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寒风侵袭过整个大陆,而黄金都市维塔伦却依然温暖如春。
由于热岛效应,这座城市没有冬天,但山里就不同了,树叶落了一地,河水冰冷刺骨,风大得可以将树木折断。
小马驹傲傲也变得懒惰起来,成天待在帐篷里,只吃主人帮它冲调的马女乃,现在它的个头比以前大了一倍,茸毛也长了薄薄一层。
白逸云依然在寒冷的户外不停地挥剑,她只穿着单衣,但汗水却流淌不止。
乍看上去,她的动作与半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如果给行家看到,绝对会感到惊叹,他们心里会冒出同一个词来,那就是“扎实”。
没错,她的每一剑都四平八稳,给人感觉刚正不阿,一股凌厉的气势勃然而发,可是她却依然无法领悟塔莫斯给她演示的那招“疾影斩”。
曾几一度,她想要放弃,原因就是她觉得这种方法不适合自己,但一想起好友们惨死的情景,而近在咫尺的她却无能为力,这份屈辱与不甘又促使她拿起武器,继续重复枯燥的训练。
期间尼露常会来看望她,并带来一些御寒衣物与身活必需品。每次过来,都会看到她刻苦训练的样子,开始还怀疑对方的水准,但渐渐的,她发现对方日复一日都在做着这种看似简单的练习,可却一点都没有厌烦,这是需要何等的毅力!现在她明白了,这是一种苦修,可以将人的技艺与心志都加以磨练的训练方式。
“早啊,尼露!”
今天她又来了,白逸云兴致勃勃地迎了上去。
“真乖啊,还在练习呢。”尼露笑着招呼道,“来,看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她说着就拿出了一个保温瓶。
白逸云接过打开一看,不讨人喜欢的味道迎面扑来。
“怎么样,这可是冬日进补的营养料理,菠菜汤!”尼露隆重地介绍道,“纯清水与新鲜菠菜烹煮,不含脂肪,无氯化物,零卡路里,健康又美味的极品蔬菜汤!”
“谢谢……”白逸云可不敢恭维,这些日子以来,对方给她带的不是蔬菜汤就是水煮蔬菜,更糟糕的是连盐都不放,因为尼露说了,氯化物会影响人体的代谢,啊,现在她明白对方为什么能活个几百岁了。
还好她偶尔会去打个野味回来补补蛋白质,要不然就等着和对方发育成一样的身材吧。不过讨厌归讨厌,她还是不会浪费的。
一边喝着着汤,两人一边聊着天。
“尼露,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吗?”白逸云问道。
尼露知道她想听什么,于是回答道:“还是老样子,海因里希亲王依然在上诉,现在案情处于胶着状态,我看结果应该是不了了之,因为他与皇帝是兄弟,这充其量是家庭内部矛盾。”
“那公会方面呢?”白逸云接着问道。
“你让我打听的那个萧风,据说早就越狱逃跑了。”尼露回答道,“还有鲁特会长在事发那天神秘失踪后就失去音讯,至于那个迷之勇士,好像压根就打听不到这个人,剩下的其他成员正陆陆续续被保释。”
“这样我就放心了。”听闻形式不错,白逸云不由松了口气。
“但有人在担心你呢。”尼露一脸郑重道,“特别是那个贝西斯侯爵,三天两头到我这来询问案情进展,还花重金要求我一有你的消息就立刻告诉他。”
“那你有告诉他我在这吗?”
“当然没有!我怎么能出卖朋友呢?”接着,她又用调皮的口吻说道,“看样子,贝西斯侯爵对你挺有意思的,你可别辜负他的情义。”
“这我理会得。”白逸云感觉这个贵族子弟并没那么讨厌了,“帮助过我的人,我将来都会百倍回报的,不过得等到我有这个能力才行。”
又聊了一会儿,尼露要告辞了,她还有工作要做。
白逸云正想继续修炼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再次出现。
“哦,进度挺快啊。”
“你终于醒了吗?”她表示强烈的不满,“一睡又是半年,我还当你死了呢。”
“我不睡觉怎么修补魂魄?不修补魂魄怎么减轻痛苦?不减轻痛苦怎么让你舒服?”塔莫斯说起理由来就像山那么高,“而且以你现在的实力,走到那里都会送命,我不早点恢复怎么看好你?”
“好啦,不和你争辩了。”白逸云的疑问也堆成了山,“你刚才说我的进度不错,那是什么意思?是挖苦我吗?”
“不是,你的进步很大啊。”塔莫斯赞叹道,“别以为我人不醒就不关注你了,这几个月你倒听话,一直在乖乖练习啊,不错不错,基础剑技能坚持那么久,这种家伙我倒不是没见过,只是想要变成强者必须得耐得住寂寞,你就是其中一个。”
“那我的剑法可以入流了吗?”白逸云听后心里喜滋滋的,因为能被这个自大无敌的家伙夸奖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看来自己的努力没白费。
“还不入流。“塔莫斯立刻将一盆冷水泼了过来,“你不过练习了半年而已,而基础训练,我以前在魔界当一个打工崽的时候,练了八十年,才堪堪算得上入流。”
“什么,八十年?”这个数字将她吓了一跳,“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啊?加工肉食品的。”塔莫斯说到这个不由充满缅怀之情,“剁肉靡,还有切排骨,时间长了就练就了一手好刀法。”
“原来是这样!”白逸云惊呼道,“那你的同事不也有很高强的刀法了吗?”
“哼,没有,一个也没有。”塔莫斯不屑道,“没人可以将一个职业做满八十年,要么跳槽,要么升值,只有我,把工作当成了修炼,直到有一天感悟‘切’的真谛。”
“厉害厉害。”白逸云面无表情地鼓着掌,充满讽刺意味地说道,“真是行行出状元呀,但你不好好切肉,去追求什么名利,否则说不定还能娶妻生子,过幸福的小日子呢。”
“你把魔界想得太简单了。”塔莫斯说道,“那里可没有什么一夫一妻制,女人都属于强者,杀人也不算犯法,由于资源紧缺,弱者随时会被剥夺生存权利,因此没人甘愿做个工人生活在社会底层,竞争意识是与生俱来的。”
“那里生存环境那么差,你怎么不离开呢?”白逸云好奇道,“同样是魔界人,尼露不就来到别的地方生活吗?”
“我们不行。”塔莫斯解释道,“由于我们身体结构的关系,必须靠魔界一种特有的气息才能稳定下来,一旦离开力量就会飞快流逝,连使徒都无法幸免,只有极少部分人进化出适应性体质,那就是魔力一族,你的好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白逸云点了点头,接着又挖苦道,“果然投个好胎胜过八十年努力。”
“什么意思?”他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自己理解。”她说完就吹起了口哨。
“就知道你说不出好话,好了,继续练习吧。”塔莫斯不想再和她罗嗦。
…………
几天后,白逸云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泡在温泉里缓解疲劳。
这座山是一座活火山,因此有好几处温泉,她经常会跑过来洗澡,由于常年都生活在逆境中,因此泡温泉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享受了。
外面再怎么天寒地冻,温泉里永远暖撤心扉,连岸边的土地上都长满了青草,这里简直赛过春天。
小马傲傲也会一起跟过来,它一边泡在泉中,一边还会去啃食女敕草,幸福洋溢在它脸上,仿佛置身天堂。
放下一切负担,此时白逸云的心境最为平和,她会回忆起很多人很多事,但想得最多的还是蒂娜菲斯,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她们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然后每天早上自己出门打猎,她就在家种种花种种菜,等自己满载而归,就一起做丰盛的料理,晚饭后带着傲傲散步,来到温泉泡澡,互相嬉戏打闹,无忧无虑过着隐居山林的日子。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这时,她又注意到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里面是迪比斯与她妹妹生前的照片,于是她想起了她临终前的托付。
“我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她醒悟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等着我做呢。”
接着,她又呼唤到道:“塔莫斯,你醒着吗?”
“干嘛呀?”一个慵懒的声音回应道,“你不是在洗澡吗?这个时候叫我,想秀秀你的身材吗?”
“不和你开玩笑!”白逸云一本正经道,“我还要这样训练多久?难道真的要在这呆个几十年?”
“随你便啊。”塔莫斯回答道,“我也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最近你的进益慢了,可以考虑去游历一下,找点高手实战。”
“那我们早点出发吧。”她接着问道,“你知道班图南,公国北在哪吗?”这是迪比斯留给她的最后一丝线索。
“我怎么可能知道?”塔莫斯回答得很不负责任,“你这个游戏高玩不比我异界来客清楚吗?”
“哎,你真不靠谱。”白逸云不再理睬他了,匆匆沐浴完毕后就回了驻地。
…………
当尼露再次来到山里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白逸云已经将帐篷和行李都收拾起来,整装待发了。
“咦,你要走了吗?”尼露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还得去找一个人。”白逸云微笑道,“等与你告个别我就要出发了。”
“找谁啊?有线索吗?”尼露继续问道。
“一个朋友的妹妹,她临终前嘱托过我。”白逸云不好意思道,“前一阵子一心在修炼,差点给忘了。”
“那需要我帮忙吗?”
“嗯……你知道班图南,公国北在哪里吗?”
“什么?”尼露吓了一跳,“你要找的人在班图?”
“是啊,还有什么圣谕军团。”白逸云补充道。
“圣谕军……军团?”尼露那张女圭女圭脸上第一次浮现那么惊愕的表情。
“怎么了?”白逸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戏。
“没……没什么,哈哈哈……”尼露讪笑起来,知道自己失态了。
白逸云也很知趣没有刨根问底,“好吧,我自己想办法打听,那你有什么是能告诉我的呢?”
尼露松了口气,还好对方是个聪明人,要不然她可为难了,“班图在北方辽阔的雪山山脉,那是一片神秘不毛之地,人类对它的了解很少,帝国派去的探险团队都没有音讯,只有当地人才能在那里生存下来。”
“没事,洛兰我都闯过来了。”白逸云不是怕危险,而是怕迷路。
尼露想了想,说道:“你要一个人去的话非常困难,路上可能就要花去几年时间,我想你不会高兴吧?”
“那么远?”白逸云吓了一跳。
“是啊,根据你的描述,那是在帝国西北方向的地方。”尼露解释道,“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条是向北进入雪山,再向西到班图,路上很艰辛但不会暴露你的行踪,另一条是向西进入贝尔马尔公国,再向北到班图,路是好走但会遇到重重关卡阻拦,以你通缉犯的身份很危险。”
“真是为难。”白逸云考虑了一下,决定道,“我还是向西吧,一路上都有人居住,不会迷路。”
“你先别急着走。”尼露提议道,“我再去想想办法,我想有一个人可以给你提供很大帮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是谁?”白逸云忙问道。
尼露凑过脸,小声说了一个名字。
白逸云犹豫了一下,只得答应道,“只好这样了,总比在路上浪费个几年好。”
过后,尼露带着白逸云来到市区,她擅长变装魔法,将同伴伪装成了一个小老头模样,除非对方也是懂幻术的法师,否则无法识破。
在一家旅店里,白逸云终于见到了那个神秘人,没错,他就是贝西斯侯爵。
“白小姐!”他激动万分,“好久不见!”
“你好啊,光剑男。”白逸云也招呼道,“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说好的我欠你999下,请立刻践踏我吧!”他单膝跪地,向她敞开胸怀。
“你这个抖M!”白逸云想揍他,但这样只会让他感觉更爽,“说说正经事吧,我现在想去公国,你有什么办法?”
“去公国吗?”贝西斯来了精神,“乘火车呗,直达车五天就能到了!”
“火车?”白逸云想了想道,“这个会不会有危险?我的样子挺招摇的。”
“乘公立火车当然行不通。”贝西斯嘿嘿一笑,显得得意万分,“可别忘了我是谁,我们家族的产业之大,拥有私人货运专线,从这里直达诺斯玛尔!”
“私人专线!”白逸云被吓了一跳。
“没错!”贝西斯很喜欢看到别人吃惊的表情,“你可以跟着货运车一起走,保证万无一失。”
“想不到你也有可靠的时候。”白逸云有生以来第一次称赞他。
贝西斯听后更得意了,笑声越发yin贱起来,“哇哈哈哈,我这么帮你,你将来怎么报答我呀?不如嫁给我作妾吧。”
“真是捧不起的阿斗。”白逸云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的冲动,现在有求于他,可不是闹翻脸的时候,“光剑超人,你的大恩大德,我回来一定会报答的,我会给你最想要的,你就一边吮手指一边耐心等着吧。”
“给我……最想要的!”贝西斯感觉自己心脏被击中了,天哪,自己最想要的……最想要的……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身着紧身皮衣的白逸云正手持皮鞭将他捆绑鞭挞着,而场景就在闹市区的广场上,数以万计的群众正拿着相机,争相按着快门,这种奇耻大辱的感觉真是……倍儿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