情的事情居然这么婆婆妈妈,无怪乎罗小乖对他烦不甚烦,轻歌这样好脾气的人也有些吃不消。
好在罗小乖的身体够争气,一个星期后感冒全好了,又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轻歌终于松了口气,严利不再打她的手机,而是又开始的打宿舍电话了。按说部队里管得很严,士兵不允许用手机,罗小乖想破头皮也不知道严利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可以每天给她打电话。
这种情况维持了一个多星期,罗小乖终于暴怒了。
严利又一次打电话来,罗小乖对着电话大喊道:“严教官你到底有何贵干?就算军训期间我跟你对着干,你也不用折磨我这么久吧?”
严利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说:“你觉得我给你打电话是在折磨你?”
“难道不是吗?”罗小乖问得理所应当。
严利冷着声音说:“那好吧!以后我不会再折磨你了。”
于是,他挂了电话。从那以后,严利真的没有再给罗小乖打过电话,直到她们大四快毕业的时候,罗小乖才接到了严利给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罗小乖放下听筒,很不痛快地回到自己电脑前继续看电视剧。她们已经把《王子变青蛙》全部看完了,闲得无聊又翻了一些电视剧出来看,什么《西游记》啦《新白娘子传奇》啦通通都拿来再回顾一遍。
其他人见罗小乖接完电话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电视剧,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旁边跟着一起看。轻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严利打来的。她没说什么,拿着手机走到宿舍外面才按了接通键。
严利在电话那边声音很清淡地说:“轻歌,以后我不会再打电话到你们宿舍的。”
“教官,你……?”
“你不用说什么了。”严利打断她的话,“罗小乖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对她的意思,她是故意这样的。我知道,她嫌我只是一个当兵的,没什么学历,配不上她。”
“教官,你别这么说,小乖她不是这样的人。”
严利轻笑了一下,说:“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她对我是没感情的。算了,我就快要退伍了,你们才刚刚大一,我确实不该痴心妄想的。轻歌,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罗小乖一些,她性格激烈,容易犯错,你多提醒她。”
“我会的,小乖虽然有时有点任性,但她绝对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嗯,我不打扰你了,等我退伍回家安定下来以后,再跟你联系吧!希望你们一切都好,再见!”
轻歌怔怔地拿着手机,那边已经切断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怅然的感觉。那个短暂出现在生命中的人,突然就这么消失了,他虽然只教了她们十多天,但也算得上是她们的老师啊!她回到宿舍,见罗小乖她们几个看着电脑哈哈大笑,又觉得罗小乖真的有点没心没肺了。也许严利说得对,罗小乖是知道他喜欢她的。她微微一叹,并没有责怪罗小乖的意思,她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
罗小乖虽然性格乖张自我,但她很清醒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一切都只是严利一个人傻罢了。
大学时代优哉游哉的日子照旧,她们继续有课去上课,没课在宿舍看电视剧,或者有课也不去,翘课在宿舍看电视剧。
当时大学里流行一句话,叫做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罗小乖就是这句话最忠实的贯彻落实者。大一上学期她们还没有选修课,罗小乖隔三差五逃一逃微积分、生命科学导论这样的课,胡乐乐跟她一起逃。
轻歌和陶宝不怎么逃课,但懒起来的时候也就和罗小乖胡乐乐一起逃课。赵飞燕和章妮妮是宿舍里比较爱学习的好学生,她们俩是绝对不逃课的。赵飞燕打定主意要考上海的研究生和她同济大学的男朋友在一起,所以她每门课程都抓得很紧,尤其是数学和英语。
天气渐渐变冷了,轻歌身边不乏各种追求者,当然她都一一礼貌的婉拒了,她脑子里总是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那人她只见过一面,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面孔也渐渐有些模糊,唯独清晰的就是他那穿着纯白色运动服的高瘦背影。
一个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科生一万六千多,研究生八千多,加起来两万多号人,要在其中找那个人,还真是不太容易。
学校分南苑和北苑,南苑是本科生住的,北苑是研究生住的,两苑隔得也不近,有各自的食堂开水房和超市。如果那人是本科生,他住在南苑吃在南苑,或许他们还能再遇到,可如果那人是研究生住在北苑,那几乎就没啥交集了。
轻歌不禁唉声叹气,如果能遇到那个人,她一定要上前去问他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她的心声了,可怜她活了十八年还没遇到一个心动的男人,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还给错过的话,就太可惜了。
在圣诞节即将来临之际,她还真就在公共浴室的外面遇到那个男生了。
那时正是下午四点半,她和罗小乖陶宝三个人提着小篮子还有干净的衣服去公共浴室排队洗澡,小篮子里装了女生洗澡用的瓶瓶罐罐。n大是个男生少女生多的学校,同时出于男生没有女生爱干净的情况,公共浴室的外面总是女生排了一条条长长的队伍,而男生打卡洗澡的地方总是空荡荡的,时不时有三两个男生过来打卡洗澡。
大部分男生对女生排长队洗澡这种景象已经习以为常了,偶尔有几个大一的男生看到了会以一种极度同情的眼光看看这群排队洗澡的女生。
轻歌她们已经排了好一会儿了,虽然已经进了浴室的大门,但还得再排一条楼梯的长度,因为女生打卡洗澡的地方在二楼。
此时,轻歌朝思暮想的那个男生就那么大喇喇的出现了。他两手提着好几个环保袋,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塑料空瓶。这一次,他没有穿那套纯白的运动服,他上身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毛呢风衣,是条铅灰色的长裤。他的头发比夏轻歌第一次见他时稍微短了一点,可能他去剪过了,又长出来一些。他依旧带着黑框眼镜,眼镜下面那双墨色的黑瞳正闪着某种光彩,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他径自走到男生洗澡的打卡处,把手中的环保袋递给里面正在工作的一名大妈,他用南京话说道:“张婶,这两天的瓶子就是这么多了。”
那名叫张婶的大妈也用南京话说道:“至善,谢谢你咧!”
轻歌听得不是太清楚,她只听到那张婶唤他什么善,到底是尚呢?还是善呢?轻歌还杵在原地思考,那男生冲张婶笑了笑就转身走了。轻歌想上前去叫住他,可她是来洗澡的,身上还穿着睡衣,这里除了他一个男生全都是女生,她这样贸贸然的冲上去,其他来洗澡的女生肯定齐刷刷的盯着她和他看的。她没鼓得起勇气,眼睁睁的看着那男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