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担心,王妃只是连夜赶路,疲劳过度,体力透支才会导致暂时昏厥。让她好好睡一觉就行,王妃这几天为了赶路,估计也没吃东西,我去找些柔软的流食过来。”司雪衣抹了抹额上的汗水。
刚才看到王爷将王妃抱进来,还真是吓了他一身冷汗,好在王妃没什么事,不然他实在不敢想象王爷如今会是怎样的脸色。
“嗯,去吧。瑶儿的身份不要透露出去,让李胜他们慎言,对外只说是王城派来传递消息的探子。”
“属下明白。”
龙诚璧点了点头,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则起身走到床边。
看着床上憔悴不少的人儿,眼中带着几分明显的痛惜与温柔,俯身在苏紫瑶的额上落下一吻,近乎呢喃的轻唤着她的名字:“瑶儿。”
司雪衣刚走出帐外,便被边上的两个人一把扯了过去。
“是你们啊,吓我一跳。”司雪衣看清拽着他的两个人,脸色一松,伸手抚了抚被吓到的心脏。
“额,不好意思。”李胜尴尬的收回手问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王妃没什么事,就是连夜赶路,疲劳过度,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边上的另一名副将闻言好奇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司大夫,里面的那个,真的是我们王爷的王妃?”
司雪衣一怔,想起军中之人都不曾见过苏紫瑶,遂道:“是啊,那便是王爷的王妃。不过你们心里知道就好,王妃在营中一事,不可轻易透露出去。”
“我们晓得的。不过……啧啧啧……真可惜,刚才光顾着警惕那些风岩残兵,竟然没有好好看一眼这位能将我们王爷降服的王妃,亏了亏了。”副将一脸惋惜的捶了捶拳头。
“咳咳,谢将军,王妃既然来了,王爷又怎么会藏着掖着?早晚会见到的。”李胜轻咳了两声,低声说道。
谢远双眸一亮,司雪衣忙移开话题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将军无事的话,就别在这守着了。若是惊扰了王妃,王爷怕是要生气的。”
李胜会意的点了点头道:“王爷还让我们去查那个带着司空烨跑了之人的底细呢,先走了。”
谢远不舍的看了一眼大营,不甘不愿的被李胜扯着走了。司雪衣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沧月大营中的暗涌刚刚落幕,风岩樊城内的骚动却才刚刚开始。
“什么人,竟敢私闯将军府?”
骏马在将军府的大门来回走动了两圈,从马上丢下一个半死不活的血人来。
将军府的侍卫上前一看,脸色大变:“少将!快,快,进去告诉将军。”
司空逞刚刚得知自己小儿子带着数万精兵出外偷袭沧月军队,正在气头上。忽然听到士兵外头禀报小儿子回来了,慌忙前去,却不想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画面。
他的儿子一身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的铠甲也已经被刀枪斧戟砍得破破烂烂。然最让他惊讶的却是站在自己儿子身边那个似曾相识的少年。
“你……”
“司空将军,好久不见,单独聊聊如何?”少年温润之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让司空逞浑身一颤。
扫了眼四周的士兵,冷声道:“还不把少将抬下去医治,全部退下。”
士兵们不明白为何主帅一夕变了脸色,慌忙上前将司空烨抬了出去。
及至室内只剩下两个人时,司空逞才一脸恭敬的上前叩拜道:“末将不知七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七皇子恕罪。”
纤瘦有力的手从紫色披肩内伸了出来,缓缓除去头上的兜帽,一张邪肆俊美的少年容颜显露了出来。
暧昧的三角眼微微上挑,眼尾处蔓延出几分勾人媚意,承袭自母亲的精致容貌,总是无意间吸引众多男女趋之若鹜。
然而此刻这张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过去,都没有一丝瑕眦的妩媚笑脸,却让身经百战的司空逞将军流了一身的冷汗。
“司空将军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这附近,听说将军最近攻下了樊城一带,特地过来瞧瞧。不曾倒见识了好一番壮丽场面。数万精兵,被人烧得片甲不留,四处逃窜,还真是……丢人现眼!”百里逸轻描淡写的一段话险些让司空逞软了腿。
“是末将教子不利,请七皇子恕罪。”
百里逸双眸微挑,缓步走到室内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托腮盯着几近将脸贴在地上的司空逞,微微笑道:“司空将军,司空少将不只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手下,犯下这样的事情,司空将军一句教子不利就想不了了之?未免太不把那数万惨死的精兵放在眼里了吧。”
司空逞脸色丕变,一滴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七皇子殿下既然不辞辛苦将犬子从战场上带回,那……”
“司空将军不要误会了。”百里逸双眸一凛,压低的声音透着异样的磁性,却也染上了几分浓烈的危险,“我之所以将二公子从战场上带回,是不想他死在敌国的战地之上,被敌国用来做些有辱将军门风之事。我为二公子保留了最后的尊严,希望将军不要得寸进尺。”
司空逞脸上一白,双唇微颤,难看的脸色竟似一瞬老了十几岁。
“将军能有今日,全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艰苦打拼。如今却要因为一己之私而置军纪纲法于不顾,如何能令三军信服,又如何能令我父皇甘愿将百万雄师交给将军?”
司空逞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半晌才像是下定了某样决心一般,朝着百里逸叩首道:“末将明白了。”
“司空将军能明白最好。”百里逸微微一笑,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向外面走去。
“七皇子这是准备去哪?”司空逞见百里逸往外走去,忙转身问道。
“我说过我只是路过此处,如今既然事情办完了,自然是要走的,只不过……”百里逸回头看了司空逞一眼,“司空将军,同样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你……好自为之。今日我到过这里之事,除了你我之外愿无第三人知晓。”
司空逞浑身一颤,低头叩拜道:“末将明白。”
百里逸最后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将军府。
经此一役,风岩损失惨重,樊城之内愁云惨雾,而沧月军营之中却没有预想的兴奋激动,反倒是透着几分诡异。
谢远心心念念想要见一见那个把自己最憧憬的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却恨不得把自己好好地藏起来,至少不用面对两人之间那么诡异的气氛,殃及池鱼!
苏紫瑶醒来之时已是当天的晚上,华灯初上,室内摇曳的灯影晃得她有些头晕,却也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刚想起身,外面却突然传出一阵嘈杂的谈话声。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
“这么说来,一切都只是个圈套,为了引诱那个敌国奸细入网,顺带还坑了敌军一把?”一道拍掌惋惜的声音,“你们实在太不够义气了,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竟然独独瞒了我一个,害得我一直担心王爷的伤势。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王将军性子直爽豪迈,若是早些日子便告诉了你真相,你定然不管不顾抓了萧炎,打草惊蛇。又怎么能见到如今我们大败敌军的一幕?”
那王将军好似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顿了片刻又道:“说的也是,不过现在可是好了,敌军大败,王爷又没事。不出几日我们定然能够樊城,出了我这几日的恶气。”
苏紫瑶双眸一缩,只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便听出了事情的大概。
自己千辛万苦、不顾一切从王城追到边疆来,一路上都不敢停下脚步。担惊受怕好几日,生怕到了边疆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结果……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紧绷的神经因着龙诚璧安然无恙而稍稍放松,但紧随而至的便是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一个小小的骗局骗得团团转,还为此纠结得几近发疯……
在几天不眠不休的身心折磨下,苏紫瑶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彻底的……别扭了。
于是就出现了谢远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以求不被殃及的这一幕。
龙诚璧在又一次伸手去握苏紫瑶的手,却被苏紫瑶强硬抽出之时,终于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示意边上看得尴尬的李胜继续说下去。
李胜轻咳两声,正色道:“风岩损失几万精兵,现在驻守在樊城城内的兵士已不足五万人,这五万人本就已经因为攻打樊城而筋疲力竭,加之樊城之内的粮草补给并不及时,本就军心不稳。若能在这个时候攻城,必然事半功倍。”
“我觉得不然。”边上的谢远听完之后模着下巴反驳道,“我听闻司空逞因司空烨擅自出兵,致使风岩精兵损伤惨重之事,对司空烨动用了军法。在所有风岩将士的面前将其处死。如今风岩将士都在议论主帅的铁面无私,纲纪言明,士气不减反增。现在攻城的话,这些被逼急了的风岩士兵,说不定还真能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令我们损失更大。”
“老子处死了儿子,乖乖……这司空老将军可真够狠的啊。”王信闻言吓了一跳,低声说道。
“战场无父子,司空逞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用得很是时候。”龙诚璧沉吟一声,“那天那个紫衣人呢?有何线索?”
“属下无能,那个紫衣人行踪成迷,属下查不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
龙诚璧双眸一凛,不再多言。
王信见着几人为难的模样,抓耳挠腮了一阵道:“那现在究竟是打还是不打?照我说,就不该管这些有的没有的,集结军队奋力攻城,我就不信我们还能打不过一群疲惫到了极点的残兵?”
李胜苦笑道:“王将军莫急,不是不打,是在想用什么方法将损失降到最小。”
“若想将损失降到最小,不是没有办法。”沙哑的女声猝然响起,令室内的几人同时一怔,不敢置信的将目光投向那坐在龙诚璧身边,从起身之后便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子身上。
“瑶儿。”龙诚璧最先回过神来,取过桌上的一杯茶水,递给苏紫瑶。
苏紫瑶犹豫了下,却还是妥协的接了过去,蹙眉饮尽,暂时缓解了喉口的干燥。
再抬起头时,发现几个人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遂叹道:“降低损失的办法不是没有,但需要配合时机。”
李胜与谢远对视一眼道:“王妃觉得怎么做才好?”
苏紫瑶看了他一眼道:“樊城三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樊城终究是我沧月国土,自古国土不分疆。虽然四面环山,不宜攻略,但是别忘了,樊城境内还有一条泗水河自北向南纵贯全境。”
李胜双眸一亮:“王妃的意思是……”
“要想不费一兵一卒夺樊城,可用水。”
李胜与谢远又是一惊,转头看向龙诚璧,却见他只是微笑的望着苏紫瑶的侧脸,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这话题,遂又道:“王妃,属下愚钝,具体要怎么做,能否说得仔细一些。”
苏紫瑶接过龙诚璧又递来的一杯茶水,饮尽道:“我策马过来之时,听闻边城境内的几位老人提及,今年这附近的梅雨季节比起往年更为漫长。若是往年泗水河畔早被漫长雨季所降的大雨所淹。好在这两年朝廷终是边疆安宁,在泗水的尽头,邺城境内修筑了一处锁洪大坝,储存下今年多余的雨水,等待来年春初再开坝泄洪,瑞泽大地。”
苏紫瑶在两人越发明亮的目光下,续道:“若能配合时机在两日之后的夜里开坝泄洪,将河水引入樊城境内,势必能够出其不意,水淹樊城。”
“开坝泄洪确能快速淹没樊城,方便我们攻城,但是不费一兵一卒……”
“若只是水淹,自然不成。但若是水淹的隔日,天下飞雪……”
这下不只李胜与谢远几人愣了,连龙诚璧脸上也浮上了几分诧异:“瑶儿怎么这么确定三日之后会下大雪?”
苏紫瑶别扭的往边上挪了一挪道:“因为风。”
“风?”
“我打小长在苗疆的山中,知晓下雪之前会出现什么征兆。这一路过来到,感到风刮过耳边越来越不稳,这正是近来要下雪的预兆。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下雪的时间便是三日之后的后半夜。”苏紫瑶别过头不愿与龙诚璧的目光对视,因为她撒谎了。
她确在苗疆山中长大,但是苗疆气候湿热,却根本不曾下过什么雪。她之所以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前世在冷宫之中呆得久了。每到下雪之时便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她没有足够暖的衣物过冬,只能生生感受冰雪的寒冷。久而久之,这些小细节她自然也就懂得了。
边疆本就比其他地方入冬更早,新冬的第一场雪往往比沧月任何一个地方都来得突然。
故而对于苏紫瑶的话,龙诚璧并不怀疑,转头看向边上目瞪口呆的几名将领,低声道:“瑶儿这条计策可不可用?”
“王妃此策甚好,若能下雪再好不过,即便不能下雪,水淹樊城之后,虽还要动些功夫,但攻破樊城也势必事半功倍。”李胜率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说道,语气之中不乏激动之情。
这场仗打了两个多月,都快入冬了,若是在这么打下去,只怕今年连同新春都得在这里待下去。
苏紫瑶见他这模样又补了一句:“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风岩粮草不济,一旦被水淹必定人心涣散。若是再过半月入了冬,边疆气温骤低,便是水淹也起不了作用。再者风岩军队驻扎樊城,我军将领驻扎野外,气温一低,孰优孰劣立见分晓。届时风岩的粮草再及时补充,你们将会变成被动的一方。”
边上的几人一脸诧异,看向苏紫瑶的目光也一下子变得更为炽热了起来。
“早闻王妃端庄娴静,智谋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李胜……服了!”李胜上前躬身冲着苏紫瑶抱了个拳。
诚如苏紫瑶所说,这场仗拖得越久与他们越不利,但是真正要做到速战速决却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如今这个难题却在眼前之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怎让他不信服?
边上初时还因为苏紫瑶女子之身出现在军营略有忌惮的两人,此刻也完全放下了成见。
见人夸赞苏紫瑶,龙诚璧脸上的笑意加深,就好似这夸的人是他一般,右手伸过去紧握住苏紫瑶的左手,这一次苏紫瑶没有挣月兑。
“既然知道了该怎么做,就赶紧去布置,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没听瑶儿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吗?”
一听龙诚璧变相的逐客令,李胜脸色微僵,谢远尴尬的模了模鼻子,两人识趣的告退,顺带将某只至始至终都搞不清楚状况的大老粗捎走。
眼见碍事的人都走了,龙诚璧方才起身走到苏紫瑶的身边低声唤道:“瑶儿。”
苏紫瑶指尖一抖,却不抬头看他。
“你是听说我受伤之事才特地从王城赶过来的?”
龙诚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呼出的气息尽数喷在劲边,令苏紫瑶脸色微红,却仍旧固执的不愿抬头。
头上传来一声轻叹,下一瞬,苏紫瑶便被那有力的臂膀强力的压进了熟悉的怀抱。
“你……”
“瑶儿,别动,就这么让我抱一会。”熟悉的声调透着淡淡的疲惫,让苏紫瑶不自觉的心软,不自觉的再次妥协。
短暂的沉默,男人再次开口:“瑶儿,我很高兴……很高兴你你能到这里来,为了我……”
苏紫瑶心头一颤,有些恼怒的嘟囔道:“如果不是听说你要死了,我才不会……”
像是看穿苏紫瑶心中的别扭,龙诚璧低低的笑了起来,只把苏紫瑶笑得险些恼羞成怒。
“瑶儿,我没事。”伸手环住苏紫瑶的腰身,将她的脸按上自己的胸膛,让她听到自己活跃的心跳声。
果不其然,苏紫瑶挣扎的力度渐渐松懈,最后终于乖顺的趴在他的胸前听起了他的心跳声。
这个怀抱是温暖的,是活生生的,不是自己来时想象的那般冰冷,他……平安无事!
苏紫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水还能有这么充盈的一刻,她曾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在前世便已经全部流完,却不想屡次为了这个男人轻易打破。
心口处满满胀胀,尽是陌生的情感,她知道,那是感动。
“该死,下次再出事,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再做出这种蠢事!我是傻了才会相信……相信这种事情!”气愤的一拳打在他的怀里,却小心地控制了力道。
龙诚璧微微一笑,伸手将苏紫瑶的脸强硬的抬了起来,低头吻了上去。
“该死,你做什么?”苏紫瑶惊叫一声,想要避开,却被龙诚璧霸道的扣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瑶儿!”龙诚璧无视苏紫瑶恼怒的面容,将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低声笑道:“今日之事,我会永远记住。”
苏紫瑶冷笑:“等到来日翻陈年旧账,嘲笑于我?”
龙诚璧哭笑不得:“瑶儿,若今日出事的人是你,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或许,会更加出人意料。”
苏紫瑶一怔,抬头望进龙诚璧的眼中,却发现他的眼里没有玩笑与戏谑,只有满满的认真。
苏紫瑶想要避开他的目光,龙诚璧却不允许。
“瑶儿,你在怕什么?”无奈的叹息与耳边回荡,却让苏紫瑶双眸猛地一缩。
心脏被什么狠狠一拧,险些让她疼出泪来。没错,她在怕。纵然说过会给他一个机会,会信任他,但她终究做不到把一切,把整颗心都彻底交出去。
前世温子然的背叛让她失去了对感情的安全感,她怕自己一旦将心交了出去,便会再经历一次前世的悲剧,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但饶是如此,从遇见龙诚璧的那一瞬开始,她的心便不受她控制的开始沦陷,前世没能看到的细节,今生再次重演,却让她更加在乎起这个自己忽略了一世的男人,也更加的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所以她一直跟他保持着若隐若现的距离,期望于自己不会越陷越深,却终究被命运残忍的打破。
“看着我这样为了你这么不顾一切,你很得意的吧。多少的女人为了你不顾一切,如今就连我也成了她们之中的一员。龙诚璧,你赢了,发现我和那些女人没有什么差别,你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
“不是!”龙诚璧到底听不下去了,他知道今日若是再不把一切都说开,怀里的这个人又会走进死胡同里面去,而他们也会在这一次次别扭误会之中渐行渐远。
他不知道为什么苏紫瑶会这么排斥承认自己的感情,这么排斥靠近自己,信任自己,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个女人,他希望至少在今后的日子里他能够成为她愿意敞开心扉的人。
“不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为我做到瑶儿这般。即便有,那个人不是瑶儿,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龙诚璧逼迫苏紫瑶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的说道,“在我心里只有瑶儿是特别的,因为在我眼里,瑶儿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永远?!独一无二?!苏紫瑶双眸猛地一缩,清楚的听到心底一直坚守的那个堡垒一点一点的塌陷。
正如苏紫瑶所料,两日之后的夜里,大水淹没了樊城境内的土地。隔岸的沧月大军听了一晚上樊城将领的惊叫声以及河水灌溉的水流声。
次日一大早,鹅毛一般的飞雪稀稀疏疏的从空中飘落,连带着原本还带着几分湿意的空气也变得凝结了起来。
“启禀王爷,李将军带人攻入樊城生擒敌军将领司空逞与数万敌方士兵,战场已经清理完毕,请王爷前往樊城。”
龙诚璧带着苏紫瑶站在樊城外的山巅顶端,望着从环城渠倒灌入樊城的源源大水,一名骑兵急匆匆的奔上山顶,报告军情。
“结束了。”苏紫瑶望着山下的景致,轻吐出一口气来。
“瑶儿,若有一日,我成为这万里江河的王者……”
苏紫瑶微怔,转头看着他俯视江河熠熠生辉的双眸,微微一笑:“你若为王,我必为后。”
苏紫瑶清浅淡笑,好似吐出的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而是再正常不过的家长里短,那眼角微扬的弧度却带着浓郁的倨傲与自信,令龙诚璧心头巨震。
唇角微勾,伸手揽住苏紫瑶的腰身,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瑶儿,我发誓,不管今后如何,我王座边上的位置永远只为你而留。”
苏紫瑶伸手覆上他微凉的手,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
于此同时,与苏紫瑶两人所在之处遥遥相望的另一处山巅,少年策马而立,紫色的兜衣与山风中咧咧作响,望着山下已成河泽的樊城,眼中掠过一丝兴味。
“沧月吗?”少年唇角微勾,抬头望了一眼沧月军队所在的方向,勒马转身,朝山下冲了下去。
沧月军队入驻樊城,龙诚璧却并没有急着班师回朝,而是令李胜带着大批精兵,前往燕雀山大军压境。
“为什么不立刻班师回朝,让李胜带人去燕雀山,难道还想打下去?”苏紫瑶拧眉看向龙诚璧,眼中满是不解。
“瑶儿你错了。”龙诚璧微微一笑,“这是对风岩的警告。”
“警告?”
“没错,任何一个国家无不把邻国大军压境当成一种耻辱,风岩亦然。樊城取回,主将被擒,对风岩来说,无疑是一次丢脸的挫败,再加上今日之事,今后风岩必定会对沧月有所忌惮,不敢再轻举妄动。”
“既是耻辱,诚璧为何这般确定风岩是忌惮,而非恼羞成怒?”这般说来苏紫瑶反倒越发不解了起来。
“因为风岩失了樊城,便没了与我沧月叫板的资格。”龙诚璧转头一笑:“风岩虽为精兵强国,却也因此是一个异常好战的国家,这次之所以攻打樊城,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风岩想对千岚动手。”
苏紫瑶双眸一缩,千岚不就是……墨离殇所在的国家?!
看出苏紫瑶眼中的错愕,龙诚璧开口解释:“千岚的国主日前暴病身亡,新帝即位,根基不稳,正是风岩动手的好时机。”
“新帝登基,这个新帝……”
“你认识,千岩前皇太子殿下——墨离殇。”
果然,苏紫瑶眼中掠过一抹了然,那日那人伤得那般重到底还是没死,终究……前世今生他们都没办法月兑离成为劲敌的命运。
“我不懂,既然风岩的目的是千岚,为什么要对沧月动手?”
“因为樊城有风岩对付千岚的一样东西。风岩将士骁勇善战,却身居内陆,个个怕水。而千岚四面环水,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即便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风岩也不能怎么奈何千岚。而樊城之内正好有这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
龙诚璧转头看了一眼樊城四面的泗水河:“樊城四面环水,故而樊城有一种船只,驶于水面如履平地。”
苏紫瑶沉默了,望着龙诚璧的侧面,按捺住内心的激荡,她从未想过龙诚璧对五国的形势会这般了解。纵然前世便已知晓,他的野心不只是沧月的皇位,而是统一五国,成为真正的王者。可她没想到这野心竟然这么早便有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乘胜追击?”风岩的目的是千岚,自然将兵力全都集中在了千岚一方,纵然现在听到樊城再次失守的消息,也定然不能够快速将兵力撤回。这个时候乘胜追击,取下风岩更多的城池,不是更为有利吗?
龙诚璧转头看她:“外患应及早下药,内患却更令人堪忧。千岩不急在一时,但是王城……若我再不及早回去的话,只怕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苏紫瑶一怔,龙诚璧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笑道:“瑶儿,你来得没错,你若是不来,待到我战胜回城之日便是我葬身之时。”
苏紫瑶双眸猛地一缩,诧异的望着他:“你怀疑,王城之中有人想要趁着你这次出征,密谋暗害于你?”
“我当日受伤仅有军中之人知晓,并未让人传信回京,但是没过多久瑶儿你便追了过来。边疆离王城甚远,当日行军至此也需十几日,瑶儿日夜兼程,也需足足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是以,消息定然在我受伤当日便传回王城。”
苏紫瑶脸色一变,已经依稀能够猜到事情的严重性。
龙诚璧看着苏紫瑶的脸色,知晓她已经明白自己话中的含义,冷笑道:“本王只道军中有敌国的奸细,已属危险。却不想身边还埋藏着国内的探子,委实让本王大开眼界。”
苏紫瑶咬了咬唇,也终于发现了这件事的违和之处。
那时她一得到消息便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探究为何边疆的消息传回王城之后,王城虽然动荡,却至始至终都不曾派人过来援助。哪怕是她已经到这几日的现在,都不曾看到王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诚璧……”苏紫瑶双手紧握,抬头望进龙诚璧的眼睛,“你怀疑的人是谁?”
龙诚璧微怔,看出苏紫瑶眼中的动摇,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问道:“瑶儿,怎么了?”
“告诉我,是谁?”苏紫瑶不为所动,坚定的望着龙诚璧的眼睛,逼他与自己对视。
龙诚璧沉默片刻,终于轻叹一声道:“是左相。”
苏紫瑶却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左相为什么要这般设计你?”
“瑶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龙诚璧看着苏紫瑶难得执拗的脸,眼中竟然划过几分心虚。
苏紫瑶轻声冷笑:“我能知道什么?知道左相道貌岸然,一心想着自己辅佐小皇子把持朝政,还是知道你同样看不惯左相,恨不得将他从朝堂上剔除,以全了你坐拥江山美人的计划?”
龙诚璧张了张嘴,眼中闪过几分愕然,虽然苏紫瑶知道这些确实令他诧异,但是这几句话是不是哪里错了?
“坐拥江山美人?瑶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苏紫瑶浑身一颤,冷哼一声:“你敢说,你与那太后娘娘没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你敢说太后对你没有不可告人的念想,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余情未了?”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柳若汐都是苏紫瑶心中的一根刺。若非她与柳瑞海的步步设计,她的孩子不会死,她的腿不会断,她的容貌也不会毁,变成一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她受尽冷眼,备尝身心煎熬苦楚,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却自始至终都光鲜亮丽的立于顶端。太子妃,先帝皇后,太后,到最后连龙诚璧夺了皇位,定了江山,她的地位仍旧牢不可跑,皇贵妃……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那时的她犹如过街老鼠,而她却一度成为百姓口中争相传唱的传奇,更有甚者,后来还有人传出当年龙诚璧之所以放弃皇位,扶植一黄口小儿即位,完全是为了她,真真是一段拱手江山讨你欢的倾世佳话。
苏紫瑶的心口猛地痛了一下,像被人用手拧成一团,只要想到这些场景有重演一次的可能,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皇宫,撕去那个女人的伪装,与她同归于尽。
许是苏紫瑶的杀气太过外露,也许是苏紫瑶眼中流露出的伤痛太过浓烈,龙诚璧双眉一拧,握住苏紫瑶的肩膀道:“诚如你所言,我与她不过是过去式,余情未了更是无从谈起。她是大皇兄的女人,如今沧月的太后,我不可能对她再有什么感觉。更何况,我很清楚,我现在要的人是你。”
苏紫瑶冷哼一声:“纵然你没有对她余情未了,她可是对你情根深种。看你对我的模样,一下子打翻了醋坛子。若不是我聪明,现在你只怕都见不到我了。”
龙诚璧面容一凛,眼中一寒:“她对你动手了?”
苏紫瑶拨开龙诚璧的手冷笑道:“吃准了你不喜欢残花败柳,还找了一群人让我挑选,出手真够大方的。”
龙诚璧的脸彻底黑了,右手一伸,直接将苏紫瑶扯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你又突然干什么……”苏紫瑶被吓了一跳,刚想挣扎便被龙诚璧眼中燃烧的怒火给吓得住了嘴,这还是她一次看到龙诚璧的脸色这么难看。
伸手抚上苏紫瑶的脸,唇角扯住一抹残忍的弧度:“她该庆幸她没动到你,否则,我一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苏紫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无措,像是对龙诚璧说出这句话来感到很不可思议。
龙诚璧看着苏紫瑶的表情,忍不住气笑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她都知道我不喜欢残花败柳,你怎么会想到我对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余情未了?”
苏紫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忽然感觉一向自诩不甚愚钝的脑袋有些不够用,龙诚璧这话的意思是嫌弃柳若汐是残花败柳?!
望着苏紫瑶那明显不信的模样,龙诚璧轻叹一声:“她之所以这般在意我,也不全是对我还有心思,更多的是担心有一日失了我的庇护,惹恼了我,失去了今日的地位。”
苏紫瑶一怔,抬头望向龙诚璧的眼中满是诧异,他竟然看得出来柳若汐的心思?!
龙诚璧模着她的侧脸,眼中隐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暴:“瑶儿,信我,现在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之时,过去你受过的诸多委屈,我定替你一样样讨回。”
苏紫瑶双眸又是一缩,眼中掠过一丝动容,将脸埋进龙诚璧的怀中,低声应了一声。
纵然没有他,今生她也定然也不会重蹈前世覆辙,将所有的一切尽皆讨回。但是不可否认,有一个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说要替她出气,让她第一次觉得重生一世,也不是一无所获。
樊城的城楼之上,姿容卓绝的两人紧紧相拥,俯视着城下的一切。明媚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为两人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远远望去就像一幅唯美得让人不忍破坏的画卷。
而此刻,沧月王城的皇宫之内,却远不如边关和谐。
“娘娘,柳丞相在外求见。”刚刚同皇帝用过午膳的昭仪娘娘,前脚刚把还有政事需处理的皇帝送走,后脚就接到了丞相求见的消息。
苏锦瑟双眸上挑,这几日将养得越发红润的面容上掠过一丝诧异:“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想起前两个月自己受到冷遇之时,那人不闻不问,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的场景,苏锦瑟面上滑过一丝阴狠,却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本宫在外室见他。”
“臣柳瑞海,见过锦贵人。”苏锦瑟出来之时,柳瑞海早在外室等候。
一见苏锦瑟出来,状若恭敬的躬身行了个礼,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大的敬意。
苏锦瑟双眸微动,朝着自己贴身的婢女雪雁使了个眼色,让她将室内的丫头奴才全都带了出去。
眼见内室只剩下两人,苏锦瑟微微一笑,迎上前去拉住柳瑞海的右手笑道:“丞相可是许久不曾到我这栾凤轩了,今日怎么有雅兴过来?”
“如今娘娘的身价水涨船高,臣可不敢贸然到这触了娘娘的霉头。”柳瑞海亦收起刚才的恭敬模样,右手一挥,将手从苏锦瑟的手下月兑了出来。
苏锦瑟脸上的笑意一僵,无辜的望向柳瑞海:“锦瑟能有今日都是丞相的功劳,怎敢在丞相面前拿乔?丞相这么说,难不成是怀疑锦瑟?”
柳瑞海冷哼一声:“亏得娘娘还知道是谁将娘娘送进宫的,臣倒不知自己竟然送了只白眼狼进来!”
苏锦瑟又是一惊道:“丞相何出此言?”
“当日你道你在摄政王府中孤苦无依,受尽屈辱,才一时心软将你纳入府中。入府之后更是对你视若己出,不惜一切代价将你送入宫中,得到皇上一朝荣宠,却没想到你与那摄政王妃竟是亲生姐妹,血浓于水,到底不如旁人几分薄利!老夫对你真心以待,你倒伙同他人反咬老夫一口,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锦瑟一听,双眸微眯,知晓柳瑞海这是秋后算账来了,看向柳瑞海的双眸中掠过一丝蔑视与厌恶。
若真这般痛心,早在自己被太后整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便出现了,到现在再来翻旧账。不过是看自己如今怀了身孕盛宠优渥,觉得自己又有了利用价值罢了。
苏锦瑟右手往大腿上一掐,硬逼着自己挤出两滴眼泪来:“丞相这是在怪锦瑟?锦瑟确实与那摄政王妃有血缘相关,但当日苗疆陷落,王妃根本不曾顾及姐妹至亲,只念自己富贵荣华,让我与爹爹在府中做着最粗浅劳累的活计。若非丞相垂怜,我这一世都不可能逃离王府为奴为婢的悲惨命运,哪里还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丞相对锦瑟有再造之恩,哪能与那冷血无情之辈相提并论?”
苏锦瑟这番话说得声泪并下,柳瑞海眼中出现了几分动摇,苏锦瑟边拭着泪水边借着衣袖遮挡观察他的神色,见此忙再接再厉。
“锦瑟自入宫之后一直谨守本分,谨记丞相教诲,讨皇上的欢心,让皇上迷恋于我,并趁机向皇上言明摄政王目中无人,心思狠毒之事。桩桩件件,丞相何曾见我偏袒过摄政王府?不说其他,就说那日秋闱狩猎,苏紫瑶在所有人面前为了月兑罪,将我推出去做挡箭牌一事便该知晓那苏紫瑶是当真对我无情,丞相今日前来不提及锦瑟的委屈,反倒责问锦瑟,当真是令锦瑟伤心。”
柳瑞海眉峰松动,眼见就要服软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苏锦瑟楚楚可怜的模样冷笑:“原来娘娘还知道您进宫是做什么来的?臣还道娘娘把心思都花在勾搭男人身上了。”
苏锦瑟脸色一变:“丞相此话怎讲?”
柳瑞海抓住苏锦瑟的手逼近一步,让苏锦瑟惊吓得倒抽了口冷气。
“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苏锦瑟瞪大了眼睛,咬着唇颤抖道:“锦瑟不明白丞相的意思,这孩子当然是锦瑟与皇上……来的。”
“呵呵,皇上……需要臣提醒娘娘吗?太医院的张太医曾是臣柳府的食客,他告诉了老夫一件有趣的事情。两个月的胎硬要说成三个月之类的……”
苏锦瑟双腿一软,若非柳瑞海拉着只怕已经瘫倒在地,一张精致的小脸更是苍白如纸。
“丞相…丞相…你不要听那太医胡言,他定然还是被某些有心之人收买了,特意陷害锦瑟的……”苏锦瑟回过神来,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双目含泪的反抓住柳瑞海的衣摆哭诉道。
柳瑞海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衣摆一扯,冷哼一声:“陷害你?当谁都不知道你与那金科小状元的事情吗?”
苏锦瑟痛哭的表情一僵,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柳瑞海,一脸的麻木。被知道了,被知道了……
“丞相,您要救救锦瑟,锦瑟不是有心的,锦瑟只是不想再过回王府那样的生活,才会一时想不开出此下策,求丞相饶锦瑟与月复中胎儿一命,锦瑟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丞相!”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夺回的地位,更不愿再屈居人下,过那受尽白眼的下等生活,苏锦瑟紧抱着柳瑞海的大腿哭得一脸悲恸。
柳瑞海见把人吓得差不多了,才俯子扶起苏锦瑟叹道:“地上凉,快些起来,你才怀孕几月,胎息不稳,这么跪着也不怕动了胎气。”
苏锦瑟一愣,呆怔的望着柳瑞海的突然变化的脸,委实看不清柳瑞海的打算。
“唉,你是我老夫一手送进宫的,在宫中若真出了这寡义廉耻的事情,传出去老夫也面上无光。你如今既已重得盛宠,就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张太医是老夫当年安插与宫中照料汐儿的老人,如今你既找上了他,今后就跟着他吧。一切老夫自会安排,你不必担心。”
“锦瑟,老夫一早就说过你天资聪颖,如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老夫保你母子平安,你该知道如何报答老夫,莫让老夫失望才是。”
柳瑞海望着苏锦瑟的肚子,面上和蔼,心中却打着小算盘。
只要龙诚璧在朝中的势力一倒,到时朝政尽在他掌握之中,再收拾这个小妮子月复中胎儿不迟。不是自己曾外孙的种怎么能够留在这个世上?若不是自己女儿太过感情用事,他当初又哪里用得着将这个女人送进宫?
苏锦瑟盯着柳瑞海憨态可掬的笑容,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哽咽道:“锦瑟年幼无知,全靠丞相诸多照拂,自然事事以丞相为先。丞相不必担心,锦瑟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柳瑞海满意的打量着苏锦瑟温驯的模样,微微一笑,拍拍苏锦瑟的肩膀道:“你好好养胎,你既有了身孕,皇上定然会常来你这走动,把握住机会。”
“是,锦瑟明白。”苏锦瑟点头称是。
柳瑞海越发满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如此,老夫改日再来看望你。”
“丞相慢走。”
苏锦瑟望着柳瑞海意气风发的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中,瘫软到边上的贵妃椅上,微舒出一口气来。
“娘娘!”一见柳瑞海出了宫门,雪雁忙进门伺候,看到苏锦瑟那一脸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
“没事,去帮本宫打盆水进来。”苏锦瑟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眼中满是阴狠,“给个棒槌再塞个甜枣,当真好手段。”
终有一日,我苏锦瑟定会让你像我今日这般,跪在地上求我,体会我今日所受的委屈与屈辱!
踏进宫门准备去端水的雪雁,转头之时恰好看到这一幕,眼中掠过几分讶异与森冷,再转过头时却又快速恢复平时的模样。
苏紫瑶与龙诚璧行军半月,总算顺利回到王城,苏紫瑶随军一直扮作男装,加上有李胜几人作掩护,在龙诚璧身边,倒也没有引起怀疑。
进城之后,龙诚璧携众将入宫复命,而苏紫瑶则事先从大队中离开,沿着不起眼的小道回到王府。
“啊…王妃!”挽星刚一听到身后有动静,立刻转头,却见苏紫瑶一身男装正从窗外往里爬,慌忙上前惊唤道,被苏紫瑶忙捂住嘴。
“别声张,先让我进去。”苏紫瑶就着挽星的搀扶刚踏进房中,便见素月从里面迎出来,头上还带着她的步摇。
“王妃您回来的太及时了,三姨娘正在外面吵着要见你呢。本来还想着让素月易容过去顶一顶,可巧你就回来了。快些换衣服,奴婢给您梳妆。”挽星回过神来大喜过望的说道。
苏紫瑶一怔,来不及喘口气,便被两个丫头摆弄了一番。
梳妆完刚踏出内室便听得蒋玢娆洪亮的声音:“今日王爷回京,王妃身为一府之主,也不出来露个面迎接王爷。怎么,管了几日王府就真摆起谱来了?”
“三姨娘稍安勿躁,小姐前几日偶感风寒,今日起得迟了,马上就出来了。”碧渊谦恭的话语中带了几分焦急。
“等等等,都病了小半个月,天天都叫我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蒋姐姐的性子还是这么急,怨不得外面的人都把我们府中的姬妾当成笑话讲。”
熟悉的语调让碧渊一怔,惊喜的望向从内室走出的苏紫瑶:“小姐!”
苏紫瑶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握了握她的手,让她退至身后。
“谁敢笑话我?”蒋玢娆脸色微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你在讽刺我不安分!”
苏紫瑶微讶,自己出去一趟,竟然连蒋玢娆都变聪明了,莞尔一笑道:“姐姐误会了,妹妹怎么可能有这个意思?”
蒋玢娆冷哼一声:“性子急也是好的,不像某些人温温吞吞的性子,妹妹进宫才几月就有了身孕倍受荣宠,自己这都多久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当真是没有福气。”
“你……”挽星闻言便要发作,却被苏紫瑶拦住:“以子邀宠确是留住男人心的好方法,但妹妹觉得无子得宠更显本事。再说这孩子还在肚子里,谁说的准?能不能生出来还得凭本事,姐姐,你说对吗?”
蒋玢娆脸色陡沉,一张脸黑得彻底:“哼,我倒要看看没有孩子,你能得意到何时?明鹊,我们走。”
望着蒋玢娆愤然离去的背影,几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了。”碧渊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王爷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看出碧渊眼中的犹豫,苏紫瑶低笑着补充一句,“司大夫也没事。今日大军回朝,晚些时候便能回府了。”
被猜中心思的碧渊小脸一红,垂头道:“我才没有问她。”
苏紫瑶也不逗她,看向素月二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府中可出了什么纰漏?”
“一切都好,就是这蒋姨娘好似发现了什么,时不时便过来闹一闹。”
苏紫瑶会意的点了点头,越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看来这次的事情跟柳若汐也月兑不了关系。
龙诚璧回府之时夜幕已降,苏紫瑶带人在门口迎接。
眼见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还未褪去一身戎装,洗去一身铅华,却浅笑的接过自己的手笑道:“瑶儿,我回来了。”
苏紫瑶心头一暖,被顺势拥进怀中,抱住他的腰身低声轻应:“嗯,回来就好。”
历时三月有余,他们重新踏足沧月王城,真正的苦难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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