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柳若汐和龙玄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跪着的太医,苏锦瑟窝在龙玄颐怀里也是一脸的愕然。
龙诚璧若有所觉的看向身边之人,却见她正低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的笑着。原本因她受伤而升起的怒火也渐渐消弭,只是握着她的力道分毫不减。
“回皇上太后,兰贵人确实已有两个半月的身孕。”
“那兰贵人现在怎么样?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柳若汐反应过来,较之刚才更为紧张的问道。
“兰贵人母子俱安,只是适才为了扶静嫔娘娘扭伤了脚,受了点惊吓。”
柳若汐微松了口气,目光却再次投到了苏紫瑶的身上,冷笑道:“看样子,王妃这次伤到的可不止一个皇嗣。”
“太后娘娘,刚才皇嫂明明已经说了想要谋害皇嗣之人另有其人,太后娘娘都还未听完,怎又将着黑锅扣到皇嫂头上了?”
“仅凭她一面之词如何能信?别忘了指证王妃的可是这栾凤阁整阁的人!”
“旁人信不信本王是不知道,本王是信了。”
苏紫瑶看着龙轩逸那吊儿郎当的耍赖模样,险些笑出声来,好在某人警告般的捏了捏她的手才算是止住笑意。
“王妃平日宅心仁厚,我们也信。”没想到龙轩逸话音刚落,跟着过来的几位重臣竟然全都应和了起来。
苏紫瑶转头看去,才发现那些人中有不少是与龙诚璧一贯交好的亲王,还有一些则是……曲非卿的长辈。
柳若汐脸色难看,柳瑞海更是脸色铁青,站到柳若汐的身前高声道:“你们这是反了吗?连太后娘娘的话都敢这般不放在心上,包庇这包藏祸心的女子。谋害皇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们这样是要造反吗?”
柳瑞海刚吼完,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母后,朕也觉得……王妃……不会这么做。”
这下子不只是柳若汐等人毫无防备,苏紫瑶等人也是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这小皇帝竟会临阵倒戈,替他们说话。
苏紫瑶询问的看了龙诚璧一眼,却见他也蹙着眉摇了摇头,看向龙玄颐的目光却是带上了几分深意。
还未待众人从惊讶中回神,却见一丫头扶着沈笑兰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打断众人的争吵。
“哎呀,兰贵人,你起来做什么?还不快些扶你主子下去歇息?伤了本宫的孙儿可怎么好?”柳若汐一见沈笑兰过来,脸上的怒火敛了敛,忙让人上去帮忙扶着。
苏紫瑶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唇角缓缓的往上勾了勾。
“太后,臣妾刚才听到了殿内的争执,臣妾当时也在那处,深觉不能置身其外,方才入内。臣妾有话要说。”
柳若汐怔了一怔,看了沈笑兰一眼,心中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来人,给沈贵人赐座。”柳若汐还未反应过来,龙玄颐已经开口赐了座,这时候再要将人赶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沈笑兰堪堪落了座,看了床上不置一词的苏锦瑟一眼,又看了四面之人一眼才道:“那时候我扶着静嫔下台阶,确实有人从后使力。当时王妃正好站在静嫔身后,故而静嫔只看到王妃的衣角,但臣妾却是切切实实的看到王妃的身后有个丫头推了王妃一把,王妃收力不及才会撞上静嫔,本不是王妃有意推倒静嫔,还请太后明鉴。”
柳若汐脸色一白,殿内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苏锦瑟也是一惊,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个缘由。目光不自觉地投到背对着她的苏紫瑶身上,难不成自己当真错怪了她?
龙诚璧凤眸微眯,握着苏紫瑶的手脸色微沉:“这伤便是你为了稳住身形,不压到她们磕的?”
苏紫瑶状若委屈的垂头点了点,龙诚璧抬头扫了柳若汐几人一眼,冷笑道:“枉你为她们着想,如今倒成了众矢之的,可知这世上好人当真做不得。”
柳若汐被龙诚璧挤兑得脸色铁青,禁不住后退了两步,转头又将目光投到沈笑兰身上:“兰贵人既然早早知晓,怎不早说?”
“回太后,兰贵人刚才受了惊吓,一时没缓过来。刚才又初闻自己有孕,更是喜不自胜。若非见臣进殿通报,只怕还没办法反应过来了。”沈笑兰还未答话,倒是刚才那个进殿的太医先出声了。
“说起来,你是什么人?太医院这么多太医,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柳若汐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太医看上去委实面生。
“回太后,这人是太医院的孔肖孔太医,孔太医一年前才进的太医院。刚才奴婢去太医院请太医,见着太医院轮值的太医并不多,想着两位娘娘都受了惊吓,便多请了两位太医过来。”雪雁见柳若汐问起,慌忙上前答道。
柳若汐闻言不再纠缠,遂道:“兰贵人既然看到并非王妃所为,想必也看清那始作俑者是谁吧?”
“当时很是混乱,臣妾并未看清那人的面容,却看到那人一晃而过的衣摆,是淡紫色的宫女服饰。”
“淡紫色……”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刚才指证苏紫瑶的那丫头身上。
那丫头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不敢置信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形势怎么竟往她这边转了过来?
“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推王妃,奴婢没有!”
“原来是这个丫头,当真是贼喊捉贼,自己推的人,竟然还望皇嫂的身上揽。啧啧啧……”龙轩逸摇着扇子一脸赞叹的模样。
“奴婢没有,皇上,太后,你们要相信奴婢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娘娘和皇嗣啊!”那紫衣丫头接收到众人鄙夷的目光,泪流满面,连滚带爬的冲到柳若汐的脚边,不断磕头道。
“啊……”这是雪雁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吸引了过去。
雪雁转头看了苏锦瑟一眼,跪倒在地说道:“娘娘恕罪,是奴婢疏忽了。今儿个晚膳时分,娘娘头晕不适,奴婢前去请太医,路过偏殿刚好看到紫鸢在那不知在做些什么。奴婢过去唤了她一声,她吓了一跳,慌忙往自己身后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雪雁抬头看了一眼苏锦瑟的脸色,顿了顿又道:“刚才主子们摔倒,奴婢深觉事情有异,这殿中因为娘娘有孕,处处都布置得甚为详尽,怎么就会让两位娘娘滑了脚?奴婢便回偏殿瞧了瞧,果见两位娘娘滑倒的那处台阶之上还有一瘫未干的水渍。当时还不觉着,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定然便是这丫头在那台阶上撒水,故意引得两位娘娘滑倒。”
雪雁的话一说完,那丫头双眸猛地一缩,抓着柳若汐的手也瑟瑟发抖了起来,这样的反应无疑坐实了雪雁之语。
“这丫头的本意只怕是想要静嫔自己滑倒,神不知鬼不觉的滑了胎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却不想王妃与臣妾前来拜访静嫔。当时静嫔滑倒,臣妾扶了她一把,眼见就要稳住身子,那丫头才会着急之下,将王妃推了出来,致使王妃撞上我二人,摔了下去。”沈笑兰扫了那丫头一眼,补充道。
“姐姐。”苏锦瑟见状哽咽的朝着苏紫瑶伸出了手道,“姐姐,是妹妹错怪了姐姐。”
苏紫瑶收起眼中看戏的余味,转头佯装委屈的拭了拭眼角好不容易逼出来的泪水,转身握住苏锦瑟的手道:“娘娘不必介怀,事关皇嗣,娘娘着急也是情理之中,怪只怪这丫头心忒狠,不但谋害娘娘月复中皇嗣,还想挑拨你我姐妹之情,当真可恶。”
眼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柳若汐脸色难看,却又不好发作。
这时那个胆小的丫头见状反倒更加慌张了,放开柳若汐的朝着边上夏青爬了过去。
“夏青姐姐,救我救我,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莫非是有人指使?”苏紫瑶微眯着双眼转头看向拉扯的两人,低声说道。
苏锦瑟双眸猛地瞪大,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夏青你……”
夏青见苏锦瑟起了疑心,慌忙推开紫鸢跪下道:“娘娘明察,奴婢……奴婢跟这丫头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青姐姐!”紫鸢惊呼一声,泪流满面的望着夏青,眼中满是受伤。
苏锦瑟看着两人的模样,伸手抚模着自己的肚子,脸色难看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喘着气。
“妹妹!”沈笑兰第一个发现苏锦瑟的异常,惊呼一声道,“孔太医,静嫔的脸色难看,快去给她瞧瞧。”
话一说完,柳若汐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浑身一抖,想要阻止,却已太迟。
孔肖一下子挤到了床边,伸手探上苏锦瑟的脉搏。
龙玄颐看着孔肖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忙问道:“孔太医,静嫔如何?”
孔肖又号了会脉,脸色微变,起身跪到一旁道:“回禀皇上,静嫔娘娘身子虚弱,月复中胎儿更是极不稳固,再这么下去,只怕……”
“什么?极不稳固?刚才那个太医不是说静嫔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吗?难不成刚才碰到了什么地方,太医没诊断清楚?”龙玄颐寒着脸问道。
“回皇上,静嫔娘娘胎像不稳并非受了惊吓,而是因为……静嫔娘娘的体内吸入了过量麝香的缘故。”