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沙盒 12.夏花与毒蛇(四)

作者 : 激冷
”你还欠我一个回答,我在宫门外等你。”费兰很清楚那侍者在自己耳边说的这条口信背后的含义,他也隐约猜到向他传递口信的那个人,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也是时候作个了断了,他心中想道。

王宫外面极为规则地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sè马车。下午炎热的阳光早已将马车前座烤得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板,即使是再好的车夫也无法忍受这种酷热。树荫下面早已聚满了各大家族乘凉的车夫,也许是和贵族们相处久了,身上不免也沾上了几分贵族的傲慢习气,此刻的他们正互相吹嘘着自家小姐夫人的身材相貌。

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处树荫下则孤零零的停着一架足有其它马车两倍大的巨型豪座驾。这辆通体雪白,车身上绘有金sè的彩纹的马车毫无疑问来自王国最上层的几个公爵家族。相比起刚过去的曜之月虽然炽烈但不失温和的阳光,魇之月的太阳是那般毒辣,毫不留情地烤干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可怜的水分,。即便如此,为这架马车驾车的人还是静默着端坐在前座,他那黑sè的制服的领子上醒目地绣着几颗银星,说明他的身份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车夫那么简单。

戴尔夫,今年二十岁的他本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磨坊主之子,但因为在chéngrén仪式中被天启出了某个神阶的法则名,所以才被安条克家选中,成为了家族中的一名契约骑士。他本xing聪慧,自幼多年来在底层社会打滚的经验又为他陪养出了一颗八面玲珑的心,用了三年的时间,他终于成为了安条克家的侍卫长。

其实他本来有机会继续晋升,主家对他十分满意,曾经打算任命他为领地总督,成为管辖安条克家十几块大大小小领地中某一块的主人,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已经摆月兑了仆从的身份。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拒绝了这份相当有前途的工作,甘愿留在都的公爵邸继续做他的侍卫长––他暗恋着公爵家的二小姐,当然这个原因只有他在心里知道。

当费兰独自一个人走出王宫的时候,戴尔夫当然也看到了他。看着费兰那优美修长的身影,他那对细长的眼睛深处出现了掩盖不住的愤怒和怨恨。不过人就是种奇怪的动物,不论他在心中如何憎恨这位前途一片光明的拜拉底少爷,在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打招呼。”ri安,费兰先生。”戴尔夫跳下马车前座,躬身道。

瞥了瞥眼前这位一头褐sè短和唇上短须都修整得一丝不苟的侍卫长,费兰对自己心中的猜测不由又确信了几分,他礼节xing地点了点头,同时打开了马车的门。

车厢内的窗上都拉上了车帘,整个车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车厢外热得就像火炉,而车厢里面却像一个冰窟。由于车厢的四壁上都奢侈地装饰上了几块萤石,这种产自寂静山脉深处的石头价值足以抵得上同重量的黄金,所以此刻的车厢内才有了几丝昏暗的闪烁着的光明。一个全身笼罩在一条宽大的黑sè斗篷衣下的人此刻正端坐在车厢中。她的身形相对于斗篷来讲是那么的瘦弱,应该是个女人,而车厢中那萦绕着的一丝薰衣草的芳香也证明了这一点。她的脸庞大部分被风帽的yin影遮住了,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随意垂落下来的紫和那对红的鲜艳yu滴的樱唇。”坐。”看见费兰走进车厢,女人的樱唇轻启。

费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女人的对面,正要开口,却被女人的话打断了。”够了,收起你那些虚伪的关心吧,费兰,十月怀胎的痛苦绝对不仅仅是那女人在外人面前装的那么简单。”女人左手抚着自己的小月复,云淡风轻地说道。”……”费兰刚想说出口的几句关切的问候就这么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也罢,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听的话,”费兰皱着眉,”我仔细想了想,认为你说的很对,事生已经有一年了,也该做个了断了。”

他顿了顿,神情无比认真地注视着女人掩盖在yin影下的那张脸,”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只要一个回答。””我知道那件事是我的不对,所以我会好好补偿你……虽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但我答应了她要照顾你下半生。”仿佛没听见女人的话,费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哼哼,卡奥斯贝卡的人都说安条克家的两位小姐都是美人,成ri梦想着能娶到一个,而你已经有了一个还不满足,竟然还想着同时拥有两个。费兰少爷,你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女人的独占心。”女人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因此感动,而是冷笑道,”我,只想要一个回答––选我还是选她?””我一定要作出选择?””当然,毕竟––小维罗切只需要一个母亲。””你……”听到对方以出生只有十天的儿子作要挟,费兰不由心中火起。”选我还是选她?”无视了费兰的一脸怒容,女人再次重复道。”我选她。”费兰毫不犹豫地答道。”……”听了他的回答,女人的樱唇微张,似乎有些不甘,但她很快就将心中的失望掩盖住,换成了决绝的冷笑,”很好,看来这就是你的选择。”女人的嘴角向两边拉开上翘,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你……不会是想”费兰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没错,她会死。”女人说出了费兰心中最恐惧的答案。”你这个疯女人!”费兰起身就想拉开门把手,但却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动弹。”压制?”费兰无法相信身为神之子的他竟然中了”压制”这种法则能碾压自己的人施展才会成功的术,”是从什么时候……”即使从心理上无法接受,但理智告诉他这一定是面前的女人搞的鬼,费兰盯着面前的女人。”从你进入车厢的时候。””怎么可能,我拥有的是最高法则之一,黄昏与混沌之「chaos」。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圣者阶还高的法则存在?””的确没有。”女人从车厢的墙上扒出一颗萤石拿在手上,”不过我用了些小手段。也许你不知道,在你上我床的前一天,我正好觉醒了自己的法则。也许是上帝为了安慰前两次天启都一无所获的我,他赋予了我一个还不错的法则,虽然不如你那强大的圣阶,但某些时候确实是挺好用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特地将车帘拉上的原因,”女人将手上的萤石放到车厢的角落里,那里竟然有着几道奇怪的符,”不过刚开始我还是低估了圣者法则的强大,还好我在这些萤石根本照不到的死角里提前布置了‘催眠‘的符,所以当你意识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以黑暗作为主场进行压制……”费兰虽然知道自己被对方算计了,但还是不得不佩服女人的心计,”难道是邪龙的「helheim」?””不,是永夜●卡力拉的「umbra」,”女人毫无顾忌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最大的秘密。”就算你杀死了她,你又能怎么样呢,代替她成为我的妻子,和我一起生活,然后作为第一继承人继承你父亲的爵位?””为什么不呢?”女人摘下了风帽,露出了一张倾城倾国的美丽脸庞,那鲜红的樱唇在那苍白得有些恐怖的脸sè的衬托下显得愈艳丽。仔细看看,你会现这张脸和安条克家族的大小姐伊莉丝竟然一模一样,当然那头紫此刻只是散乱地披在胸前。”世人皆知安条克家族有两位小姐,可又有谁知道这两位大小姐的出生时间仅仅只是差了十分钟?我想,自从那件事后,人们就只记得那位叫伊莉丝的小姐嫁给了拜拉底家的继承人,另一位叫萘萘莉的小姐则患了重病卧床了一年。一模一样的相貌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是伊莉丝,她也可以是那位被遗忘的萘萘莉。””不,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家族里的老人们绝对不会同意的。”费兰有些心虚地说道。”你是说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暗地里龌龊无耻的老家伙们?很可惜,他们已经答应支持我了呢。”看着费兰一脸不解的表情,萘萘莉就有一种成就感,”你不会以为在我被软禁的一年里什么都没干吧,他们可是很渴望上我的床呢。怎么,吃醋了?你放心,我当时怀着孩子,他们又能做些什么,我只不过答应他们在我继承了家族后再履行承诺。””你……真是个疯女人。”费兰听到她甘愿为了权力出卖自己的**,背脊一阵凉嗖嗖的,但还是嘴硬道,”至少,岳父不会答应你这么做……””呵,认识你一年,现在现你还真是天真呢。”萘萘莉嘲讽道,”难道你在安条克家生活了一年,竟然还不知道安条克家做主的人是谁?那个老家伙只不过是个入赘的窝囊废罢了,表面上来看是安条克家的决策人,实际上他连家族的核心都进不了,说难听点他和那些在猪圈等死的种猪没什么区别。而且,安条克家家主从不干涉继承人之间的争斗,唯一的规则就是‘适者生存‘。”

听到这里,费兰目光一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哼,没错,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安条克家族从来都是一个女系家族––只有女xing才拥有合法继承权。之所以有这种特殊的传统,是因为我们家族在四百年前还有另一个名字––圣女家族。””呵呵,我真傻,”费兰自嘲地苦笑道,”没想到那个传闻竟然是真的,不过我也没料到安条克家的大公爵竟然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岳母大人,也没料到你们竟然是神殿里代代相传的圣女家族。也是,如果不是畏惧这层关系,想必那几位新兴的大公爵不会允许安条克这个名字出现在塔施鲁因的最上层吧。我想,这些都是众人皆知只有我这个从边境来的拜拉底野蛮人不知道,所谓的公共秘密吧。我真傻,当初还想着能靠你们实现我们家族的理想,但没想到我在你们眼中只是一头种猪,呵呵。””如果我说我选你,你能放过她吗?”费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恍惚的情绪––这将近十分钟的交谈,已经颠覆了他过去一年的认知。自己总以为自己才是主角,幻想着自己会是未来拯救王国于水火的英雄,而到头来才现,自己在那些最初万般瞧不起的贵族们眼中不过是种猪一般的存在,残酷的事实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如果你选我,那么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亲手杀了她。”萘萘莉一脸认真地答道。”你……”费兰被这个回答气的不轻,可惜身体任处于压制状态,”这和刚开始的选择有什么不同,到头来你还是想她死。””不,我想你理解错了。”萘萘莉微笑着解释道,”如果你选她,那么我不确定明天她是会成为护城河上漂浮着的一具浮尸,还是平民窟里一具到死都仍被那些几个月不洗一次澡的臭男人jiān污着的**,不知你再次看到她时,还会不会爱上她。而如果你选我,那么我可以给你机会让她在你手**面的死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一直以为自己和我上床是背叛了她,但你又何曾想过你在和我上床后抛弃了我,也算是一种背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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