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本是应该悠然的喝着咖啡,挽着恋人,压着马路的怡情惬意,而此刻,穆亦安不停的看表,有点坐立不安。
终于在时针到三点的时候,他瞥了眼卓尔,给他打了个眼色,自己站起来朝在谈合同的对方打了个招呼,“还有事,让卓尔接着谈,见谅。”
说完拍拍陈卓尔的肩,转身疾步离开了小会议室。
走进办公室,直接进休息室,将昨晚选好的那件宝蓝色真丝衬衫换上,领口处松两颗扣子,配上袖扣,着一条黑色西裤,随意中衬显正式,休闲中留了稳重。
拿起车钥匙,长腿疾步迈进专用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留下葛浩荣和张晓蕊一脸的茫然。
今天本来是周末不算有什么事,可和香港的罗氏集团的罗总约好了今日最后一次谈判,前两次都因为广告片约上的一些细节需要修改,今天是谈完就可以直接签约了。
罗氏在香港是传媒界的老大,能和他们合作,一起拓展香港的业务,对暮晨的业务扩大,和今后的香港上市帮助很大。
“这个单虽然不是暮晨接过最大的单,但却肯定是今年最大的单了,我怎么觉得……穆总没太在意呢?”
张晓蕊毕竟是女孩,忍不住看着那个下行的电梯门,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觉得他好像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这样最后谈价,的确吃亏,他让陈总谈也是好的,反正陈总抠门起来也算是铁公鸡。”
“你觉得穆总会不会又和陆小姐吵架了?”
女孩子的八卦心总是无止尽的,自从她知道了陆琳和穆亦安的那些千丝万缕之后,她突然觉得暮晨大楼里那个金刚不坏的,风轻云淡的,淡漠疏离的穆总,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也是有人情味的,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应该不能,我看他没有生气的感觉,反应好像还挺开心的。”
张晓蕊好奇心不由地被吊了起来,不禁开始猜测,“能有什么事让我们穆总又开心又紧张呢……难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呼,“穆总不会是想今晚求婚吧?!”
“虽然你没猜全对,但也算靠边了!”
突兀的声音,吓的正暗自猜测的张晓蕊一个激灵,蓦地抬头,望向陈卓尔,使劲拍拍自己心口,“陈总啊,还好是你,可吓死我了。这要让穆总知道,我上次的错刚犯完没两天,这次又开始背后瞎说八道,他不得踹我回9楼啊。”
陈卓尔好说话的挥挥手,“怕什么,他早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今天就是这里地震他也没空过问了。”
这下连不爱说话的葛浩荣都不忍光竖耳朵了,不由的瞪大眼睛望着他,等他解开谜底。
陈卓尔看他俩平时被穆亦安*的正儿八经的样,现在一脸八卦,不禁心里偷乐,“人啊,原来都是有八卦潜质的。”
他俩也没兴趣在意他那含沙射影的话,眼底的殷切更是灼热,毕竟穆总今天放下这么个大单不管,就一转身跑掉了,这样的情况,从没有过的。本来不仅要陪着签完合同,还得一起好好喝一杯,庆功合作愉快,这倒好,直接撂挑子了,还好有陈卓尔这张抹了麻油的嘴皮子,三寸不烂之舌,应付谁都有一套。
“陈总,你可别吊人胃口了,刚才你说我猜的算靠边,什么意思啊?”
张晓蕊急的想知道自己那个沉着稳重的穆总,急三火四的去干嘛了。
陈卓尔看关子卖差不多了,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今天去见未来岳父岳母,你说他能不开心又紧张吗?”
张晓蕊猛的长大嘴,嘴型从“啊~变到了哦~”眼神从惊讶到了然,难怪啊,再沉稳内敛的人,到了这一关,不紧张那就是根本无所谓对方,穆总对陆小姐那么在乎,当然连带着对见未来岳父岳母也紧张的很了。
三个人嘻哈了两句,突然葛浩荣脸色一怔,“陈总,穆总刚走你就过来了,那罗氏的合约……”
张晓蕊也跟着紧张起来,刚才光八卦了,把这茬给忘记了,公司的业务才是自己年终奖的直接挂靠点啊,她忙跟着问,“怎么不出去庆祝呢?不会是对穆总突然有事走开生气了吧,陈总,你得留下他们啊,这下损失可大了……”
“你这女孩子,说出来的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像个老婆子,还损失呢,有我陈卓尔在,几句话拿下一个单,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他们本来还在那里墨迹想压价,亦安这么着急一走,反而让他们不敢再压了,以为这是底价了,亦安有点不乐意了呢,刚才啊……”
他抿嘴一乐,“罗氏那个二当家的,是个猪脑子,一看亦安走了,我正在那儿琢磨琢磨找个理由说服他们不压价,那罗老二怕回去被老爷子骂,直接拍板签约了。”
“直接签了?上次不说咱出的价高吗?又什么设计上啊,剪辑上啊,这儿那儿毛病不少,这……今天都没提?”
“开头提了,搞了半天我算是知道了,就想压价,看亦安一撂挑子,罗老二比咱还着急,他现在需要立功的时候,罗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正在选接班人呢,嘿嘿,这次亦安见老丈人,见的还有功劳,至少省了这个数!”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两百万?”
张晓蕊乐的眉开眼笑,惊喜的问道。
陈卓尔无奈的一叹,“两百万你们陈总我至于乐一乐吗?这个单是是签的两年的,数字是多少你两不清楚吗?省两百万叫数?”
“两千万!哇,哈哈,年底的的红包又大了……啦啦啦……”
……
暮晨这头欢声笑语,一片欢腾雀跃,而陆家却是别样的风景。
“李嫂,把那瓶我去年从巴黎带回来的那瓶15年的红酒拿出来。”
“是,太太。”
“张妈,厨房里一会儿别弄的动静太大,别让人家笑话。”
“是,太太。”
“陈嫂,把那个陈年的普洱煮好温着,一会儿客人到了,就喝那个,男女皆宜。”
“好的,太太。”
沙发上随意翻着报纸的陆忠翰不禁抿嘴低笑,“小琴,你还是过来踏实坐一会儿吧,又不是不认识,也不是第一回来,你紧张个什么?”
阮思琴不乐意的一挑眉,瞪他一眼,“这次来家里和以前能一样吗?”
那双眼睛狭长,眼尾微翘,眼眸似桃花含露,清澈婉转,陆琳的那双灵动的双目就是遗传的她,那样似娇似嗔的一瞪,能让被看的人,骨头里有酥麻起来。
陆忠翰嘴角弯着,笑意深了省,不自觉的露出一侧的酒窝,因为男人有酒窝的少,感觉有失庄重内敛,所以一般生意场上他从来只是浅笑。
他被那样娇嗔的眼神看的心跳落了两拍,伸手拉过那双牵了二十几年的手,**的拍了拍,“我这不是怕你太紧张嘛,关心你,还错了?!”
阮思琴看他那种明着责备,实则关心的话,心里暖暖的,脸一红,在他耳边低语,“我还是走动走动,说几句话不紧张,这要像你这么坐着,我更紧张。”
“又不是不认识,再说咱是长辈,该紧张的也是孩子们啊……”
听丈夫调侃,阮思琴不由的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这是没看见就喜欢,我这紧张啊是高兴的,我乐意!”
“扑哧!”陆忠翰终于忍不住喷笑了出声,“我可知道咱囡囡那嘴上功夫像谁的了,理由一套又一套的。”
“怎么,像我不好了?耽误你们陆家的好基因了?”
“哟哟哟,不敢不敢,我家囡囡是最好的基因了,哪儿都好,外貌,文化,脾气,性格,没有不完美的……”
“哼,那还差不多!”
夫妻俩斗嘴斗的不亦乐乎,陆忠翰看妻子不似刚才的那样紧张了,眼神里含了柔,刚才他看阮思琴似乎过于紧张,故意逗逗嘴,放松下来的阮思琴,就是那一束水仙花,纯净而高贵,浑身散发出来的是自然的淡雅,也是这样的气质,当年在联谊会上,对她一眼*……
“琳琳怎么还不下来,这孩子。”
“急什么,左不过自己家里吃,女孩子本来就该矜持点,等他来了,我再上楼叫孩子去。”
陆忠翰不禁低叹,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大了,和自己聊天的时间越来越少,想着这次见了面,下次就是父母见面,再下次,可能就要出嫁了。
女儿真的大了,一种不舍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
这时候悦耳的门铃响起,李嫂乐呵呵的过去开门,夫妻俩笑着默契的对视一眼,阮思琴站起往门口走去,算是迎一迎。
“你找谁?”
李嫂和阮思琴的笑还僵在脸上,眼里却尽是诧异,疑惑看向门外站着的穆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