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设在寇王府正院里,这是寇老夫人与寇天恩商议确定的!回为老爹是俏儿的养父,是他一手含辛茹苦把俏儿拉扯大,在她心里如同生父一般!俏儿的父亲在寇天恩心里也如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同时,他们母子也敬重老爹忠义慈爱。也一定要给他一个妥善的安葬!
任俏身着重孝跪在老爹的灵堂里,满面憔悴,没有任何表情!柯骏和任家良就守在她的身边!已经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不动的就跪在那里一言不发,滴泪未掉!他们的心也如刀扎般的痛!
人本就是感性动物!高兴时要大声笑,悲痛时大声哭,心中的情感才能很好的发泄出来!似俏儿这样不哭不闹、安静沉默更让人担心!
“要想办法让丫头哭出来才行!再这样下去是会受内伤的!”寇天恩守在灵堂外,焦急的踱来踱去。他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引导俏儿让她痛哭一场了,可她始终两眼空洞的望着地面,一滴泪也没有!
任家良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的粥已经凉透了。俏儿仍是不肯吃东西,他也愁坏了!妙手如他竟也治不愈女儿心里的创伤!几日下来,他的鬓边已添了几丝白发!
“先生也没办法吗?”寇天恩凝着眉,神色严肃。眼底一抹乌青。他也连着几天没有睡过了!
任家良无奈的摇摇头:“丫头重近受的刺激太多了!已经超出了她这个年纪的接受能力!恐怕短时间很难转变……”
“这可如何是好!”两个人一时陷入沉默里!
柯骏守在俏儿身边,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俏儿。他自己心里悲痛也不比俏儿轻。马不停蹄从济南赶回东昌,就想早一点见到老爹见到俏儿。
平安巷的家里大门紧锁,满院荒凉。他还以为老爹和俏儿发生了什么意外!惊慌的找到梧桐街去打听,才知道事情始末!
诧异的赶到寇王府,想知道为什么俏儿进寇王府的事没人向他提起过,却在一进门的时刻听到一叔告诉他老爹刚刚离世的消息!
本该是他们一家高高兴兴团圆互诉思念的时刻、本该是他在老爹身边尽孝心的时刻、却不想,如遭遇睛天劈雳般,他整个人都懵了!现在又见俏儿如痴如呆的样子,他的心也碎了!自责和后悔凝做一股负罪感啃咬着他的心!
“俏儿!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回来晚了……是我太自私了!我只考虑到我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你和老爹……是哥错了!哥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
泪水一滴滴滑落,湿了胸前衣襟。柯骏抱俏儿入怀里,此时此刻,他只想抛弃一切和俏儿相守在一起,再也不离开!他已经失去了老爹,俏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他不能再失去她……
铁师父一身素衣走进灵堂,他才刚刚去了趟京城,回来便赶上了老爹的丧事!怀着伤痛,他手执香火向老爹的牌位祭拜。
祭拜完毕,铁师父起身到俏儿身边,心疼的揽她在肩上,他视俏儿如亲生女儿。她的痛他知道。他没有说任何语言来安慰,因为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徒劳的!
临离开前,他向柯骏传递了一个只有他能看得懂的眼神!柯骏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夜深了!任家良实在不忍心看俏儿如此模样,便在她的穴位上施了一针,俏儿便沉沉睡去!寇天恩抱起俏儿把她送回星雨楼!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去,柯骏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伤!寇王爷对俏儿的情感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也清楚的明白,在俏儿的感情路上,他是自己强劲的竞争者!
任家良接替柯骏为老爹守灵,让他也稍做休息。他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就是那个当年只有七岁的“骏儿”。他长得如他的父亲一般模样!连身上流淌着的浩然正气也如出一辙!只是当前悲痛缠身,他还没有来得及认出自己而已!等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妥当,他要细细的与他聊一聊。
柯骏如约来到铁师父房里,铁师父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他面色疲惫,精神有些颓废。眼睛里那股浓浓的忧伤化也化不开!才数月未见他却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先前的神气与爽朗几乎都不见踪影!
“师父!”柯骏走上前跪在当地,他向铁师父叩了几个头!自己不能在他身边为他分忧了!辜负了他对自己一番栽培,柯骏的心里实在难安!
“哦!骏儿啊!你起来吧!”铁师父声色幽幽,示意柯骏起身。
柯骏起身后站在师父身边:“师父!您最近看上去气色有些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
铁师父话未出口,泪已经先流了下来!这可把柯骏给吓住了!师父一向刚强爽郎,自己跟了他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从未见如此状态过。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夜澜人静!一弯勾月隐在渐起的乌云后,消失了光华,星星也不见了踪影!一阵狂风起,乌云肆虐的卷了上来!这个初夏的夜晚,有几声轻雷响过,漓漓落落,呜呜咽咽!天空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凉风卷着凄哀沉入任俏的梦魇,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发出悲伤的呓语!
老爹走了!从此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再次见到他,才能再次回到从前!梦中的老爹还是那么慈祥,她仍是那么单纯!他们一家四口在沃于山上仍是那么的快乐!
但梦终是梦,一切都是虚渺的,她想要抓住老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到,只拼命的追赶着,大声的呼唤他,却怎么也留不住他……她的眼泪拼命的往外流……
“丫头!好丫头!我在呢!有我在呢……”寇天恩守在任俏的床前。听到她梦中的呢喃,忙上前抱她入怀,轻轻拍打着,像在安慰一个不安的婴儿!
丫头哭了!终于在梦里她哭了!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淋漓尽致……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及什么体统礼节。守着丫头给她安慰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
老爹的灵堂内香烟燎绕一片戚哀。任家良腰系白灵静跪在灵前,往火盆里添着一片片纸钱!看着那些灰烬不断的飘起又落下!心也如这些纷飞的灰烬一样零零落落,飘飞不定!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这样那样的哀伤、痛苦会缠绕在周围。但风雨总会过去,睛空也会如期归来!年年岁岁,辈复一辈……
寇老夫人在佛堂虔诚的颂着经文,以替老爹超度,早升极乐!
寇王府笼在一片悲伤沉静里!注定了今夜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